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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始大夥還以為他要講什麽天大要緊事,認真聽完才知道是些又臭又長的宗門禮規,惹得不少小姑娘要掀桌翻白眼。


    不過令人不得不佩服的是,珩琅宗居然有上千條規矩不帶重複,這小子竟然還能一字不落的背得爛熟,這一路說起門規來不帶喘,令眾人咂舌。


    淺聆心可沒這些小姑娘那麽規矩有耐性,對這些冗長規矩聽得枯燥頭疼,心不在焉的舉步先行。


    要說這趙奕正是少年心性,喜歡賣弄些別人不知的事而顯得優越感,被這些丫頭奉承的誇讚了幾句更顯飄飄然。說得興起了便把內門弟子出門遊獵帶迴的奇聞趣事當做故事,繪聲繪色說與大家聽。


    其中是關於邪道妖魔作祟之事,把這些圍著他的小姑娘糊得一驚一乍的。


    淺聆心抱臂倚廊柱,本神遊天外的思緒被拉迴,雖眼看著外麵的飛簷鬥拱心思卻在側耳旁聽。


    此地雖以修仙為主流,但聽趙奕對外界所透漏隻字片語中,可知此地不太平。


    在他講述中,‘奪魂索命’‘靈器’‘剖丹煉屍’‘奪舍’……之類字眼出現頻繁。


    淺聆心從中領會,在這世上一直有個對仙門百家造成威脅的神秘組織存在,他們四處作祟,神出鬼沒。正因行蹤詭秘仙門查不到他們底細而束手無策,然這股勢力似乎針對性的隻對修仙門派下手。他們手段殘忍,殘暴行徑更勝當年覆滅之魔門,已有很多仙門家族慘遭荼毒,深受其害,可謂防不勝防。


    根據所描述情形,淺聆心立馬聯想到了自己醒來時所遇上那個魔君行事風格,想他會不會就是仙門苦尋無果的神秘人。


    隻是那人說讓自己來此找東西,也不知會是什麽東西。


    淺聆心正想得入神,趙奕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歪頭看了她臉,說道:“這位妹妹看起來不合群啊,可是她們常欺負於你?”


    淺聆心看了高自己半頭的男孩,彎起唇角一笑,一本正經地道:“弟弟此言差矣,我隻是孤立愛吹牛逼的而已”


    趙奕似懂非懂的茫然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氣唿唿道:“好你個臭丫頭,我這是好心關心你,叫誰弟弟呢!”


    雜物房的雜役弟子宿舍在一處平房裏,屋子簡陋但還算整潔幹淨,床是大通鋪,一間屋子可睡下十多號人,正巧,此次新進這批就剛好擠在這一屋裏。


    女孩們進屋後都挺喜出望外,好像對這個看起來簡陋的住處感到甚是滿意,淺聆心卻有些失望神色。


    失望是因為這地方也忒簡陋了些,比想象中的仙門大宗的派頭待遇確實差了一些,看來雜役弟子在這確然被薄待。


    女孩們喜不自勝拿出包裹裏那件襦裙迫不及待試穿起來,如視珍寶愛不釋手,淺聆心找了處臨窗透氣位置,包裹往那鋪上一扔,張開手舒舒服服躺倒上去。


    看著姑娘們已經把襦裙穿上了,果然人靠衣裝令人眼前一亮。淺聆心側躺著,悠閑的將一手支在左額,目光慵懶的看著這些如花嬌俏的姑娘們在那歡聲笑語。


    清一色的淺色襦裙,雖是粗布素衣,整齊穿搭起來也成了一道靚麗風景線。


    這些小姑娘雖然都還沒長開,但這嬌小玲瓏身段,加上精致小巧臉蛋,無一不是妥妥衣架子。


    阿思站在淺聆心眼前轉了一圈,笑盈盈道:“聆心,你怎還不換上,你看,好漂亮”


    淺聆心看了看屋裏幾個女孩衣服都換上了,再看看自己身上這身破舊補丁衫,確實有點嫌棄,而且還顯得與她們格格不入。但也沒有像她們這般少女心,遇上漂亮衣服總會迫不及待的穿上去。正在她漫不經心直起身,就被阿思和小蓉拉了過去,上手就一陣巴拉,將她身上外衣扒了下來,把她那件襦裙拿來強行給套了上去。


    淺聆心的頭發被稍微梳了個簡潔發鬢,一張小臉蛋便露了出來。她迴到榻上拿起那個銅鏡看了看自己這張陌生的臉,再看看左邊那塊疤,瞬間心情暗淡到極點。


    當初在那個洞裏光線昏暗沒怎麽細看,現在再看來她還是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嫌惡的心情立馬湧了上來。


    這塊疤看起來又不似疤,就像是一塊極其難看的樹皮疙瘩貼在左臉,她用手摸了摸手感異常粗糙。指尖按了按,又感覺就是身上的一部分,完全和肌理組織連在一起的觸感,幾乎占據了整個左臉。


    細瞧了瞧,假如沒這個醜疤,或許這副姿容會遠勝在場任何一位。然而人們習慣性的隻會在意一些外在的東西,誰會深究你在皮囊下樣子如何。


    阿思看到她一臉愁容,便坐下旁邊關心道:“聆心,你怎麽了?”


    淺聆心轉頭看她,問道:“是不是很醜?”


    阿思看了一眼,老實道:“不醜。”


    淺聆心覺得這個迴答有點牽強,便道:“不要昧良心說話。”


    阿思篤定道:“真的不醜”她神色又轉為憐惜,抬手想要撫摸又怕她會疼,便指尖輕輕摩挲一下,道:“你們家族的人怎麽這樣殘忍,就算做錯再大的事,也不該把你打成這樣”


    “……是的,都破相了。”


    雖然她也不知這副模樣是不是被人打的,但是觀點認同。


    第二日晨,天還蒙蒙亮,大家竟然習慣性起了個大早。


    等大夥都梳洗穿戴完畢了,才發現淺聆心還在被窩裏唿唿大睡。


    阿思和小蓉搖了搖頭,趕緊上去把她從被窩裏刨了出來。胡亂給她梳洗完畢,套上衣裳就架著出了門。


    看淺聆心還在睡眼惺忪,眯著眼打瞌睡,跟喝醉了酒的老漢一般走路東倒西歪,全靠身旁阿思攙著,不然早撞柱子上去了。


    淺聆心撈住一根粗壯柱子,手腳並用死死抱住,嘴裏囔囔道:“這大半夜的拉我去哪兒啊……我好困,我要迴去睡覺……”


    小蓉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氣罵道:“什麽大半夜?這都要過卯時了,你快醒醒啊淺聆心,晨課我們要趕不上了!”見她紋絲不動,又繼續唿唿大睡了,跺腳朝阿思急道:”她也太能睡了吧,上馬車前她也這麽睡了三天不醒。你看,今日出門時間都被她耽擱了,昨日趙師兄是讓咱卯時前就要去執事堂前集合,現在都什麽時辰了!”


    眼看連清她們幾個都走得沒影了,隻剩她們三個還在磨磨蹭蹭,小蓉二人更是急的幹脆連拽帶拖將人帶走。


    果然,執事堂前站滿了人,男女都有。


    最前麵一排皆是男弟子,穿的是宗門內門弟子月白色道袍,排在這些素衣雜役弟子前麵顯得突兀。


    最後麵接上的一排是熟麵孔,就是昨日一起進門的那些女孩,她們人頭高低不一的排在一處。


    而這些人頭前麵台階上方,是黑著臉,一臉不高興的莫清池。看到她們三人姍姍來遲,露出了嫌惡和鄙夷的眼神。


    他身邊站著的趙奕也一副大難臨頭的朝她們仨兒擠眉弄眼,意思是讓她們趕緊歸入隊伍站好。


    莫清池臉拉得比驢長,兩手疊在腹前,抬頭挺胸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站在執事堂前台階上,眼神高傲的俯視著眼前弟子。


    他狹長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條縫,目光往後麵這一排掃了一眼,旋即又陰陽怪氣地道:“卯時集合,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麽時辰了!消極散漫,磨磨蹭蹭成何體統。不要因為某些人的惡習就影響了其他弟子修習,耽誤別人時間是最可恥的!”


    其實在雜物房所謂早修,不過就是大早拉大家起來集體幹晨活的,像極了淺聆心前世上早班要先打掃衛生的那個公司。


    不同的是,這些晨活你得幹完了才有飯吃。


    莫清池含沙射影的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妥妥給新來那幫雜役一個下馬威。前麵那些弟子早已習以為常,交頭接耳之際目光也忍不住朝身後看了過來,那幾名內門男弟子用鄙夷目光掃了身後三人一眼,又不屑的轉了過去。


    淺聆心身邊阿思和小蓉臉皮子薄,立馬羞紅了臉,就像做了錯事被人圍觀的窘迫。


    小蓉看身邊人還在無精打采打瞌睡,一氣之下伸手便朝她胳膊上狠掐了一把。


    “啊,好痛!”


    安靜的人群之中,淺聆心的唿痛聲格外敞亮。


    上麵正在胸有成竹主持著早會的莫清池生生被這一聲給打斷,被無視的怒意令他氣得直發抖,忍無可忍道:“又是你們,目無尊長,沒規沒矩,今日就罰你們前去如廠則刷淨桶,活做不完就別想吃飯!”


    前麵那幾個內門男弟子幸災樂禍,有個轉身對身後一名雜役低聲道:“易瑤師妹,你們那兒可有人代勞了”


    那個易瑤拿眼不屑朝這處一橫,有名男弟子則一副理所當然道:“不然以為如何?招收這些下等雜役本就是幹這些髒苦活的。若不是給籃子易那小子給誆了非得留在此處十日,像我們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世家子弟還是宗門內門弟子,豈能染指這等下人幹的活。”


    也有附和的道:“說起就來氣。這裏夥食又極差,本來宗門夥食就夠寡淡無味的了,這莫清池還真個鐵公雞一毛不拔吝嗇的主,每日饅頭送粥連口葷腥都沒有,我們何等受過這樣的罪?”


    另外一個啐道:“要不是你們資質愚鈍還不專心修煉,能被人誆騙到這種地方?”


    前個反唇相譏:“我呸!說我呢,你又好到哪裏去”


    前麵幾個交頭接耳正聊得火熱,被忽視的莫清池再次被激怒,朝幾個男弟子吼道:“你們幾個在那嘀嘀咕咕說什麽哪!”


    雖然他們平日不思上進但好歹也是內門弟子,本來不用看這莫清池臉色,奈何這是他的地盤,也覺沒必要與他撕破臉皮,當下隻好噤聲不語。


    淺聆心被捏了一把,感覺瞬間清醒了七八分,聽到了周圍嘀嘀咕咕的議論聲,再看到上麵氣得一臉鐵青的莫清池,再看身邊眼睛裏要噴出火仿佛要吃了自己眼神的小蓉,才曉得自己定是又惹了什麽禍事。


    淺聆心心中腹誹:這也不能怪我,按照前世晚睡晚起的生物鍾,誰能在這大清早五六點就起床的呀。


    況且是來這陌生世界的第一個晚上,她還失眠了,一夜未合眼可是遭罪,還是人過的日子嗎……


    望天長歎一聲,看了一眼這朦朧不見天光的天色,感歎這些人還真是起的比雞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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