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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凡領會他的眼神,忙辯解道:“公子,我方才製止了,沒想到這笨丫頭會拿酒當水喝。”又覺得辯解無力,隻得轉頭朝一旁神情驚愕的老板娘道:“老板娘,摔壞的我們賠,你記賬上。就先到此處,有需要再找你。”


    老板娘領會狀點點頭,漫不經心應了句:“不妨事”目光看了眼那旁麵色漠然卻對懷中人目光溫柔之人,心中一緊,便隻好先出去。


    默凡看了看他懷下此時醉的不省人事之人,便對檀珩書道:“公子,方才那些話想必你都聽到了?”


    檀珩書麵無表情的‘嗯’了一聲,默凡繼續道:“可見國主對當年之事已經悔之不及,他是深愛蘭妃娘娘的,當年剿滅修羅門之亂國主也知了是你在幫襯。他對修仙之人如此愛戴,其實是睹人思人的念著你,公子,你……”


    檀珩書道:“往事已矣,不必再提。”


    默凡還想再言,但還是生生抑製住了,沉默半響,他端來桌上的甜酒釀,舀了舀裏邊清液,低頭喝了一勺,道:“以前蘭妃娘娘就很喜歡吃這個酒釀甜湯,還常常讓我們兩出宮迴來時專門在城西李大娘那給順帶一份。”


    思起往事,默凡眼中一層霧氣模糊,他同檀珩書自小一塊長大,親如手足。蘭妃娘娘也一直視他如己出,當做自己另外一個兒子疼愛,他也視她如親母一般。如今憶起過往情景,心中酸楚難當。


    檀珩書隻是神色有些遊離,琉璃眸子如湖麵一般平靜,目光在那碗甜酒釀上沒有聚焦的望著。


    默凡放下瓷碗,有些欲言又止,道:“公子,我知你不願進入皇城自是有你的道理,或許你已修得仙身,這些年修身養性,清心寡欲,便不願再管這些凡塵俗事。但公子聽默凡由衷一言,我們好不容易來一趟,希望公子能把這裏一切事情弄清楚了,至少知道國主他現下安好再決定離開。”說著小心翼翼看了靜默之人一眼,見他不言,便又道:“我看時間尚早,不如我先出去打聽一下宮中消息。”


    檀珩書沒有反對,隻是看著桌上那碗甜酒釀,默凡有些著急道:“公子不言那默凡就當您默許了,可就自作主張進宮打探了。”


    檀珩書這才抬眸看他一眼,垂眸微歎一氣,他道:“你哪次不是自作主張。”


    默凡臉刷得一紅,委屈辯解道:“不是公子,你還在為我隱瞞你大皇子信箋的事置氣呢,我那不是沒找到合適契機麽……”


    檀珩書淡淡道:“去吧,我不攔你”


    默凡心中仍掛著一絲憂慮,檀珩書看出了他的顧慮,便道:“我不走”


    知曉他向來一言既出說到做到,默凡確實心中有顧慮就怕自己進了皇宮打探消息迴來時他卻自先離開了。聽到這話才放下心,向座上人抬手一揖,欣然出了門。


    檀珩書目光落到桌上,抬起修長指間輕撫上了桌上那隻素白瓷碗,望著碗裏清液出神。這時懷中人輕輕挪動了下身子,嘴裏囁嚅著喊頭疼,這才收迴望著甜湯出神的目光。


    淺聆心雖然頭疼欲裂,全身麻木,但是意誌還算有幾分清醒,若有若無的聽進了默凡方才說的那些話。她從人懷中支撐起了又沉又重的身子,卻又無力的軟趴了迴去。


    檀珩書見狀無奈搖了搖頭,伸手將人橫抱起,溫香軟玉一般的人兒如花骨朵一般縮在他舒適溫柔的懷抱裏。


    檀珩書抱著人走入內間臥室,懷中人依然在躁動的喊著頭疼,秀眉緊蹙,表情很痛苦的樣子。他停下腳步,抱著人肩頭的那手一股仙氣注入了懷中人體內,綿軟仙澤潤入四肢百骸迅速催散了她體內酒氣。


    懷中人腦袋蹭了蹭他胸前冰冷衣襟,臉上燥熱感消失,秀眉舒展,不再感到難受。他便繼續抬步走入裏間,將人放躺榻上之時,懷中人突然吐字不清夢語一句:“奶奶,我難受……我感冒了,奶奶我怕做噩夢,留下陪我……以前我生病你都會陪在我床邊的,奶奶……”


    淺聆心前世同奶奶一起生活,感冒生病的時候常常不敢一個人睡,因為生病頭腦發熱也因此會做噩夢。所以一直都是身邊奶奶陪護才能安心入睡,現在喝酒上頭,卻還有些腦袋昏沉,令她感覺又像感冒發燒了一般難受。


    檀珩書手中一滯,心下觸動,看著這張俏麗容顏,思及或許想念了自己家人,才會將自己誤認他人。剛將人緩放榻上之時,發現自己衣襟被她兩隻手緊抓不放,他欲起身卻又起身不得。


    正自為難之時,他抬手去解開那緊抓的手,淺聆心微微睜開眼,迷糊之中見到的是那近在咫尺俊美容顏。


    淺聆心意識迷瞪,思緒飄忽,權當這是一場夢,就有些酒後失態那般迷迷糊糊撒嬌道:“三哥哥,我難受。”


    檀珩書目光平淡,道:“哪裏難受”


    淺聆心看著他道:“我頭疼”


    檀珩書道:“現在還疼?”


    淺聆心道:“恩恩,我頭好疼。”


    檀珩書:“你睡一會”


    淺聆心道:“我怕做噩夢,我不敢睡”


    檀珩書隻好安撫道:“我陪你”


    淺聆心這才鬆開手,滿意的點點頭,閉著眼安心入睡了。檀珩書扯過錦被給她掖好,剛要起身手又被死死抓住,他有些錯愕的看著她。


    發現那人是要抓著他的手才能安心入睡,這才安靜地進入了夢鄉,他便隻好坐迴榻邊,手任由她兩手抓著。


    隻要握著這隻手,在夢裏遇見再厲害的妖魔鬼怪她都不怕了。


    默凡這次迴來未驚動城裏任何人,他出身官場,雖然很小就離開此地但是通過他義父嚴將軍人脈自己也在城中結識了不少親信好友。


    他首先秘密地去找了跟隨嚴將軍多年,一位忠心耿耿部下,幼時曾一同習武,關係甚好,從他口中打聽了一番城中消息,收獲頗豐。


    客店內,淺聆心屋子外間,煜天擎抱怨道:“今日這手氣委實不佳,看來是棋逢對手了居然在你手上連敗三局。檀宗主你這全程板著一張臉一句話不說是怎麽個迴事?不曉得的還以為是本君脅迫你在這與我對弈呢。”


    對麵檀珩書當他不存在,修長食中指間捏著一枚白子,落子優雅準確,神情卻淡漠冰冷。


    煜天擎落下一枚黑子,淺笑試探道:“你當真不願與我多說一句?看來你心中對我還是有怨恨的。”


    檀珩書眉峰一動,抬眸看他,說道:“我與你沒有怨。”


    煜天擎冷笑道:“是嗎,你師叔的死你當真心中對我沒有半點怨恨,你難道就沒想過要給他報仇雪恨?”


    檀珩書冷聲道:“封印你是為天下安危,非私人恩怨。”


    煜天擎瞳孔收縮,定定看著對麵那張平靜無比的臉,這句話也被他說的雲淡風輕,這些是非恩怨似乎在他眼裏已視若過眼雲煙,世間塵埃那般不屑一顧。這種心境看似冷漠無情,確然也令人感到可怕,說明他心中已沒有了可供別人抓住的軟肋。便道:“那這丫頭呢,我若是殺了她,你會如何?”


    這時,淺聆心迷迷糊糊醒來之時已經是第二天晌午時分,她睡眼惺忪的坐直身體伸了個懶腰。


    她起身下榻從裏間出來,繞過屏風之時就見桌案那邊坐著兩個人。


    一個背對自己穿著如雪白衣衣袍男子,正對麵是一身黑衣紅襟箭袖長袍男子,他們兩個正特安靜的坐在那悠閑對弈。


    淺聆心揉了揉眼睛看出正是檀珩書和煜天擎二人時,嚇得登時跌倒,忙手扶一旁木座屏風,目光看到桌上不知何時出來個棋盤,再定定看了看二人,滿臉驚悚道:“我是在做夢吧,你兩個居然會坐在一起下棋?”


    煜天擎似笑非笑,眼神卻陰鷙如常,他挑眉,意有所指道:“可不是,棋藝尚佳,但人無趣,同他對弈還不是一般無聊。”他歎了一氣,好像終於找到了抱怨對象般吐槽道:“真有人半天可以不說一句話,把本君憋壞了”


    檀珩書置若罔聞,修長指間捏著一枚白棋子,自顧自對弈拆解,一副把對方當空氣的氣定神閑。


    見煜天擎滿腹幽怨淺聆心見狀噗嗤一笑,這二人出奇的沒有針鋒相對,好像相處的還很融洽,也就放下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了,便道:“從梧桐鎮出來你就沒開過腔,居然都沒能把你給憋死。”


    煜天擎捏著枚黑棋半空一頓,瞟了她一眼,他邪魅一笑道:“你這麽期盼著我死呢?還是幾天不見我聲音,這是懷念起我來了?”


    對方說話一向語言輕佻,滿嘴嘲弄,淺聆心不與理會,隻是突然覺得有些口幹,便徑自過去桌邊,取杯倒茶。


    這時候煜天擎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目光,麵露詭譎地掃了對案檀珩書一眼,又在她身上掃了一眼,抬手便捉住了她皓白細腕,順勢就往自己身邊一帶,不懷好意地道:“怎麽,給我倒茶麽?”


    淺聆心正欲喝水,被他突如其來的輕薄舉動弄得身子一傾,險些跌入對方懷中,就在正欲起身抽脫之時忽見眼前白影一閃,被抓手腕一鬆,一道身影擋在了眼前,隨後聽到一陣木質劈啪碎裂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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