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無形壓力猶如千斤重錘狠狠砸到了沈七的意識體上。


    沈七一時躲閃不及,竟直接被擊飛出去,繼而劃出了一個優美的拋物線,最後重重落到雪地上,砸出了一個人形雪坑。


    若不是沈七在最後關頭意識清醒過來,強行將草地變化成了記憶中白鹿涯的雪地,恐怕自己不死也得重傷!


    意識不同於肉身。


    即便肉身短暫“死亡”,依靠那些傳說中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藥,或者還有活下來的希望。但若意識泯滅,便是徹底消亡,再也沒救了。


    特別是沈七現在已經觸摸到了元神力的門檻,對於意識的力量格外敏感,因此被那股無形壓力擊中之時竟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中!


    沈七上次嚐試攀登冰山台階之時,同樣被一股無形之力擊退,但力道卻絕沒有今日大,而且沈七並未陷入昏迷中。


    及至後來第二次嚐試攀登冰山之時,卻並未遇到排斥之力。若不是玖兒將自己喚醒,沈七甚至覺得自己能一口氣登上這座大冰山。


    迴想起上次攀登冰山時的情形,沈七不禁若有所思地輕輕閉上了眼。


    等到沈七再次睜開雙眼之時,臉色已經是一片平靜,無喜無悲,無哀無懼。


    “踏——”


    沈七的左腳穩穩落到了第一級台階上,那股無形力量再現,但是力道卻比之前小了許多,沈七的身形僅是微微一晃。


    雖然有些疑惑,但是沈七卻堅定地邁出了右腳,輕輕落到了第二級台階上。


    “轟——”


    無形壓力驟然迸發,沈七的身子驟然被轟飛出去。


    “噗——”


    身體落入雪地中,沈七有些無奈地躺在雪坑中,雙目間充滿了無奈。


    “難不成……我猜錯了?”沈七喃喃自語道:“這破冰山根本不是來修練元神力的?”


    雪水傳來的冰涼觸感讓沈七打了個哆嗦。咬了咬牙,沈七從雪坑中爬出,惡狠狠地說道:“我就不信了,一個破冰山還爬不上去了?”


    沈七一邊嘟囔著,一邊邁著步子迴到了台階前,再次朝著一眼望不到頭的台階發起了衝刺。


    一時間,撞擊聲與慘叫聲不絕於耳……


    就在沈七沉浸在意識之海中遭受煎熬之時,距離慕笑塵的菜園約二裏之外的一片山坳裏,幾個身穿夜行衣的人影悄然出現了。


    “今晚的行動,大家都清楚了吧?”


    說話的是正當中那個身材高大、眼如鷹隼的黑衣蒙麵人,此刻他雙眼環視了一下眾人,繼而未等眾人答複,便眉頭皺起,冷聲道:“鳩呢?”


    眾人中一個身材頗為豐滿的黑衣蒙麵人向前走了一步,低聲道:“迴稟鷹指揮使,少主臨時安排鳩去執行別的任務了。”


    “執行任務的時候隻需稱唿代號。”眼如鷹隼的黑衣蒙麵人道:“既是少主有令,那今晚的行動便由我們五個執行了。鳩的位置由鸝你來頂上,其他人按照原定計劃行動!”


    “是!”


    那個身材頗為豐滿的黑衣蒙麵人當先應了一聲,其餘三人也趕忙應聲點頭。


    鷹指揮使點了點頭,低聲道:“三原聖火——”


    “灼灼燎原!”


    其餘四人齊聲低喝。


    “行動!”


    隨著鷹指揮使一聲令下,身材豐滿的鸝和另外兩個黑衣蒙麵人同時掠身而出,片刻山坳裏便隻剩下鷹指揮使和另外一個身形略顯佝僂的黑衣蒙麵人。


    看到三人的身形消失後,鷹指揮使便將目光投向了一旁身形佝僂的黑衣蒙麵人,道:“隼,你有話說?”


    身形佝僂的黑衣蒙麵人歎息一聲,沉聲道:“鳩不在,今晚的行動恐怕……”


    “無需擔心!”鷹指揮使擺了擺手,道:“鸝的輕功不在鳩之下,雀的毒功奇詭異常,有她們兩個配合,別說是從太和劍宗的‘忘憂閣’偷一本經書,就是從大益皇宮偷十本八本的經書也不在話下!”


    被稱為隼的佝僂黑衣人卻低聲道:“我擔心的不是她們兩個,而是鶴。”


    鷹指揮使聞言微微一怔,旋即道:“鶴畢竟是那位大人的……想來本事應該不低。好了,與其擔心別人能否完成任務,倒不如想想自己該如何去做。”


    “是。”隼應聲稱是。


    “對了,有沒有上次在青郊林地遇到的兩個人的下落?”鷹指揮使低聲問道。


    “根據線人迴報,那二人是在臨水村失去的蹤跡。屬下猜測那二人極有可能渡河潛逃了。”隼迴應道。


    “渡河……雲河?”鷹指揮使道:“莫非那二人也是來參加‘少年群英會’的不成?”


    “有這個可能,”隼道:“距離臨水村最近的渡口應是雲嶺渡口,而距離雲嶺渡口最近的奉天州渡口正是天霞渡口。若是二人乘船到了天霞鎮,那麽極有可能便是奔著‘少年群英會’來的。隻不過當夜追趕匆忙,並無人看到那二人的樣貌,無法判定其年齡。而且那二人身法並不高明,難以看出其出身門派。”


    鷹指揮使點了點頭,道:“此時暫且不提。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動身了。”


    說完鷹指揮使當先提氣而起,朝著一旁的林地飛躍而去。


    隼見狀,也忙提氣跟了上去。


    且說沈七在意識之海嚐試了三十餘次之後,雙腳終於踏上了第十級台階。


    在未踏上這冰山台階之前,沈七可以從遠處看到冰山的形狀、台階的走勢,但是沒想到當踏上石階的那一刻起,無論是冰山還是台階,都變成霧蒙蒙的一片,沈七隻能勉強看清身前的三四級台階。


    結果踏上第十級台階的那一刻,周圍的霧氣驟然散去,沈七眼前出現了一個不小的平台,粗略一看至少能容納五十人。


    “咦?怎麽會有這樣一個平台?”沈七不禁撓了撓頭,“在山下的時候可沒看到有這樣的平台啊。”


    沈七不禁好奇地向前走去。


    沒想到沈七剛邁出去了兩步,身側驟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破風聲。


    沈七一頓,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破風聲驟然消失不見,周圍的霧氣漸漸變濃了。在沈七驚訝的目光中,原本的平台慢慢消失,繼而變成了繼續向上的台階!


    “這……這是什麽情況?”沈七不禁愣住了。


    沈七想了想,然後繼續往上邁了一步。


    如山的壓力再次出現,隻不過這次並非是從正前方出擊,而是從四麵八方隨即襲來,而且這股壓力乃是一股接著一股,讓沈七根本來不及反應。


    瞬間沈七隻覺得一陣憋悶,險些背過氣去,身形竟然被逼著生生退了一步!


    就在沈七打算強提一口氣硬撐著邁步上去的時候,頓時靈覺發揮作用,心中警兆大起。


    下一刻,沈七驟然睜開了雙眼,意識迴歸了現實。


    漆黑的夜裏沒有一絲光亮,不知是月亮被烏雲暫時遮住還是明日將會是個陰沉天。


    一股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傳到了沈七耳中,沈七心中一動,繼而悄悄將身上披的厚被子放下。


    看了身邊唿唿大睡的慕笑塵一眼,沈七輕輕提起一口氣,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摸去。


    不遠處是個不大的鬆樹林,沈七越走越近,耳中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甚至林中隱隱傳出了說話聲。


    沈七屏住一口氣,悄悄靠在了一顆較為粗壯的鬆樹底下。


    因為不知對方是何人,也不知對方有何目的,沈七並不打算主動出擊,而是躲在暗中,看看能否發現些什麽。


    “鶴!你乃是姚護法親自舉薦來的,為何要做出如此行徑?”


    一道低沉的喝問聲響起,令沈七頗感意外的是,這竟然是清脆的女聲!而且沈七總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


    這時,另外一道頗為沙啞的聲音也想了起來——


    “嗬嗬,鸝,你也算是一代天驕,如此簡單的道理難道你還不懂麽?”


    “莫非你想叛上?難道你不怕主上的怒火嗎?”鸝的聲音中顯然滿是怒火。


    一陣古怪的笑聲傳了過來,繼而鶴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主上?他老人家忙著閉關呢!哪有功夫管我們這些下人的生死?你說是嗎,鸝大人?”


    “不對,你不是鶴!”鸝驚道:“你究竟是什麽人?你把雀怎麽樣了?”


    “嗬嗬……失敗者的下場,你認為會如何呢?”鶴的聲音充滿了邪異,“好了,鸝大人,不用拖延時間了,鷹指揮使是不會出現的。”


    “什麽?難不成……”鸝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試探著問道:“隼……也是你的同夥?”


    “聰明!可惜,聰明的女人都不長命!好了,鸝大人,把東西交出來,我會給你一個舒服的死法!”鶴顯然沒有繼續交談下去的欲望。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鸝冷聲道。


    “別考驗我的耐心,女人!今晚的任務乃是姚護法親自下達的,而我是姚護法的人……你明白了嗎?”鶴的聲音有些冷硬。


    “原來如此……原來要叛上的乃是姚興!”鸝驚唿道。


    “大膽賤婢!竟敢直唿姚護法大名,給我死來!”


    旋即沈七便聽到一陣打鬥聲從左前方傳來,一時間沈七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根據二人交手的動靜來看,沈七距離二人不過一丈,若是此刻夜色亮一些,說不定沈七立刻就會暴露!


    一道道勁風擦著沈七身旁刮過,沈七心中不禁暗暗怕算:交手的二人是誰?根據聲音來判斷兩人年紀不大,想來應是“少年群英會”的參賽者。但是根據交手的動靜來看,這二人的內功修為應該達到了“三合境”初階,甚至中階。


    以此來判斷,交手的二人應該至少能排入“少年群英會”前十!


    就在沈七思索的功夫,一陣急促的破風聲響起,繼而鶴那沙啞的聲音響起——


    “賤婢!你竟然使用暗器,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沈七正愣神的功夫,一股香風撲麵而來,繼而一個溫軟的物體徑直撞入了自己懷裏!


    沈七立刻明白過來,這撞入自己懷裏的應該就是那個“鸝”了。


    對方顯然沒想到這裏竟然還有個人,下意識便抬拳打了過來。


    沒想到這時原本漆黑的夜色竟然驟然變得一白。


    沈七和鸝都愣住了,紛紛抬起頭看向了夜空。


    烏雲悄悄散去,月光重臨大地。


    沈七下意識低頭一看。


    一個渾身是傷的黑衣女子斜靠在自己懷裏,臉上的蒙麵黑巾早已不知去了哪裏,嘴角的鮮血表明她受傷不輕,急需醫治。


    隻是看到懷中女子麵龐的那一刻,沈七徹底懵了。


    “玉……玉羅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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