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七若有所思的模樣,玖兒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卻生生憋了迴去。她知道,現在的沈七正處於一個尷尬的境地。邁過去,自然是蛟龍入海、翻雲覆雨指日可待。若是邁不過去,恐怕這輩子隻限於此了。


    沈七現在身兼偷天換日神功、無相神功以及無相仙功三種至強的內功修煉法門,按理說若是潛心修練,名震江湖應該是遲早的事!


    但問題就在於,無論是偷天換日神功還是無相神功,沈七都隻掌握了皮毛,對於兩大神功的深奧內理卻是完全不通。


    雖然先前沈七在機緣巧合下融合了兩大神功,創出了獨一無二的“二元歸一神功”,但沈七的實力卻並沒有明顯的增長。雖然這與神功初創有關,其實更重要的是,沈七並沒有掌握一套內功運行的法門。


    甚至可以說,沈七先前對於內功運行隻是理解為遊走於體內經脈,卻沒有真正去了解過內力如何運行、以何種方式去運行。


    沈七對驚雷拳的運用便是最大的證據。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一門陽剛至極的功法,而沈七卻想當然地靠任脈運轉內力,這顯然是極為錯謬的。


    這也就是他的經脈先後經過兩次洗經伐髓以及仙靈氣的不斷衝刷,這才能夠承受住不同屬性的真氣遊走。換做別人,恐怕早就因經脈爆裂而亡了!


    張澤看著沈七若有所思的模樣,心底暗道:還能靜下心來思考,還算有得救!


    想了一會兒,沈七恭敬地站起身,對著張澤深深彎腰拱手致意,道:“多謝張兄提醒!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張兄……”


    “好!我答應了。”張澤點頭道。


    “張兄,我還未說是何事。”沈七不禁撓了撓頭。


    “沈兄是想讓我叫你內功運行的法門吧?我可以教你。”張澤道。


    沈七一聽對方肯教,甚至稱唿都從“沈聖子”變成了“沈兄”,不禁神色大喜,忙要躬身致謝。


    張澤卻猛然揮手道:“且慢!沈兄不用急著謝我。須知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也並非無償教你。”


    沈七一愣,旋即笑道:“應該的,不知張兄想要什麽?”


    張澤深深看了沈七一眼,道:“我若說,讓沈兄你放棄挑戰梁師,你肯麽?”


    沈七張了張嘴,繼而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抱歉,我做不到。”


    張澤的神色不禁一黯,旋即擺了擺手,歎息道:“果然如我所想。沈兄也無需道歉,挑戰梁師想必也不是你的本意。我讓你放棄挑戰,倒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沈七苦笑著點了點頭,道:“請……張兄換個條件吧!”


    張澤笑著擺了擺手,道:“我是個道士。本應無欲無求,隻是因為梁師乃是我的授業恩師,待我如親子。故而我才想要勸沈兄放棄挑戰。既然此事不成,我也沒什麽所求了。”


    沈七聞言,神色不禁一黯,旋即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既如此,我們也該告辭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得盡快趕往太和劍宗了。”


    說完,沈七便轉過身,玖兒忙上前扶住他,二人就要離去。


    “沈兄且慢!”張澤忙喊了聲,旋即道:“我並沒有說不教你啊!”


    沈七不禁一怔,旋即看向了張澤,神色有些複雜,道:“可是張兄,你不是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麽?”


    張澤笑道:“但是朋友也會請你吃飯啊!”


    “朋友……”沈七一怔,旋即咧嘴一笑,道:“張兄,能認識你這個朋友,在下深感榮幸。”


    張澤卻嘿嘿一笑,道:“沈兄話可不要說太早,應該感到榮幸的,說不定是我呢。”


    說完,張澤看了看天色,道:“看樣子,今日應該不會有別人來了。二位若是不嫌棄,不妨去我那裏坐坐?”


    沈七看了眼玖兒,玖兒溫柔一笑,道:“你做主就是。”


    沈七不禁心中一動,用力抱了一下玖兒,旋即對著張澤道:“既然張兄相邀,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張澤卻暗暗撇了撇嘴,自言自語道:“嘖,又被喂了一把狗糧!”


    沈七聽力極好,自然是聽到了張澤的自語,卻是極為疑惑地暗道:張兄什麽意思?有人喂他吃……狗糧?狗不是吃剩菜剩飯和那啥麽,難道還有專門給狗吃的糧食?


    張澤自然不知道沈七已經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便對著二人點了下頭,道:“二位請隨我來吧。”


    說罷,張澤當先轉身,朝著一旁的樹林走了過去。


    沈七與玖兒對視了一眼,也牽起馬匹跟了上去。


    三人走了約有半刻鍾,周圍的樹林忽然變得開闊起來,沈七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在三人身前約三十步的位置,有一個不小的湖泊,湖邊有一棵極粗的大樹,樹上竟然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木屋!


    “屋子……在樹上?”沈七不禁驚訝地看向了張澤。


    玖兒的目光也充滿了驚訝。


    張澤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那樹屋,道:“那叫做‘樹屋’,也算是我家鄉的一種建築方法。”


    沈七不禁脫口而出道:“你的家鄉真奇妙!居然還有這種……樹屋!”


    張澤咧嘴一笑,道:“屋裏更有趣,要不要進去看看?”


    “好啊!”沈七不禁點頭道。


    張澤咧嘴一笑,快步走到大樹下,伸手在一旁某個不起眼的地方一按,旋即頭頂上墜下來一張木梯。


    “機關術?”玖兒不禁一驚,旋即又搖了搖頭,道:“不對……這並不是朱家的機關術,也不像‘神木堂’的機關術……”


    張澤卻笑了笑,道:“不過是一種不入流的小機關罷了,姑娘無須在意。”


    說完,張澤當先爬上了木梯,幾個唿吸便進入了木屋中。


    沈七好奇心大起,跟在張澤身後爬進了木屋。


    玖兒則是在先前張澤按的地方看了看,旋即才跟在二人身後爬進了木屋。


    樹屋內的裝飾並不複雜,但是木床、桌椅、餐具等生活用品卻樣樣俱全,而且基本上全是木製的。


    “張兄,這些……全都是你做的?”沈七驚訝的指著周圍的物件問道。


    張澤咧嘴一笑,道:“平日裏除去練功做功課,便無其他事可做,於是便在這湖邊建了這樣一個樹屋。”


    “這……”沈七雖然已經猜到,但是聽到張澤親口承認,還是覺得十分驚訝,便問道:“你做了多久才做成如此規模?”


    “兩年。”張澤淡淡道。


    “兩年?”沈七不禁一驚,道:“莫非你每日都從山上下來?”


    張澤卻苦笑一聲,道:“我住在這裏……已經兩年了。”


    聽聞此言,沈七不禁一怔,旋即明白張澤恐怕並非是出於自己的意願住在這裏的,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才做了這太和劍宗的守山人。


    “對了,張兄,這‘守山人’是?”沈七不禁問道。


    張澤招唿沈七與玖兒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了下來,然後開口道:“這守山人啊,便跟尋常大院的守門人一樣。若是有不開眼的人來門派挑戰,守山人就是第一道防線。若是有人偷偷潛入門派,守山人便要出手阻擋。若是門派有人得罪了外人,守山人就要出麵交涉。總之守山人就是門派的守護者,就算豁上自己的性命,也絕對不能讓門派出事。”


    “哦!”沈七點了點頭,旋即皺眉問道:“那個……‘防線’是什麽意思啊?”


    張澤一愣,旋即笑道:“防線啊……就是防禦敵人進攻而形成的成片的防禦陣地。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那豈不是得很多人才能形成‘防線’?”沈七有些不解地問道。


    張澤不禁一愣,旋即咳嗽一聲,道:“那什麽,就是個比……比喻嘛!形容守山人的重要……嗯!”


    “哦……”沈七撓了撓頭,道:“那張兄真厲害!年紀輕輕便成了一個門派的守山人!”


    張澤卻張了張嘴,旋即起身從一旁的木櫃中取出了一個瓷瓶,然後神色複雜地迴到了原先的位置坐好,道:“這是我根據記憶自己釀出來的酒,沈兄若是不嫌棄,就一起嚐嚐?”


    沈七不禁一愣,旋即笑道:“張兄真是……無所不能啊!這釀酒居然也會。與張兄一比,在下真是……”


    玖兒卻緊緊握住了沈七手,溫柔一笑。


    張澤歎息一聲,道:“這一點沈兄就比在下強了不知十倍!”


    玖兒不禁麵色一紅,忙轉過臉去,不敢看沈七。


    張澤卻對著沈七比了個大拇指,道:“沈兄真是……年少有為啊!為兄……連牽喜歡之人的手都做不到!與沈兄相比,我真是……”


    沈七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實話說,自己與玖兒相處的時間並不算久,但是二人卻像是認識了許久一般。也根本說不上究竟是誰先喜歡上的誰,總之二人就是那樣互相喜歡了,然後便在一起了。


    “噗——”


    一聲,張澤將酒壇的封口排開,從一旁拿出三個雕刻精美的木碗擺在前麵的木桌上,然後傾倒酒壇。


    淡黃色的酒液落入碗中,旋即一股濃鬱的酒香飄了出來。


    “好香!”沈七不禁讚歎一聲。


    雖然沈七不懂酒,但無論是在映雪山莊喝過的美酒,還是在雲客居喝過的貢酒“旭陽春”,似乎都沒有如此濃烈的酒香。


    張澤咧嘴一笑,道:“二位,試試吧?”


    沈七早就迫不及待地端起了木碗送到了鼻子前,旋即一股與之前截然不同的香味傳了過來。


    “咦?這酒……”沈七一愣,旋即輕輕抿了一口。


    “是……果子的味道!”沈七不禁驚喜道:“有杏的味道……還有橘子的味道……嗯……似乎還有李子的味道?”


    玖兒聞言不禁也輕抿了一口,旋即道:“我嚐著是桃子和梨的味道。嗯?不對不對,好像是……是……荔枝的味道!”


    張澤也慢慢喝了一口,閉上眼慢慢品了許久,道:“還不錯,沒想到第一次釀酒就成功了。”


    “張兄,這就究竟是什麽名堂?”沈七不禁問道。


    “這叫百果香,選用幾十種不同的水果經多次發酵釀成,是我老家的一種奇特的果酒。最適合女子飲用。”張澤說道。


    沈七心中一動,暗道:最適合女子飲用?張兄為何特意釀製這種美酒?難不成是為了……


    “張兄,你喜歡的人……是蘇姑娘?”沈七低聲問道。


    張澤聞言一驚,旋即麵色變得通紅,道:“你……你瞎說什麽?我怎麽會對大師姐她……”


    “張兄,我並沒有說蘇姑娘就是貴派的大師姐蘇靜萱姑娘啊。”沈七笑道。


    張澤一怔,旋即低下頭,默默喝著百果香,卻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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