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沈七跟隨樂子苓走到天霞渡口的時候,便後悔沒有帶玖兒同來。於是迴到客棧叫醒玖兒後,便趁著天色還不算太晚帶著對方重迴天霞渡口的夜市逛了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沈七拉著有些興奮的玖兒迴到了天霞客棧。


    可能是已經過了飯點,客棧一樓隻坐著三三兩兩的人。


    “小沈七,天霞渡口的夜市真的好熱鬧啊!我們明晚繼續去玩好不好?”玖兒低聲道。


    沈七還未迴答,客棧外鑼聲響起,緊接著是一陣響亮的吆喝:“入夜!戌時一更。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聽到報更,沈七不禁笑著刮了下玖兒的瓊鼻,道:“今晚都逛了半個時辰了,還沒玩夠啊?”


    玖兒有些臉紅地打掉了沈七的手,嘟嘴道:“可是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吃到呢!像那個西域來的‘乳餅’,一整晚都有人在排隊……”


    沈七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玖兒,道:“不是吧?你今晚吃了糖葫蘆、鮮花餅、龍須酥、江米糕、茯苓餅……哦,還喝了一碗酸梅湯!這……這你都沒吃夠麽?”


    玖兒下意識的將手中的糖葫蘆背到了身後,紅著臉道:“當……當然不夠了!我要天天吃!”


    沈七不禁苦笑一聲,伸出手輕輕替玖兒拿下了沾到嘴角的糖屑。


    玖兒還想說些什麽,眼神一撇便看到了一旁桌子前獨自喝著清茶的江天明。


    沈七沒有注意到江天明,但是玖兒知道對方顯然是在刻意等沈七,便衝著江天明的方向撅了噘嘴。


    沈七瞥了一眼,暗暗點了點頭,道:“吃了這麽多甜食,小心牙疼。”


    玖兒白了沈七一眼,什麽都沒說便轉身上樓去了。


    看到玖兒離去,沈七便走到江天明對麵,輕輕坐了下來。


    “沈兄。”江天明忙替沈七倒了杯茶,然後低聲道:“沈兄與玖兒姑娘之間情意似乎愈發深厚了。”


    沈七臉色微微一紅,旋即笑著點了點頭道:“我們打算這次‘少年群英會’結束之後便一起迴映雪山莊。”


    “哦,這便要見過雙方長輩了?”江天明聞言也不禁笑了起來,端起茶杯道:“那我便提前祝賀沈兄和玖兒姑娘百年好合了。”


    沈七笑著舉杯道:“現在說祝詞是不是早了些?等到了我們婚宴酒席上再說豈不更好?”


    江天明微微一怔,旋即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采,然後重重點頭道:“沈兄說的是!等沈兄和玖兒姑娘大婚之時,江某定然到場恭賀。”


    “記得帶上柳姑娘。”沈七笑著提醒道。


    江天明臉色一紅,旋即道:“我盡量。”


    二人笑著飲了一杯茶。


    輕輕放下茶杯,沈七道:“江兄在此等我,是不是有什麽要緊事?”


    江天明看了眼沈七,右手扶著茶杯邊緣,左手在桌子上輕輕敲打著。過了約有十個唿吸,才緩緩開口道:“沈兄。白日的事你打算如何?”


    沈七微微一怔,旋即道:“你是說李少陵?”


    江天明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凝重,道:“沈兄知道,在下本是瀛洲人士。因為某些原因才逃到了中原。現在算算,我來中原不過兩年時間。對於中原武林的情況知之甚少。今日五師姐特意提醒在下,七大世家並立的局麵已有百年。那李少陵為人雖然不堪,但是其背後的李家卻不容小覷。在下的意思是,等這次‘少年群英會’結束,沈兄和玖兒姑娘最好還是呆在映雪山莊,以免……”


    後麵的話江天明沒有說出後,沈七卻也明白對方的意思。


    今日江天明與李少陵交過手,知道對方其實本事不濟,但是下三濫的手段卻層出不窮,更是喜歡玩弄人心。這樣的人,他背後的勢力能有多正義、多光明呢?


    沈七不禁想起了樂子苓與自己之間的交易。


    雖然樂子苓的手段比李少陵要好許多,至少沒有用什麽下三濫的手段。但也好不到哪裏去。同樣喜歡在背後陰人,同樣懂得怎樣將利益最大化。


    別看今天樂子苓表現得頗為友好,甚至有意結交自己。那僅僅是因為自己與樂子苓和樂家之間沒有什麽利益衝突。


    若自己哪一天站到了七大世家的對立麵,樂子苓定然會第一個跳出來對自己下手以撇清關係!


    這便是世家作風。


    沈七之所以對世家如此了解,是因為他兒時“人屠”沈奇被武林正道追殺之時,映雪山莊便第一時間站出來撇清了與沈奇的關係,並且在追捕沈奇的過程中出了大力!


    映雪山莊每一代七位聖子,便是以後的山莊莊主和眾位長老。但是沈無意他們這一代,卻隻有四位長老。其餘二位長老則死在了“人屠”沈奇手上。


    因此哪怕當年“人屠”沈奇屠殺了眾多江湖高手,武林正道也並沒有為難映雪山莊。


    在幼年沈七的觀念裏,“人屠”雖然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更是自己的殺父仇人。但他畢竟也是映雪山莊的一份子,無論他做了什麽,也理應由映雪山莊處置。


    沈七現在迴想起兒時的記憶,已經慢慢理解了山莊的做法。也更加明白樂子苓與李少陵的做法。


    但是明白歸明白,理解歸理解。沈七卻不願意像他們一般,被家族利益束縛。


    深深看了一眼江天明,沈七笑了笑,道:“江兄的意思我明白了。隻不過……李少陵或者李家想要找我麻煩,恐怕就會在這次‘少年群英會’動手了。我就是有心尋求山莊庇護,恐怕對方也不會給我這個機會了。”


    江天明有些讚賞地點了點頭,道:“果然不愧是沈兄!即便麵對如此境地,依然麵色不變認真分析。在下佩服!”


    說著,江天明對著沈七拱了拱手。


    沈七見狀趕忙迴禮道:“江兄這話可有些過了。一個李少陵我自然不懼。若說麵對七大世家的李家還能麵不改色,那可真是高看我了!在這個江湖上,應該還沒有人能夠自大到輕看七大世家吧!”


    江天明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沒有接沈七的話茬,而是低聲道:“沈兄,今日我與那李少陵比拚之時,雖然被他詭異的劍法逼得十分狼狽,還弄傷了自己。但是我並沒有出全力。”


    沈七咧嘴一笑,道:“我當然看得出來!一個李少陵,豈輪得到你使出壓箱底的功夫?”


    “你看得出來?”江天明微微一怔,越發覺得沈七深不可測了。


    沈七則是笑著拍了拍江天明的肩膀,道:“江兄,我懷疑你又想多了!上次你與我比鬥之時所用的秘劍招式和那傳承自雲山派的‘迴風舞柳’,這次可都沒見你用呢!”


    江天明聞言微微一笑,不禁想到了先前與沈七的比鬥,笑道:“‘迴風舞柳’乃是五師姐偷偷傳給我的劍招,沒有大成之前,我是沒有臉麵再拿來對敵了。至於我的瀛洲秘劍術……那李少陵還沒有讓我動用的資格!”


    沈七咧嘴一笑,道:“不錯不錯,這種態度才是我認識的江天明嘛!哦,對了。一直在說我的事,倒是忘了問你。”


    江天明聞言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什麽事?”


    “‘少年令’的事,你們打算怎麽解決?有沒有懷疑的對象了?”沈七低聲問道。


    江天明想了一下,四下看了看,然後低聲道:“大約半個時辰前,五師姐接到了宗門的飛鴿傳書。大師兄估計明天會到。到時候我們將這件事詳細報給大師兄,看看他有什麽對策吧。”


    “大師兄?”沈七微微一愣,旋即想起了什麽,有些驚訝道:“雲山派的白無夏?上一屆‘少年群英會’的魁首?”


    江天明咧嘴一笑,點了點頭,道:“正是白無夏。”


    沈七不禁有些興奮。


    那可是白無夏啊!上一屆“少年群英會”的第一啊!真想見見能夠力壓群雄,獨占鼇頭的少年第一是什麽樣子!


    看到沈七興奮的模樣,江天明低聲道:“大師兄此人極為厲害。我不是其對手!”


    看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沈七已然明白了許多。


    江天明身負“天心明月流”秘傳劍法,與當日的沈七甚至不相上下,更是在雲山派待了兩年。這樣的江天明,居然會直言不諱說自己不是白無夏的對手。


    那白無夏究竟有多厲害呢?真的好期待明日的會麵!


    隻不過,沈七想歸想,期待歸期待,他並不認為自己會比白無夏弱。


    因為現在的沈七,也不是當日的沈七了。修煉過“無相仙功”的沈七,綜合實力恐怕隻能用可怕來形容了。因為他極有可能是這世上除去洛瑤外,僅剩的仙法修煉者了。


    看到沈七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江天明隻得搖了搖頭,道:“沈兄,在下並沒有虛言。大師兄……應該與你先前所遇到的所有對手都不同!”


    “哦?”一聽江天明有意要說一些關於白無夏的秘密,沈七立馬來了興致。


    江天明猶豫了一下,道:“在我們雲山派,每位弟子入門後都會由掌門親自為其測骨,然後挑選適合他的功法。而大師兄所練的功法整個雲山派……不,整個江湖都知曉。”


    沈七不禁十分好奇,但是一想到上一屆“少年群英會”白無夏一戰成名,眾人知曉他所習練的功法倒也正常。


    甚至沈七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於是便開口問道:“是什麽功法?”


    江天明看了沈七一眼,然後緩緩開口道:“無相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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