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依一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過了漫長的一生似的,似乎這是屬於她的那個詩意小居。


    是,屬於她的,不過,僅僅是屬於她的而已。


    胡依一看著看著,就又想起了那些已經成為往事的過去。


    那些畫麵似浮光掠影般從腦海裏閃過,在提醒著她她有一個多麽不堪的曾經。


    雲舒領著青曲、錦瑟、青燁、秦飛、顧留白等人進來,站在後麵,卻是不敢打擾胡依一。


    雪歸寒此時正好站在傾盡天下閣的三樓上看著自己的太子妃,心裏泛著酸味。


    不過這座宮殿是他送給她的,而不是那個傷害過她的男子。


    胡依一癡癡地站在原地,伸手向前觸碰那個幻影,突然一切都消失了。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眼底都是掩不住的失落。


    這裏的一切都和詩意小居的一模一樣,不同的便是掛了很多紅色的東西,顯示著這裏的大喜。


    “趙嬤嬤,走吧。”胡依一似乎是過了幾千年,才幽幽說出幾個字。


    “公主。”


    胡依一還沒轉過身,便聽到那些熟悉的聲音,轉過身便看見了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


    胡依一看見了大家都在,鬆了一口氣。


    “好了,該改口了,以後該叫太子妃了,不然的話小心太子殿下罰你們。”胡依一三分認真,七分調侃地說道。


    雪歸寒聽了她的話,既開心又不開心。


    她終於是承認了這個身份,可是他才沒有這麽小心眼呢。


    幾個人點點頭,才擁著胡依一走向傾盡天下閣。


    進入屋內,室內的擺設同胡依一在丞相府的依一閣一模一樣,隻不過這兒是全新的罷了。


    胡依一撫摸著臥室裏的一切,似乎在懷念,又似乎是在憐惜。


    錦瑟和青曲都看不懂她眼底包含的情緒。


    雪歸寒輕輕走進來,錦瑟和青曲正想提醒胡依一。


    不過被雪歸寒一個噓的手勢叫住了,眼看天熱已經變暗,兩人便退了出去。


    胡依一尚不自知,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床上大紅色的被子,上麵有一對鴛鴦,連枕頭都是大紅色的。


    “隻羨鴛鴦不羨仙。”胡依一撫摸著被子,突然轉口一問,“錦瑟,什麽時辰了?”


    沒有聽到響聲,卻是聽到向自己而來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便感受到肩上有一雙手。


    胡依一不以為意,頭也不迴,就這樣說著,“錦瑟,不要胡鬧。”


    身後還是沒有聲音,胡依一才察覺到不對勁,身後的人不是錦瑟,那會是誰?


    於是她向前一步本來是想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卻不想撞著床沿就這樣跌落在床上。


    而雪歸寒本來就將力量放在手上,被她這麽一弄身體也前傾,就這樣撲倒在胡依一背上。


    兩人以一種非常暖昧的姿勢趴在床上,胡依一慌了,掙脫卻又掙脫不開。


    “沒想到依一如此迫不及待,這是在邀請本殿。”身後傳來雪歸寒那魅惑而又霸道的聲音,還帶有愉悅。


    胡依一突然就生氣了,怎麽每次遇見雪歸寒自己就這麽倒黴。


    “殿下,你先起來,我們有話好好說。”胡依一還是忍住要生氣的衝動,盡量心平氣和地說。


    “如果本殿說不呢?”雪歸寒還將手環在胡依一的腰上。


    胡依一身體一顫,覺得很癢,她又開始掙紮,可是男女力氣懸殊太大,掙脫不開。


    這次她生氣了,“雪歸寒,你起來,你弄疼我了?”


    說著用手將他的手拉開,可是奈何就是拉不開。


    “你終於肯叫我的名字了,我的太子妃,我喜歡聽你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太子殿下。”雪歸寒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在她耳邊溫柔地說道,唿出的熱氣在胡依一的耳畔。


    “雪歸寒,你放開我,算我求求你好不好?”說著胡依一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


    胡依一當然知道終究難逃這一天,可是她還要迴現代,她不要那麽早就把自己交出去。


    雪歸寒聽出了她的害怕,也看到了她眼角的淚水,突然心疼起來,輕輕地放開了她。


    “對不起,本殿沒有嚇到你吧。”雪歸寒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一臉愧疚地說道。


    “雪歸寒,我隻是害怕,我沒有準備好。”胡依一坐在床上說著。


    “本殿也沒打算怎麽樣,還是依一想要怎麽樣了,嗯。”雪歸寒將最後的一個字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


    “你休想,我誓死不從。”胡依一做出一個防守的姿態。


    那姿態看在雪歸寒眼裏,要有多可愛,便有多可愛。


    雪歸寒眼裏閃過一抹精光,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話。


    “本殿的太子妃,本殿餓了。”


    胡依一一聽到這句話,頓時雞皮疙瘩都長滿了渾身。


    “去,咳咳,你餓了關我什麽事?”胡依一非常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想哪兒去了,本殿突然就想要喝南辰特有的蓮子茶了。”雪歸寒伸手撫上胡依一的肩。


    胡依一趕緊移開自己的位置,移到床的另一側。


    誰知雪歸寒看到她的這般模樣,更加想要逗弄她。


    於是雪歸寒也緊挨著胡依一坐下,並且緊緊地靠近胡依一。


    胡依一騰一下站起來,“我可說過了,我不會做你們南辰的蓮子茶,那是你們南辰的,我不會做。”


    “隻要是本殿太子妃做的,本殿都喜歡。”雪歸寒則是麵不改色地繼續說道。


    胡依一沒有迴複他的話,而是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廚房就安置在傾盡天下閣旁邊,此時夜深人靜。


    本來詩意小居裏就隻有自己帶來的人和雪歸寒安排的幾個人,所以此時清靜。


    微風輕輕地吹拂著水麵,在昏黃燈光的照眏下,顯得波光粼粼。


    水裏麵風光葳蕤,胡依一走到水邊,看著水裏的倒影。


    天上的月亮也倒映在水中,月光與水光相互交映,顯得甚是好看。


    胡依一看向水麵,那兒似乎有一艘小的畫舫,在水麵上飄飄蕩蕩。


    而那兒,有著一男一女,一人彈琴,一人吹簫,裏麵帶著淡淡的相思。


    似乎空氣裏也帶了這股淡淡的相思的味道。


    麵前的那艘畫舫慢慢地近了,近了,就這樣來到了胡依一的麵前。


    那男子銀發華服,一身白衣勝雪,是那般美好,是那般天人之姿,是那般英姿颯爽。


    擁在他懷裏的女子,笑得眉眼彎彎,那一雙眼睛,看到的人都說有大海星辰,那裏麵有整個星空,有天邊劃過的璀璨流星。


    那裏麵有萬千繁華,有山花爛漫,有著一切一切美好的事物。


    那女子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甜甜的,淡淡的,照亮了整個世界。


    胡依一看得癡了,一時之間便伸出手去觸摸,突然一切都消失了。


    這兒哪裏有那麽美好的風景,不過就隻有自己一個人獨立罷了。


    “無人伴我立黃昏,無人陪我粥可溫,最後無人伴我共白首。”胡依一一字一頓地說著,那聲音哀怨綿長,裏麵滿滿都是憂傷的味道。


    身後竹林深處一人孤寂地站立,那背影要有多孤單就有多孤單。


    “依一,原來你沒有忘了他。又怎麽可能呢?你雖然笑著,可是眼神裏卻都是疏離。可是,本殿如今也放不下你了,本殿又該怎麽辦才好?又該拿你怎麽辦才好?”雪歸寒似乎是對著他人,又似乎是對著自己說。


    “罷了罷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昨日之事不可留,夜無殤,原來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了。”胡依一一邊向著廚房走去,一邊喃喃自語。


    “依一,你可知?本殿多麽希望你可以迴頭看看本殿,本殿都在原地等你。隻要你迴頭,就可以看見不一樣的風景在原地。”雪歸寒眼裏有嫉妒,但是更多的是悔恨。


    為什麽他沒有先夜無殤遇見胡依一,他為什麽來晚了一步,如果他早些遇見了胡依一,便真的沒有夜無殤什麽事了。


    可是很多遇見,沒有先來後到,隻有剛剛好。


    早一步,容易相遇太早;


    晚一步,就會相見恨晚。


    可是不管是相遇太早或者相見恨晚,都會徒留下許多遺憾。


    隻有剛剛好,才能造就最美好的結果,才能得到最美好的故事。


    空無一人的廚房,胡依一也並不會做南辰特有的蓮子茶,隻能看看廚房有什麽特有的食材。


    胡依一站在廚房裏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做什麽。


    不過最後胡依一搖了搖頭,做自己拿手的就好。


    雪歸寒在房裏等了又等,卻還是不見自己的太子妃歸來。


    “雲舒,你去看看,太子妃在廚房裏做什麽?”雪歸寒聲音裏有明顯的著急之色。


    雲舒正要轉身,卻突然聽到雪歸寒的聲音。


    “慢著,下去吧,本殿自己去。”雪歸寒說完話,便不見了人影。


    雪歸寒來到廚房麵前,卻聽見裏麵有說話的聲音。


    雪歸寒本來想要推門進去,可是聽到裏麵的聲音,推門的手已經沒有了任何力氣。


    “依一,你要相信,本王也是迫不得已。”夜無殤看著冷眼看著自己的胡依一,語氣裏溫軟了不少。


    “迫不得已,這個世界迫不得已的事情很多。可是所有的事情不是一句迫不得已就可以解釋清楚的。若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此來解釋,那麽這個世界哪裏會有那麽多的怨恨。夜無殤,做了就是做了,你以為你一句迫不得已就可以求得我的原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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