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依一才發現,自己還沒有接旨,其實她不想接旨,她隻想忘記這一切,可是這些都是真實的。


    “臣女接旨,謝恩,吾皇萬歲。”胡依一還是擺正了態度。


    可是,這份聖旨太沉重了,她不想承受。


    還記得曾經在曆史裏學過的昭君出塞或者送出公主郡主進行和親,她還感歎古代女子的命運多麽悲慘。


    曾經,她還記得自己信誓旦旦地說過:“若是我生在古代,一定會將自己的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裏。”


    如今她才發現,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女子又怎麽才能輕易掙脫命運的束縛?


    她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她的背後還有丞相府和郡主府,若是抗旨不遵,大不了賠上自己一條命,可是她不能,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那麽多人為了她而死去。


    她是自私,可是她不會對無辜的人如此,她沒有權利去決定去決定別人的命運。


    胡墨白一群人也行禮謝恩,然後才站起來。


    “既然聖上的旨意已經帶到,咱家就先迴去複旨了。”徐德看著命令已經順利完成,便打算迴去。


    原本他還有些許擔心,胡依一不會接旨,沒想到她卻是如此順利。


    隻要聖旨下了,想必為了兩國和平她也不會再尋死覓活。


    其實大家都誤解了胡依一,這次真的隻是意外,隻不過後來是她一心求死罷了。


    可是她能說什麽,說了又有誰會相信她?既然如此便不再多言就可以。


    “秦風,替我送送徐公公。”胡墨白向秦風使了一個眼色,秦風便拿出一個裝有銀票的荷包。


    徐德接過荷包,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丞相府。


    “依一,是爹爹沒能保護好你,如今你不去和親已經不可能了。不管如何,爹爹隻求你一定要好好活著。”胡墨白看著平靜的胡依一,擔心不已。


    “爹爹,我們之間何須用求?能去南辰和親乃是女兒三生修來的福氣,將來也可以成為一國之後,母儀天下。以前女兒不信命,如今我信了,也認了。還請爹爹放心,女兒會以大局為重。”胡依一一字一頓地說著違心話,其實誰也不知道她心底有多難過。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她注定成為其中可以爭取利益的棋子,原本無比拒絕的事如今卻要違心地答應著。


    就像明明喝下的是毒酒,卻還要含笑說著那是世界上的陳年美酒一般。


    胡依一慘淡一笑,她是掙脫不了這被和親的命運。


    所有的不甘,所有的不情願,卻要笑著一步步靠近彼岸。


    也不知道在那異國他鄉,自己又該如何度過餘生?


    隻要他們稍微用心一點,便會發現胡依一那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


    可是他們從進來開始看到的胡依一便是平靜無比的,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在大義麵前已經想清楚了。


    可是他們卻忽視了,以前的胡依一多麽活潑好動地一個人,從來不信命,又怎麽可能如此輕易認命呢?


    不,她不是認命,她隻是覺得無所謂,畢竟夜無殤已經徹底放棄了她。


    這一切都要結束了,她除了麵對已經別無他法。


    “依一,你能如此想,為父感到很欣慰。你不愧是我胡墨白的女兒,為了國家大義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胡墨白明白,為了國家大義,他也會作出和同樣的選擇。


    “爹爹,我突然想吃桂花糕了,梅殊姨和蘭若姨呢?”胡依一看著如此壓抑的氣氛,故而故意將話題轉移。


    “郡主,奴婢隔多遠便聽到你說的話了,知道你愛吃,早就溫在小廚房了,奴婢這就去給你拿。”梅殊說著同蘭若一同走進來。


    “謝謝梅殊姨和蘭若姨,為了我,你們辛苦了。”胡依一對母親留下來的這兩個老人很是感謝,畢竟也隻有她們在才感覺有家。


    她們的存在就如母親一般,噓寒問暖,為自己準備好一切。


    看著這樣的胡依一,兩人便放心地下去準備著桂花糕。


    歲月匆匆,時光忽倥傯,日子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便已經到達十二月初十這一日。


    盛元帝花淺陌迎來第一個作為皇帝的壽辰,也是其他三國來賀的日子。


    這幾日,在風籬落和丞相府一眾人悉心的照顧下,胡依一恢複得很快。


    可是眾人都發現從前那個活潑愛動的郡主不見了,她喜歡一個人站在一個地方便是大半天。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可是麵對他們時卻又似乎沒有什麽心事。


    雪不眠不休地落了好幾天,地麵鋪了一層潔白的梨花,整個世界變得一片純白,無不呈現出銀裝素裹的景象。


    胡依一站在窗前,任由寒風吹拂。


    她的命運多麽像這些雪花,隻能根據命運的安排走完屬於自己的一生。


    “雪,你說我們像不像?就像那沒有根基的浮萍,隻能隨波逐流。不,我們不一樣,至少你還可以歸於塵土,鳳凰涅磐,獲得重生,可我卻隻能就這樣走完這被安排的一生。”


    “這個世界多麽可笑,愛你的人將你親手推開,口裏卻說著所謂國家大義。江山社稷於我一女子而言有何意義?我付出再多也並不屬於我。曾經的我一直奉信‘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可是如今我卻隻能放棄唾手可得的幸福,就為了那所謂的江山社稷...”


    “真真好一句‘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隻是不知郡主又為何放棄自己的堅持?”一個帶有戲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胡依一轉過身,卻看見了曾經的一個故人。他們從上次見過以後便不曾再見了,沒想到三年了,居然又見到了。


    胡依一迴過神,才發現有些冷,於是關上了窗。


    看著眼前衣服單薄的女子,她比三年前更加漂亮了,隻是沒有了那種無心沒肺的模樣,清麗的臉上卻是添了幾縷憂傷,流光溢彩的眼睛裏失去了那魅惑人心的色彩。


    胡依一看著眼前的男子,還是三年前那副妖孽的模樣,一雙桃花眼秋水漣漣,根本無法讓人想起他就是那個使人聞風喪膽的南辰國戰神二皇子。


    “你怎麽來了?”胡依一沒有問他從什麽地方進來,因為門被開了一條縫。


    倒是她自己這麽不小心,居然這麽一個大活人進來都不知曉。


    “郡主別來無恙,三年不見,過得可還好?本王進入,郡主便將窗關上,可是有什麽私話要說於本王聽?”雪梅青眨了眨他的桃花眼,一臉笑嘻嘻地看著胡依一。


    “戰王別來無恙,還記得你曾經給了本郡主一塊玉佩,沒想到很快就真的會派上用場了。”胡依一沒有迴答他的調戲之言,而是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我還以為郡主早就扔了,沒想到郡主居然日夜貼身放著,也倒是沒有辜負本王的一片真心。”雪梅青不知為何,他就是想要逗逗眼前的這個女子。


    “戰王恐怕忘了,本郡主即將成為你的皇嫂,這樣的話以後切莫再說。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聽見了,恐怕會損壞戰王你的名聲。”胡依一不想再與誰有什麽牽扯,更何況她即將和親南辰成為太子妃。


    她可以不在意,可是若是被他人知道,恐怕就不會這麽簡單了。


    “本王記得你以前不會在乎這些的,沒想到幾年不見,你變化不少。”雪梅青似有些哀怨又有些許可惜。


    “戰王也說了那是以前了。是啊,若是從前該有多好,可惜卻是再也迴不去了。”胡依一也在歎惋過去,她也想是從前那個任性妄為的胡依一,那個獨一無二的夜君郡主。


    夜君郡主,夜君夜君,終究隻是一場夢罷了,夢醒了也該相忘於江湖了。


    可是夜無殤,我胡依一還是不願忘了你。


    “若是你不願意去南辰和親,本王可以帶你遠走高飛,去一個沒有人可以找到我們的地方。”雪梅青還是將自己的來意說明。


    “可惜我走不了了,如今聖旨以下,一品永寧郡主,保東幻南辰兩國之間永遠安寧,寓意倒是挺好。”胡依一說著永寧兩字時咬的很重,諷刺一笑。


    “本王隻是和郡主開玩笑的,郡主不必當真。”雪梅青掩住了眼底深深地失落痞痞說道,似乎他就真的隻是開玩笑而已。


    胡依一看著情緒沒有受到影響的雪梅青,才放下心來,原來他隻是開一個玩笑而已。


    也對,算起來他們也才兩麵之緣而已,純屬是自己想多了。


    “南辰可有什麽特別的風景?”胡依一並不想將自己的一生鎖在深宮裏與一群女人爭奪一個男人的愛。


    “我還以為你會問有關我大皇兄的情況,沒想到你問的是這個。”雪梅青試探地問出口。


    “和親南辰乃非我之所願,我也並不想將自己的一生鎖在牢籠裏,那樣看不到自由的日子或許會消磨我的生命。”想到未來此時的胡依一是害怕的,那種未知的恐懼籠罩著她。


    聽到胡依一的迴答,雪梅青暗暗鬆了一口氣,原來她並不喜歡大皇兄。


    也對,恐怕她的心裏隻會有無殤夜無殤的位置了吧。


    “小姐,老爺說半個時辰後便要去參加宮宴,我進來給你梳妝吧。”門外傳來錦瑟的聲音。


    因著平時的相處模式,就聽見了錦瑟推門的聲音。


    胡依一趕緊推開窗,看了雪梅青一眼,雪梅青會意馬上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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