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依一經營了這些年,也不是白經營的,所以向尚書提出了這個請求之後,也有不少朝臣附議,所以永和帝倒也不好反駁,想著向知婉嫁過去時間不長,倒也同意了。


    隻是早朝結束了之後,永和帝單獨留下了向尚書,向尚書出宮迴府了之後臉色很是不好看。


    等到向知婉被接迴來之後,向尚書看著向知婉的目光更是複雜。


    向知婉近來因著擔驚受怕,又加上懷了身孕,所以整個人都瘦了不少,不過迴到向家之後,倒也沒有為難向尚書,說什麽要向尚書幫忙之類的話,她也知道通敵叛國這種罪名,向尚書若是幫著求情,會連累向家。


    看著這麽懂事的女兒,向尚書的心裏五味陳雜,但是最終還是吩咐人出府了一趟,去給向知婉買了安胎藥迴來。


    向知婉喝下藥之後,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肚子疼得厲害,比她來小日子的時候還要疼,她有些慌亂的叫出了聲,向夫人連忙趕來,讓人去給向知婉請大夫。


    向夫人畢竟是生養過孩子的,一見向知婉這般模樣,又見向知婉下方隱隱有血跡,便知道向知婉有可能是要滑胎了,心裏也慌了起來。


    向家頓時就亂成了一團。


    向知婉這一胎沒能保住。


    孩子沒了之後,向知婉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一句話也不說,隻呆呆的睜著眼睛,看起來像是被人抽幹了靈魂一般,毫無生氣。


    向夫人坐在一旁抹淚:“婉兒,你別這樣……”


    向知婉依舊不說話,向夫人隻能含淚繼續勸:“要接你迴來的事情,是你父親主動提的,他還跟我說,哪怕是舍了這頂烏紗帽,也要將你接迴來,所以你父親真的是為你考慮……”


    聽到這話,向知婉終於動了一下,她的一雙眼睛已經腫得不成樣子了,她看著向夫人的眼中有幾分恨意:“為我考慮?我需要你們這樣為我考慮嗎?你們出去問問,哪有人為了別人考慮就將別人的孩子給殺掉的!”


    說著,向知婉就有了幾分歇斯底:“如果早知道迴來是這樣的結果,我不會迴來的!不會!不會!”


    向夫人的眼淚也流的跟一串珠子似的:“我們家想要保下你的心思,皇上也看出來了,所以才會跟你父親說,隻要你肚子裏沒了胡家的孩子,即便胡家滿門抄斬,他也可以看在你父親的麵上對你網開一麵……”


    “誰稀罕他網開一麵!”向知婉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頭。


    “婉兒,這事兒,是我們對不住你,可是……”向夫人也是母親,自然能體會那種失去孩子的痛苦,“可是你也要想想我們啊,你父親也是為了救你,我們做父母的,也不希望失去自己的孩子……”


    向知婉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慢慢地哭得越來越大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能明白向夫人說的,永和帝可以饒她一命,但前提是,她不能和胡家再有任何瓜葛,所以永和帝暗示向尚書打掉向知婉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一個是未出世的外孫,一個是自己一向疼愛的女兒,選誰,向尚書心裏有數。


    何況胡家出事,向家作為胡家的親家,也惹了一身的腥,若是向知婉再生下胡家的孩子,那向家和胡家的瓜葛就更說不清了。


    所以向尚書的選擇,向知婉能理解,但是她不能接受,她要怎麽去和胡子琛說,你曾經有一個孩子,你原本在八個月之後就可以做父親了,但是……但是她卻沒能保住這個孩子……


    向知婉哭得跟一個淚人似的,向夫人也在一旁跟著哭,向尚書跟著就病了。


    胡依一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先是微微一愣,然後等她聽文天師說向知婉滑胎那日,永和帝曾單獨見過向尚書之後,她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胡依一的臉上浮現出了幾絲譏笑的神情:“他就這麽篤定,這一次他會將胡家連根拔起嗎?連肚子裏的孩子都不放過。”


    “事已至此,節哀。”文天師注意都胡依一放在一邊條案上的手已經緊緊的攥緊了,便知道胡依一這會兒心裏早已是氣極了,便也不敢多說什麽,免得惹了胡依一不高興。


    “我要見他!”胡依一心裏確實不如表麵上那般平靜,她之前之所以能忍住,是因為胡家的人都還算安然無恙,所以她能沉得住氣,但是如今,永和帝已經在朝他們開刀了,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你想見皇上?可以你見又有什麽用,他難道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就改變主意?”文天師表示自己有些弄不明白了。


    胡依一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讓文天師看著就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你去傳個話,就說我要見他,我這裏有他最想要的東西,他若是不見一定會後悔。”胡依一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


    文天師知道這事兒胡依一肯定是不會告訴他,所以他倒也沒有非要問個清楚,隻趕緊傳話去了。


    “那便見見吧!”永和帝的反應,既讓文天師驚訝,卻又讓他覺得理應如此。


    “聽說你要見朕?還大言不慚說我若是不見一定會後悔?”永和帝臉上浮現出了些許譏笑,大概是覺得胡依一放出來的話有些可笑。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要怎麽才肯放過胡家?”胡依一坐在大殿裏,餘光瞧見永和帝進來,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她不想看見永和帝,因為看著就讓她覺得惡心。


    永和帝倒也不在乎胡依一的態度,他直接就坐在了胡依一的對麵,好似故意湊上去討嫌一般:“胡家犯的是通敵叛國之罪,按罪當誅,可不是朕說放過就放過的,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胡依一終於抬眸看了一眼永和帝,目光裏是毫無掩飾的憎惡:“胡家到底有沒有通敵叛國,你心裏最清楚不過了,說來也可笑,如今大燕戰事四起,你不想著怎麽打勝仗,卻在謀算著如何對付胡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也不知道會不會你前腳對付完了胡家,後腳這燕京城都沒了。”


    感受到胡依一話裏的惡意,永和帝也很難保持方才的冷靜了,他雙眼微微眯起,看著胡依一的目光透露出幾絲危險的意味。


    “小小年紀不學好,胡家要完是遲早的事情。”永和帝的話裏也是惡意滿滿。


    胡依一並沒有被永和帝激怒,她看著永和帝,臉上漸漸地浮現出了一絲譏笑:“你憎恨胡家,出了害怕胡家功高蓋主之外,恐怕還有別的原因吧?比如說,先帝?”


    聽胡依一提起先帝來,永和帝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他目光裏迸發出一種既厭惡又恐懼的神情,聲音倏地就冷了下來:“是啊,你們胡家和先帝玩的一出好戲,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麵上將皇後嫁給朕,暗地裏卻依舊站在先帝那邊,簡直該死!”


    胡依一聞言,臉上卻浮現出了一絲憤怒:“就我所知,胡家根本就不願意將皇後姑姑嫁給你!是你自己使了手段,騙了皇後姑姑的芳心,想要借此將胡家拉攏過去,這便也就罷了,你看看你如今是如今對她的!扶持皇貴妃分權分地位,害她正值盛年就鬱鬱寡歡!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就你這樣的,連先帝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聽了胡依一的話,永和帝的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顯然被氣得不清,他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將桌上茶碗裏的茶水都震了出來,胡依一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隻冷眼看著永和帝發怒,臉上依舊是譏諷的神情。


    “是你們胡家先不忠於朕的!”永和帝先是被人踩了痛腳一般,有些暴怒起來。


    “這皇位都是你們秦王一脈和齊王一脈使了肮髒的手段從先帝哪裏奪去的,名不正言不順,也要意思談什麽忠心?我胡家自然是忠於大燕的,忠於大燕的正統!”胡依一冷笑一聲。


    永和帝站起了身來,他看著胡依一,臉上除了怒意之外,還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痛快,:“什麽正統不正統的,成王敗寇!先帝是正統又如何?他早就作古了,連個後人都沒有留下!日後連香火都沒有!你們胡家忠於正統又如何?還不是很快就要被朕連根拔起了!史書都是由勝者書寫的!你們胡家將被永遠盯在叛國的恥辱柱上,而對你們胡家一向信任有加的先帝,也不是個明君!”


    永和帝說著,臉上就有了幾分笑容,看著胡依一的目光裏還有幾分得意。


    胡依一到此刻才算完全明白了永和帝的打算,她就說為什麽永和帝一定要用通敵賣國的這種罪名來誣陷胡家,畢竟這種事情,比起其他的罪名來,更難辦,卻原來,永和帝是為了給先帝抹黑。


    倒還真是為了跟先帝作對不遺餘力啊。


    “你處心積慮的對付先帝,如今先帝都死了這麽多年了,你還心心念念著要給先帝抹黑,可見你心裏是有多在意先帝啊,時時刻刻都想著和先帝作對,可見先帝是你心裏跨不過去的一道坎啊……”胡依一臉上浮現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若是先帝還活著,想必也欣慰得緊,畢竟這還有人惦記了他一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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