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好像這一次的毒性比上輩子的強,好歹她上輩子喝了毒酒之後,還活了半個時辰,活到被胡嫿挖了眼,活到再被胡嫿燒死。


    不,她其實都分不清楚,她到底是被毒酒毒死的,還是被火燒死的。


    不過這輩子,她可以肯定,她是被毒死的。


    可是,她又要死了嗎?她好不甘心啊,她明明方才才贏了高麗公主,夜稹是她的了,可是她現在卻要死了,還真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禍福旦夕啊……


    她死了之後,夜稹會不會娶高麗公主?應該不會的吧,畢竟若是沒有高麗公主,她也不會喝下那杯毒酒,所以高麗公主也算是間接的推手,夜稹不殺了高麗公主替她報仇都是好的了,應該不可能會娶高麗公主吧?那又是誰想要她的命?


    胡依一的目光滑過上麵還沒有來得及走的永和帝和胡皇後、正朝他走過來的夜稹、有幾分驚訝的夜無殤、驚訝之後忍不住浮現出幾絲笑容的魏靈月、有幾分冷漠的惠王崔越、受到驚嚇的高麗公主和王子……


    還有太多人了,她都看不過來了,因為她的身邊已經被一係列關切自己的人包圍了,她還睜著眼睛,看著麵前的夜稹、胡子琛、向知婉、林沅蓁、謝妗……


    她不想死啊……


    胡依一張了張口,想要說話,但是張口了之後卻發現自己怎麽也沒辦法說出話來。


    “阿七,你怎麽樣?還好嗎?”夜稹摟著胡依一,拉著胡依一的手關切的問,“沒事的,我已經讓人去找公孫彥了,沒事的。”


    “初玄……”胡依一費了好半天的力,才說出了兩個字,但也沙啞得不行,不仔細聽可能都聽不到。


    但是夜稹卻聽到了,他立馬迴道:“我在,我在,沒事的,沒事的……”


    胡依一的血已經染紅了她的衣襟,最終還有血吐出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妙了,但是夜稹卻還一直在說著沒事,沒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撫胡依一。


    “好疼啊……”胡依一抬手,想要摸一摸夜稹的臉,但是手剛剛抬起,就落了下去。


    最近這段時間,整個大燕朝廷都有些動蕩之感,原因不是因為有什麽其他的事情發生,就是因為胡依一出了事。


    那日萬壽節宮宴上,胡依一中了毒,雖然夜稹立馬請了公孫彥進宮來,但是隻堪堪保住了胡依一的命,卻沒能完完全全的將胡依一體內的毒給排出來,因此胡依一一直昏迷不醒,就跟活死人一般。


    因此最近這段時間,夜稹的臉上就沒有出現過笑容,而原本萬壽節結束之後就要離開的各國使臣,也被夜稹給扣留了下來,至於當日參加宮宴的人更是被夜稹都盤查了一番。


    對此,自然有許多人不滿,最不滿的就是各國使臣,因為夜稹扣押著他們不讓他們走,於是大家就齊齊鬧到了永和帝的麵前,要永和帝給個說法。


    永和帝能怎麽說,這些天,這些人一個個都要求見他。他也是頭疼,可偏偏他也拿夜稹沒有法子,況且他也想看看,誰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他的壽宴上殺人!


    沒錯,在永和帝眼裏,胡依一已經等同於一個死人了,就死在他的壽辰那天。


    “此事朕已經有所耳聞了,”永和帝倒是不緊不慢的開口,“也怪不得臨安郡王,畢竟出事的人是他未婚的王妃,也還請大家都多多體諒,等到事情查清楚了就行了,這段日子,朕會派人帶著諸位在京城裏多轉轉的,諸位來大燕一趟不容易,可得好好遊玩一番才是。”


    “這麽說來,你們大燕是把咱們都當做嫌犯了?”韃靼的壽辰覺得這一次來大燕十分憋屈,想著迴去了之後,一定要像他們的韃靼王好好說道說道此事,抓緊再攻打大燕,以報這一次被羞辱的仇!


    “使臣此言差矣!我們怎麽會這麽想,隻不過是想還大家一個清白罷了,畢竟胡七姑娘原本也沒有喝酒,還是高麗公主故意生事,她才不得不喝的,而惠王之前也說過想娶胡七姑娘,高麗公主更是要和她搶未婚夫,還有建州女真也開了口,這種種跡象,若說是你們殺了我大燕未來的郡王妃,也不是沒有可能,為了還諸位一個清白,隻得委屈大家多在大燕停留幾日了。”開口的是胡子玨,他是鴻臚寺少卿,全程跟著這些人。


    胡依一中毒一事,胡子玨擔憂之餘,對這些他國使臣也有幾分埋怨,雖然知道這些人對下毒的可能性不高,但是就像他方才說的,若不是高麗公主揪著胡依一不放,胡依一又怎麽會喝那杯酒!又怎麽會中毒!


    因此這些天,胡子玨看著高麗公主的眼神十分不善,高麗公主以及高麗國的使臣今日倒是不敢理直氣壯的進宮找永和帝要說法。


    “那你們將高麗、南詔、建州女真留下也就是了,我們就沒有必要在留著了吧?你們這樣扣留咱們,倒顯得有些別有用心了。”倭國的使臣立馬出言反駁。


    “我方才隻是列舉了幾個例子而已,你們當時沒出聲,不代表你們就完全沒有嫌疑,所以在我們查清楚之前,隻能暫且委屈大家幾日了。”胡子玨的態度很強硬。


    韃靼的使臣最先發火:“你們是鐵了心要扣留我們了?就怕這件事情傳迴我國之後,我韃靼向你們開戰?”


    “那就隨時奉陪!”夜稹正從殿外走進來,就聽見了韃靼使臣的話,於是立馬就霸氣的迴應了一句。


    韃靼一看是夜稹這個殺神,頓時臉都綠了,恨恨的看了兩眼,想說點硬氣的話,但始終沒能說出口。


    韃靼這麽個兵強馬壯的國家都成了夜稹的手下敗家,其他國家哪裏還敢囂張。


    何況夜稹還接著道:“這一次出事的是本王的未婚王妃,昭勇將軍之妹,皇後娘娘的親侄女,下毒暗害她,對於你們來說都有好處,比如讓本王和昭勇將軍一蹶不振,如此你們就好趁虛而入,所以你們都有嫌疑,誰若是著急離開,誰的嫌疑就越重,那我不介意為大燕擴張擴張版圖,畢竟我大燕這麽多年來,百姓越來越多,地方有些不夠用了。”


    麵對夜稹的威脅,各國都閉了嘴,永和帝也沒有出聲,他很享受這種無上天國的至尊之感,讓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腳下,沒人敢反對。


    不過南詔惠王卻笑著開了口,像是絲毫沒有感受道夜稹的威脅一般,搖了搖自己手中的折扇,對永和帝道:“其實在大燕多留些時日也不錯,畢竟大燕的風土人情本王甚是喜歡,尤其是喜歡像大燕陛下你這樣的君主。”


    “此話怎講?”永和帝笑著問。


    “您這樣的君主十分大度,能夠容忍臣子在您麵前指手畫腳,就像方才,臨安郡王說要和我們開戰,您也沒有反對,真是讓人敬佩。”崔越說罷,又是微微一笑。


    永和帝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胡子玨不知道夜稹的身份,麵對崔越挑撥的話,還有幾分擔心,但他這會兒也不好說什麽,畢竟自從萬壽節胡依一和夜稹的婚約公開之後,他也算是夜稹的大舅哥了,如此,倒不好幫著說什麽。


    不過夜稹又豈會是居然胡子玨幫著說話的人,他看了一眼崔越,臉上也有幾分笑意,但神情卻有幾分冰冷:“若是這樣說的話,南詔的國王倒是比我大燕的皇帝更讓惠王喜歡才是,畢竟我們大燕的皇上,隻是給本王麵子,所以沒有反駁本王的話而已,可不比南詔王,事事都要聽你的,那才是真的大度寬厚。”


    其他使臣的神情立馬就有些微妙起來了。


    南詔國的事情他們自然也有所耳聞的,隻是大家對南詔都沒什麽興趣,畢竟都是一些沼澤之地,叢林繁多,又不能耕種,不能養牛羊,要來也沒什麽用處,所以也就沒有人去管南詔一個小國如何,橫豎南詔也不跟其他國家接壤。


    惠王崔越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一手掌握了南詔內政,打壓了南詔王室的事情有什麽不對,依舊神情自若的道:“郡王說得沒錯,我們南詔王卻是性情寬厚,不過也正是因為性情寬厚,所以才壓不住下麵那些心思叵測的人,因而才委托了本王幫著一二。”


    “原來如此,”胡子玨這個時候才接了話,“這麽說來,南詔王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度啊,畢竟如今南詔國內都已經被惠王治理好了,但卻還是讓惠王繼續一手遮天,這等氣度,倒是令人敬佩。”


    “本王相信大燕的陛下也可以做到的。”崔越不聲不響的將了胡子玨一軍。


    “惠王說笑了,我們皇上是十分聖明的,且我們大燕也沒有像南詔王一樣需要人幫忙,也就不需要像南詔王一樣了。”胡子玨這些日子跟這些使臣東說西說的,嘴皮子都利索了不少,又豈會被崔越給套進去。


    “行了,既然大家今日是來問離開的事情的,那就這樣吧,諸位怕是要多在大燕停留幾天了,若是有什麽意見,大家大可現在就提出來。”夜稹不想把時間浪費這裏,便有幾分不耐。


    方才才被夜稹威脅了一番,這些國家的使臣哪裏還能說自己有什麽意見,具都不說話了,不過態度卻也明顯,就是一副“我雖然不說,但是我就是有意見”的樣子。


    夜稹才懶得管這些人,他沒有直接將他們全部殺了,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若是他們在不識相,惹怒了他,他就讓他們全部有來無迴。


    夜稹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隻留下了永和帝和胡子玨繼續安撫那些使臣。


    崔越看著夜稹不用於往日那富貴王爺休閑的模樣,嘴角噙了一抹笑,手裏的折扇搖啊搖,看起來有幾分清冷之感。


    夜稹出了宮,直接就往胡家去了,胡依一出事之後,夜稹原本想把人接到他那邊去的,但是胡子琛不同意,再加上晉王府確實又人多眼雜,夜稹倒也沒有堅持,隻要每天沒事就往胡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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