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徐勝心神巨震,“蹬蹬”後退兩步,猛地轉身,急速狂奔。


    “哪裏走?”


    怪人怒喝,雙目欲裂,那隻豎眼染著鮮血,滲出比之前更為妖異的血光。他劇烈地晃動著,身子因憤怒而吱吱作響。


    “過來!”


    怪人佝僂的身子猛然間挺直,一個騰躍,直追徐勝。他一手化爪,死死地插入徐勝的後背。


    “啊!”


    肌肉被瞬間撕裂的巨大疼痛之感,頃刻之間就彌漫至徐勝的全身,眨眼功夫他就失去了行動能力。


    “你真的是在作死。”


    怪人的牙齒上下錯動,發出令人心憚的聲響,眼目可見,他憤怒到了極點。


    “我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不,不隻是殺人掉那麽簡單,我要折磨你,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什麽‘天命之子’,隻要落入我的手裏就是臭魚爛蝦、土雞瓦狗。“怪人已然失態,在難以想象的悠長歲月中,無一人敢對他有絲毫不敬,秋毫之犯。現如今,徐勝竟然想要反殺,還弄傷了他那隻賴以存在、視若生命的“異化天眼”!


    “哢!”


    怪人的爪子從徐勝的後背拔出,連帶著勾出大片血肉。


    “嘶——”


    徐勝倒吸一口涼氣。怪人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利爪再次出動,五指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大腦。


    “你的一切我都要了。”怪人發出“桀桀


    ”的怪笑,三目同時匯聚,散出詭異的光芒。他在吞噬,無差別的吞噬,不知針對徐勝的記憶,還有其血肉精氣。


    他吞噬的太快了,比之之前要快上十倍!照如今的速度,最多一刻鍾,徐勝就會變成人幹,化作死肉。


    怪人吞噬的很起勁,但對於徐勝心神裏的那一團黑,他卻始終不敢“臨近”,隻得遠遠避開。


    那團“黑暗”太詭異了,怪人如今想起在那“黑暗”中的冰冷與孤寂,還是會不寒而栗


    那團“黑暗”究竟是什麽?怪人萬分好奇,但是本能告訴他,萬不可深究。那團“黑暗”在怪人的眼中,一時間成了世上最神秘可恐之物,比兩千年前的那場大屠殺還要恐怖。


    好奇心之於生命,怪人自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怪人畏懼那團“黑暗”,但也發現“黑暗”隻是存在,好像沒有意識,始終維持著寂靜而穩定的狀態,並不幹涉外界。如此一來,他安心多了。隻要他不主動招惹接觸那團“黑暗”,那麽“黑暗”就與他無幹。


    “‘萬應之法’當真博大,不愧為天成之功,遠非人力所能揣度。”怪人一時間驚歎連連。從徐勝腦海中攝取出的一幕幕圖景,既讓他震驚,又使他迷醉。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身體會,誰能夠相信,一個點中竟然包含天地,一套功法竟然可以應化一切!


    真乃無上瑰寶!


    真乃萬古秘辛!


    “如今全是我的了,縱然是‘生死玄功’,怕也在這‘萬應之法’其下,這才是天下第一法訣,萬古第一神術。哈!哈!哈!”怪人張狂地大笑著,撕心裂肺,狀若癲狂。


    “想得美!”


    久未出聲、瀕臨死境的徐勝突然動了。他雙目一凝,額頭出迸出一道金光,神識轉瞬匯在一處,化作一柄“無形長劍”,狠狠斬在怪人入侵的意識上。


    “啊!”


    這一劍並不重,但恰逢怪人極度驚喜癲狂,毫無防備之際。出乎意料地,這一擊給怪人造成了難以想象的巨大損傷。他的吞噬失敗了,血肉精氣雖被截留,但記憶卻全都迴到了徐勝的腦海。


    “神識化兵,神念作劍。這是修士才有的能耐,你怎麽會?”怪人失神問道,身形不穩,搖搖晃晃。


    “我從‘萬應之法’中學到的。”徐勝虛弱開口,渾身雖是鮮血淋漓,但卻目光如炬。


    “怎麽學會的?”


    “腦海中有人如此做了,我跟著模仿,自然就會了。”


    “天才!”怪人猙獰一笑,而後沉聲道:


    “但那又如何?今日就是你這個天才的隕落之日。”


    “老東西,死了我也要拉上你墊背。”徐勝又動了,他匯聚起全身的“無形秘力”,一拳揮出。這一拳,頗有威勢,但是轟在怪人的身上竟然毫無效用。怪人借著轟衝之力,反倒站直了。


    “禦力之術。”怪人嘿嘿笑著,帶著戲謔,“一個雕蟲小技,你覺得怎樣?”


    “啪”


    迴應怪人的是一團血霧,徐勝的左手轟然炸開,血液橫流,繞是怪人也大吃一驚。就在怪人短暫失神之際,徐勝一個閃身,從斷手處甩出一道“血流”,潑灑在了墓碑之上。


    他竟然借助“無形秘力”崩開了自己的一隻手。


    “敢爾!”


    怪人怒喝,那墓碑猛然震動,連帶著整個許宅,不,是整個南郡城都一起顫抖。


    月白色的光芒凝成一道光柱,直刺蒼穹。


    “不要”


    怪人大喊,目露驚慌,“砰砰”兩聲後身形大漲。他一腳踏出,同時雙手捏決,口中念念有詞。


    一層淡血色光幕從許宅四周升起,慢慢聚在一起,將整個許宅都籠罩其中,便是那月白色的光芒也被壓製,不得衝出。


    “再來”


    徐勝徹底狠了心,他直接將斷手抵在墓碑上,一時之間,那段月白色的光柱猛然竄起幾分。


    徐勝心有所感,他的血液似乎在被墓碑汲取。


    顧不得那麽多了,橫豎是一死,又有何懼?徐勝想:就是死也要鬧他個天翻地覆。


    那光柱又粗大了幾分,似是到了極限,那淡血色的光幕也扭曲著,變了形狀,好像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可惜,還差那麽一點。”徐勝無力地開口,整個人一頭栽倒。


    在徐勝倒下去的那一刹,從洛郡趕來的,那個衣衫襤褸,拉著二胡的老瞎子,卻是動身了。他從一角破爛的街巷處站起,猶豫了兩息,而後抽出了背後的琴弦。


    “今日,我便賭上一把。”


    老瞎子這般說道,琴弦一顫,發出轟鳴之音。他右腿一蹬,繼而一躍,衝上天穹。


    那琴弦如劍,散出萬道瑞彩,挾來十方真氣,隻聽得“鏘”的一聲,看似細弱的琴弦,猛刺進淡血色光幕。


    “哇”怪人吐出一口鮮血,仰天大喝:“


    誰人破我界壁?”


    “天涯說書人。”老瞎子傲立天穹,負手而站。


    “後輩”怪人看著老瞎子,直咬後槽牙,“你可知你觸怒了何人?”


    “一個苟且偷生的無名鼠輩。”老瞎子淡淡開口,波瀾不驚。


    “你找死!”怪人怒喝,大發雷霆,繼而一手捏決,幻化出血色匹練,淩厲出擊。


    “咻!”


    老瞎子身形之快,已近天人,他眨眼之間閃過匹練,顯身在怪人背後。


    “別白費力氣了,平日間也許你勝我三分,可入今身有重傷,修為大皓,與我不過伯仲。有閑鬥的功夫,還不如省些力氣,速速逃命,沒有界壁的保護,又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他可要來了。”老瞎子輕聲說道,麵無表情,古井無波。


    “他!”


    怪人聽聞此,目露驚慌,臉色驟變。他稍一停頓,而後咬牙,調動全身力氣,騰飛而起,轉身即逃。


    “來——!”


    宏大之音似從天國而至。一隻古銅色的大手破虛空而降,一把將飛在半空的怪人按下。


    “既已成熟,何不歸位?”那宏音浩大,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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