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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卿芷微微張口看著少年,隻覺得心中有一道閃電劃過。


    她怔了怔,道:“你和我巫族中一個人很像,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祁天露出極為感興趣的神色,“哦?他是誰,能跟我說說嗎?”


    少女抬起頭,纖纖玉手指著月亮,答非所問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出好遠,我是說假如……假如你到過飛在天上的島,你能迴來告訴我在天上的島看月亮會更圓更大麽?”


    祁天心中微微訝異,沉吟片刻後迴道:“那我一定迴來告訴你。”


    “那可說定啦,你記得我名字,待你去了南域一定可以找得到我。”幼卿芷眉目間綻放出好看的笑容,雙眼眯成了月牙兒。


    祁天撓撓頭,卻想不明白少女為什麽笑的這般開心,隻得也跟著笑了起來,隻是他一身的傷,笑起來牽動傷口,疼得厲害,隻好皮笑肉不笑的望著少女。


    “你這藥丸確實不錯呀。”祁天輕輕摸了摸胸口的傷口,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他一直和三色氣魂小人催動融天星訣,終於有了氣力,幼卿芷喂他的藥丸確實很有療效,隻是聊了這會兒,他就發現自己身上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就連創口最大的胸口處也是。


    幼卿芷柔聲道:“這是我族大司祭焙製的草藥丸子,我再給你兩顆,不過我聽說更東麵的大國培養的藥師們可以製出一種叫藥劑的東西,效果要比草藥丸子見效快些。”


    祁天推辭了幼卿芷遞過來的草藥丸子,搖頭道:“這草藥丸子珍貴,我不能要,可我能學這是怎麽做的麽?”


    幼卿芷露出難色,祁天這才想到,自己並非巫族中人,隻好歎息一聲摸了摸自己平時裏吃的藍梅子和黃柿。


    心中暗暗記下所謂藥劑的神奇之處,祁天想著以後一定多買一些,萬一以後受傷了還可以用的到,最好是能自己會做,總不好伸手問先生要錢。


    他扔了一枚黃柿在嘴裏,慢慢咀嚼,感歎前麵吃草藥丸子都沒品出味來就咽下,簡直太失敗了,根本不符合對待珍貴之物的態度,恨不得邊贇現在爬起來再給自己來一刀,好再要一顆草藥丸子嚐嚐味。


    想到邊贇,祁天心中有些感歎,從內心深處來說,他並不討厭邊贇,反而覺得他也算是性情中人,至少比隻會背後放冷箭的人要強上許多。


    當然邊贇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邊贇之所以這樣更多的是他內心深處藏著一絲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自卑感,迫切想通過彰顯自己的力量或者地位來獲得認同感,卻忽視了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尊重。


    祁天歎了口氣,慢慢站起來,緩緩走到邊贇屍身前,仔細端詳了一會,邊贇還算英俊的臉龐顯得極為猙獰且扭曲,兩隻眼睛瞪得滾圓,嘴角血跡斑斑,雙手緊緊捂著的脖子處一片焦黑,這是被雷拳三式擊殺後最明顯的特征之一。


    祁天雖然平日裏感應風之氣比感應電之氣更多,但是因為風雷一踏的原因對於電之氣靈還是有些成績,這才能在施展雷拳時打出電之氣旋來。


    半晌後他轉身撿起落在不遠處的青銅獸紋短匕,皺眉道:“城主府裏其他人……”


    少女斜著眼,嘟著嘴道:“都被我弄睡著了,本姑娘可不是嗜殺之人。”


    祁天這才放下心來,陪著笑臉,對少女誇讚不已。


    深深吸了一口氣,祁天牙關緊咬,忍著痛蹲下,輕輕合上邊贇的雙眼,側著身子道:“明天我得把馬車拉迴來,把他屍身送迴家。”


    幼卿芷愣了愣,撥弄了一下巫鼓,不解道:“你送迴去?”


    祁天點了點頭,已是開始收納起邊贇的隨身之物,攏歸在一處,這才用了用力把他捂著脖子的雙手掰開,平放在身體兩側。


    少女皺著眉頭,“那餘贇是獨苗一根,我怕你還沒送到就沒了性命,你不知道這晉都的餘家這麽多代來,隻有他一人覺醒了巫族血脈,對他們而言你可是把他們全部希望給斷絕了的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說到後麵,少女已是聲厲色荏。


    祁天笑著點了點頭,道:“那我也不能連累唿延一家和我的先生,一人做事一人當。”


    “命重要還是擔當重要?”


    “一樣重要啊,隻不過沒了擔當命就沒那麽重了。”


    “你真是一個笨蛋!”


    祁天咧著嘴,指著了指自己的心口,道:“但求問心無愧罷了。”


    幼卿芷蹭的一下站起來,光著腳丫狠狠朝蹲在地上的祁天踢去,落下時卻是輕輕碰了一下。


    最終她歎了口氣道:“我會把他送迴去的,我會說這是兩個南域人的戰鬥,不許他們向你報複,可是你也應該明白我這麽說沒什麽用的。”


    祁天並不笨,甚至比這個性格直爽的南域少女對於人心懂的還多些,卻還是從內心深處感謝這個少女。


    “你知道麽,我最初隻是想離開那個待了十幾年的小鎮,鎮上的說書先生講的故事裏,是那麽讓人向往,他說外麵的世界無奇不有,一切都是未知的,未知這個詞真的有些邪門,我聽了後腦子裏就不斷浮現各種畫麵,所以我想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可是到目前為止,我總覺得我好像哪裏不太對,這跟我想的不太一樣……”祁天有些沉悶的歎了口氣,眼中透露出濃重的疲憊。


    幼卿芷嘴角微微翹起,隻道是祁天殺了人心裏害怕,安慰道:“其實外頭更殘酷,隻是殺了一個人算不得什麽,你的老師也是有地位的人,你不必擔心太多……。”


    話未說完,她眉頭微蹙,也是蹲下身來,眼中流露出一絲悔意,“我……並不是說殺人是對的,這世間總有爭執和廝殺,有些道理你說不通的。”


    祁天正欲開口,耳朵微微一動,一道細微的哢嚓聲響起,忙是起身轉頭朝後看去,餘光處,幼卿芷已是轉身拿起巫鼓,做出了防禦姿態。


    離兩人不遠處的屋簷上,一個頭戴白色高帽,身穿白袍的孩童一臉嫌棄的看著庭院中兩個嚴陣以待的少男少女。


    “中先生!您迴來了?”少年突地歡唿道,竟是不自覺的跳了起來,卻又“哎呦”了一聲捂著胸口痛唿,繼而指了指旁邊的少女道:“她是南域的少司祭,很厲害。”


    白衣孩童撇了撇嘴,輕輕一躍落在兩人麵前,目光炯炯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巫族少女。


    幼卿芷倒是顯得極為淡然,在聽到祁天唿喊先生時,就放下了手中巫鼓笑眯眯的望著中先生,還頗為配合的轉了幾圈。


    少女不倫不類的抱拳道:“見過祁天的老師,你吃了嗎?”


    中先生心中覺得好笑,便起了捉弄一下的心思,於是笑道:“還沒呢。”


    少女似是沒有想到中先生會這麽迴答,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作答,隻好眨了眨眼睛,道:“真巧啊,我也沒有吃。”


    兩人哈哈大笑,竟是把祁天放在一邊兀自聊了起來,甚至把巨大骨棒挪過來,坐在上頭一邊剝著山核桃一邊品評起東域和南域的風俗習慣來。


    祁天左右環顧了一番,沒有發現高先生,見兩個人還在打趣嘮嗑,隻得幹咳了一聲,貼著中先生的耳邊道:“先生們打架是贏了還是輸了?”


    “以後你就知道了。”


    中先生抬頭看了一眼滿臉疲色身受重傷的祁天,覺得心裏有些堵的慌,歎了口氣,好半天才從寬大的衣袖裏拿出一張折疊的方方正正的金紋紙,悶聲道:“這是納氣篇的口訣,你先隨意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明天帶你去攬月閣集合,三天後就是煙河探寶的日子了,你和無憂那丫頭一起去。”


    祁天有些手足無措的接過金紋紙,覺得很不可思議,他心中想了許久的納氣篇竟是中先生給他的。


    輕輕摩挲手中金紋紙,隻覺得質地柔軟卻有韌性,紙中金紋可以承載氣亦能使氣留存,心中暗歎不愧是用來刻畫靈紋的專用紙張,他平時看高先生用金紋紙刻畫靈紋故此才知道。


    “這不好吧……高先生他能同意麽。”祁天有些遲疑,想打開來看看,卻又不敢。


    白衣孩童轉頭笑望南域少女,笑眯眯道:“以後你收弟子,一定要收聽話的還有話少的,不然你會被活活氣死。”


    少女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卻是轉頭看向祁天,後者一臉茫然失措的樣子,一張小臉皺成了菊花。幼卿芷笑道:“老師說的話就要聽,你現在體通幽明,氣府已開,正是需要用你們星宮的納氣篇引動氣能鍛體開脈。”


    祁天自然不是不聽中先生的話,隻是高先生說過隻有打熬好身體,奠定好基礎才能修煉。可現在兩者衝突他心中沒了主意。


    中先生自然知道祁天為何這副模樣,不爽道:“高竹隱走的是武鬥派的路子,煉體五載方才體通幽明,故此老師當年認為他還需磨煉武鬥技藝,所以隻許他修習感應全篇和納氣上篇,至於顯化氣靈他心性太差……,總之因為他太笨了,所以居然用了十年之久,你跟他情況不同,雖然你也很笨,但是因材施教你懂不懂?”


    祁天嘴角扯了扯,忙是躬身行禮表示明白,卻是對於高先生太笨了這個評價不敢苟同。


    他想著把寫著納氣篇的金紋紙塞在懷中,卻是發現自己衣衫早已破碎不堪,不由得跳腳氣惱道:“我就不配有一件耐穿的好衣裳麽?”


    中先生指了指氣惱不已的祁天,對著少女說起祁天初次相遇時也是如此,後來還搶了風崖城一眾人的衣衫,可惜太大了都不能穿等等囧事,逗的幼卿芷笑個不停直言祁天果然是大笨蛋還沒有衣裳緣。


    祁天心中煩悶,又是十分疲累,隻好求中先生代為保管納氣篇的金紋紙,又從一片廢墟中找到一床被子倒頭便睡。


    倒是中先生和幼卿芷在一旁聊的不亦說乎,不多時天色將明時,幼卿芷不得不要走了,她晃了晃銀色鳳鳥手鐲,拿出兩顆草藥丸子放在睡得正熟的祁天身邊,又拜托中先生以後一定要帶著祁天去南域找她這個好朋友玩,別忘了答應過她的事情,這才將巨大骨棒扛在肩上,左手扶穩穩扶住,右手中巫鼓輕輕晃了晃,召喚出一群紫涎蟲托著邊贇飛起,隨著嗡嗡的蟲鳴聲,南域少女漸行漸遠,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待到祁天醒來時,已是快要日落西山,他躺在一間臨時搭起的涼棚裏,身邊整整齊齊疊著一套嶄新的黑色衣衫,還有兩顆帶著淡淡清香味的草藥丸子。


    抬起頭掃視一圈,入眼就是唿延竺搖頭晃腦的躺在一張躺椅上,蠻族少年巴達盤腿坐在一旁,而中先生坐在他肩膀上打著瞌睡。


    中先生一隻眼睛微睜,淡淡道:“南域的女娃子已經走了,給你留了兩顆藥丹,讓我以後帶你找她這個好朋友玩耍,還有別忘了你答應她的事情,你換了衣裳就跟隨我去攬月閣。”


    祁天呆了呆,抿著嘴唇,一手托著藥丸,一手摸了摸身上結痂的傷口,心中不禁想起那個性情直爽的南域少女,本來她是要和邊贇一起來殺自己,最後沒成想反而成了朋友。


    最終他搖了搖頭感歎道:“果然這個世界上有些道理說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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