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芷衣低眉細想,“言之有理,那我們便好好籌劃一番。”


    杜君瑩輕輕端起茶杯與容芷衣的茶杯相碰,莞爾笑道,“好啊,預祝你我大事告成。”


    二人相視一笑,過往嫌隙短暫消弭。


    午後。


    容芷衣差了宮女去送信,很快梁含韻便出了百合宮的門與她在一處假山後會麵。


    “恪嬪娘娘。”


    “梁貴人,本宮問你,貴嬪娘娘如今在百合宮內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梁含韻低嘲,“娘娘想必看嬪妾便能看出一二,姑母她過得很不好,漪瀾殿整日烏煙瘴氣,姑母不是肆意責罰宮人出氣,便是飲酒自怨自艾。”


    “唉,貴嬪娘娘竟然過著這樣淒苦的日子,本宮真是於心不忍啊。”


    梁含韻眼裏多了幾分光亮,“恪嬪娘娘,你快救救嬪妾的姑母吧,從前她待你有恩,娘娘可不能忘恩負義。”


    “正是如此,你且放寬心,迴去告訴貴嬪娘娘,就說嬪妾一定會設法救娘娘出來的。”


    “好,多謝恪嬪娘娘。”


    梁含韻感激地迴了百合宮,激動的心思在靠近漪瀾殿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剛走近漪瀾殿,她就聽見裏麵傳來一聲怒斥,聽聲音就知道是梁鈺貞的。


    她唯唯諾諾地走進去,囁喏著,“姑母。”


    梁鈺貞瞧見她略微收斂了幾分脾氣,讓麵前的宮人趕緊滾,那宮人如蒙大赦般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姑母消消氣,可別為了這些宮人氣壞了身子。”


    “本宮一失勢,這些個勢利眼的狗奴才便敢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伺候起人來也越發不當心,可笑,本宮就算是失勢,那也是他們的主子。”


    梁含韻點頭,“姑母說得是,姑母,成日裏生氣也不是個辦法,姑母還是得想法子趕緊離開百合宮才是。”


    “想法子想法子,本宮怎麽沒有想法子?可皇上不來看望本宮,本宮想再多的法子也是無用。”


    這兩年,梁鈺貞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冷宮的日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終日困在此處日漸絕望。


    “姑母莫急,嬪妾今日見到了恪嬪娘娘,她說她會幫娘娘想法子的,娘娘隻需安心在此等待便是。”


    梁鈺貞冷笑,“這兩年倒是不見她想法子,如今沈念溪攜著皇子迴宮了,她倒是著急了,無非是想讓本宮出頭罷了。”


    “姑母……”


    “也罷,本宮好久都沒有活動筋骨了,也是時候該好好出去算一算當初的賬了。”


    ——


    “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沈念溪正坐在銅鏡前,斂秋十分著急地跑了進來。


    “出什麽事情了?”


    沈念溪的心一緊,她很清楚,若非是有十分要緊的事情,斂秋是不會驚慌失措成這個樣子的。


    “娘娘,前些時日三小姐入宮參加選秀並非入選,但她去尋了雲妃娘娘,聲稱自己是娘娘的妹妹想要在宮內住幾日,雲妃娘娘便讓她在景祥宮的一處廂房住了幾日。”


    “隻是,隻是……”


    見她吞吞吐吐,沈念溪頓感不妙。


    “隻是什麽?”


    “隻是三小姐根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她不知何時竟然冒充頂替了禦前的宮女,然後,然後,爬上了皇上的龍床……”


    斂秋越說越小聲,“昨夜本該是溫常在侍寢的,溫常在知道此事之後都快氣瘋了,就差在皇上寢殿外破口大罵了。”


    沈念溪輕揉著眉頭,沈詩予真是會給她尋麻煩事。


    “斂秋,皇上如何發落她?”


    “皇上龍顏大怒,但又顧及三小姐是永安伯的女兒,便下旨封她做答應,讓她住到最遠的長信宮去,也就是娘娘從前住過的昭陽殿。”


    “沈詩予真是捅出了一個大簍子,這樣的禍她也敢闖,若非皇上顧念了幾分父親的顏麵,換做是旁人,她早就被賜三尺白綾了。”


    “娘娘說得是。”


    沈念溪又問,“斂秋,眼下沈詩予在何處?”


    “迴娘娘,她還在禦書房外跪著呢,皇上罰她跪足了兩個時辰才準起身。”


    “備軟轎,本宮去一趟禦書房。”


    “是。”


    趕到禦書房時,沈念溪果然見到跪在禦書房門口的沈詩予,她的旁邊還有一位女子正端坐在椅子之上,擺明了就是要看沈詩予受罰。


    見她過來,溫永鸞不情不願起身行禮。


    “嬪妾見過昭容娘娘。”


    一聽到沈念溪來了,沈詩予的眼睛都亮了,“大姐姐。”


    沈念溪麵色冰冷地來到沈詩予麵前,抬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大姐姐?”沈詩予重新跪好,不解地望向她。


    “沈詩予,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你犯下的過錯足以讓你死上百迴了!再有,在皇宮之中,你便如其他人一樣喚本宮一聲‘娘娘’吧。”


    沈詩予捂住臉頰,“昭容娘娘,嬪妾實在是別無辦法才會出此下策的。”


    “你以為,本宮會聽你的這些鬼話嗎?你留在宮中,遲早都會連累沈家。”


    “為什麽娘娘可以為沈家贏得滿門風光,嬪妾卻隻會拖累沈家呢?嬪妾不服。”


    溫永鸞怒罵,“你不服又怎樣,靠著這等子醃臢手段上位,你以為往後你在宮中還有好日子過嗎?死心吧,皇上再也不可能召見你的,看見你,皇上也隻會覺得晦氣。”


    沈詩予根本不信,隻以為溫永鸞在嚇唬她。


    見沈詩予梗著脖子就是不覺得自己有錯,沈念溪不想再與她說什麽話了。


    她甩開裙擺轉身就走,從此之後,她隻當沒有這個庶妹,更不會提攜什麽沈家的人。


    沈念溪走了,溫永鸞卻還沒有離去的打算。


    “沈詩予是吧?你敢得罪我,日後有你好果子吃,我會讓人天天折磨你的,你給我等著。”


    她繼續環抱著胸,再度好整以暇地看著沈詩予受罰。


    沈詩予的心裏已然充滿了對沈念溪的怨恨,她不明白,為何沈念溪不僅不幫她,還要和其他人一樣來數落教訓她呢?


    明明,她們都是沈家的人,不是嗎?


    跪足了時辰,沈詩予才起身,溫永鸞白了她一眼後施施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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