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敏等不明所以,不敢大意,忙一齊跟了來。


    到得一大戶人家門前,這三個止了步,扯開嗓子大喊道:“快開門哪,妹夫接迴來了——”


    李自成原就極為納悶,經了這三個這一喊,更加莫名其妙,看了看後麵跟了來同樣在莫名其妙的劉宗敏等人,再看看興奮卻一臉真誠的這三個,未及說話,王員外手牽著王靈芝開門走了出來。


    李自成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緊盯著王靈芝不放。


    李三靠白了他一眼,也不說話,上前拉過王靈芝,往李自成懷裏一塞,道:“弟弟們送給你的禮物。”


    太過出乎意料,縱使李自成竟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木木地。


    王靈芝暗地裏喜歡,存心投抱入懷,佯作一個收不住,順勢倒在了李自成的懷裏。


    李自成唯恐摔了她,忙抱住了她。立時,一股異香沁入心脾,讓之暈乎乎地幾欲喪失理智,但他硬撐著,嘴裏語無倫次地道:“這,這……”


    李三讓道:“這什麽這,這就是你的西宮娘娘了。”


    自打跟高夫人失散,李自成已久不沾女色,突然有心儀的女子投懷,李自成巴不得立即抱歸,嘴上卻道:“這怎麽可以?”


    王員外乃過來人,焉能不懂,隻管微笑著不語。


    既已結拜為兄弟,李三思不想自己的這位義兄太過尷尬,哈哈一笑,道:“這位乃本鎮的王員外,你懷裏的那位則是王員外的愛女,做夢都想做你的西宮娘娘。”


    王靈芝聞言,忙從李自成的懷裏掙出來,竟是嬌羞無比。


    李自成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卻不及尷尬,已在想:“這個王員外一直都在暗中支持義軍,諸將沒少在咱的麵前稱頌過這父女倆,咱傾心已久,不想今天竟變成了真的,不會吧?”


    想著,李自成感覺自己分明就是在做夢,唯恐鬧出了笑話,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腿,竟疼得厲害,還不敢信,再去看了看都在微笑著看著自己的眾人,及隻管低了頭不說話的王靈芝,怕遲了生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頭道:“李自成拜見嶽父大人。”


    眾人一愣,旋即跟著喊好,王靈芝的臉上飛起一片紅,跟怒放的桃花一樣,王員外則快步上前,親自攙扶起了他。


    於羅猴山大敗於張獻忠,左良玉不僅沒能報得兄長之仇,丟盡了麵子,皇上還給他連降三級,讓之戴罪立功。


    左良玉最在乎的並不是皇上的這些無關痛癢的懲罰,而是他的軍隊。縱使如此,左良玉還是免不了悶悶不樂。


    趕巧這時,楊嗣昌來到襄陽,居然不計其失敗之過,大加讚賞,又舉薦為平賊將軍,左良玉自覺臉上有光,哪能不感恩戴德,依楊嗣昌之策,對義軍磨刀霍霍?


    張獻忠卻不知,以為官兵新敗,必要消停一陣子。因此,打掃過戰場之後,命部隊於枸坪關安心休整。


    這日,探馬再次來報:“啟稟闖王,官兵陳洪範部有向我部悄悄靠攏的跡象。”


    早年,陳洪範曾任延綏參將,張獻忠因參加兵變犯法當斬,陳洪範觀其狀貌奇異,為之求情於總兵王威,張獻忠被重打一百軍棍除名。張獻忠很感念陳洪範的恩情,專門在軍中刻陳洪範像,稱之為父母。


    前期屢敗詐降,就是由這個陳洪範牽線搭橋就撫。複叛後,陳洪範被降職,轉任左都督。張獻忠聞之,心裏極為愧疚。


    因此,張獻忠不以為然地道:“陳公乃張某恩人,大可放心。”


    事實卻是,左良玉早已獲知了他跟陳洪範的這段交情,抓住了他的心理,尾隨陳洪範部之後,待入了夜,突然向其發起了進攻。虧得軍師徐以顯早有準備,才得以脫身,不得不轉進四川。


    行至太平縣(今四川萬源)的瑪瑙山,軍師徐以顯道:“我看這裏地勢險要,進可攻,退可守,將士們也乏了,不妨就在這裏休整一夜吧。”


    張獻忠還沒有從枸坪關的失利中解脫出來,勒住了馬韁道:“枸坪關已經大意過一次了,可不敢再大意。”


    軍師徐以顯信心十足地道:“咱們這一路不停歇地狂奔,已跑出了不少的路,闖王幾時記得官兵如此賣力過?再說了,這裏古有‘秦川鎖鑰’之稱,曆代兵家必爭之地,又是各路商賈雲集之域,豈是枸坪關所能比?”


    張獻忠沉思著,未及說話,中軍如飛似地過來,翻身落馬,道:“啟稟闖王,探馬來報,官兵正從四麵向我部圍過來,請闖王速作定奪。”


    眾人盡皆一愣,徐以顯已不敢置信地道:“哪裏來這麽多官兵,這有點兒反常啊。”


    張獻忠道:“是有點兒反常,莫不是官兵在故作聲勢,咱們不妨在這裏跟他們幹一仗,哼。”


    賀人龍走後,楊嗣昌便經常對著地圖發呆。說實在的,對於自己的策略,楊嗣昌一向極為自信,對於諸將的戰力和決心,卻不敢苟同。


    左良玉於枸坪關打敗張獻忠的消息傳來,楊嗣昌大喜,親自給參與圍剿的諸將寫了信,快馬送去,命他們務必圍殲之。


    幾天過去了,仍毫無消息,楊嗣昌忍不住想:“唉,說不定又讓張獻忠跑了,這些將官哪,事情都壞在他們手裏了。”


    正想著,中軍悄悄進來,道:“總算圍住了,看來大人的動員會沒白開,親筆信也沒白寫。”


    楊嗣昌反問了一句“果真?”,見中軍點了點頭,忙至地圖前,又連問道:“在哪裏?該是在太平的瑪瑙山吧?”


    中軍道:“大人所料不錯,果是在瑪瑙山。”


    楊嗣昌對著地圖道:“這一仗至關重要,務必要予以全殲,發起進攻了嗎?”


    中軍道:“這個張獻忠也真狡猾,選了這麽個地方,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左良玉、鄭崇儉、張令等正犯愁呢。”


    楊嗣昌沉思著,道:“為什麽要強攻,而不采取混將賺軍呢?”


    說完,見中軍一臉不解,解釋道:“不妨令那邊過來的劉國能帶人假扮成流寇的運糧人員,混入張獻忠的營盤,約好了時間,裏應外合,看張獻忠還往哪裏逃?”


    命令傳至前線,諸將以為然,依令而行。


    決定跟官兵幹一仗,張獻忠命各部紮下營寨,修築工事,嚴陣以待。然而,幾天過去了,官兵竟毫無動靜,不由納悶道:“怎麽迴事?莫不是他們又要弄什麽幺蛾子?”


    徐以顯道:“所言甚是,我去各部看看,不要被他們鑽了空子。”


    說著,已往外走。


    行不遠,驀然見前麵營盤起火,官兵從四麵八方殺來。


    原來,劉國能畢竟熟悉義軍的習慣,駐守外圍的義軍又疏於防範,竟讓之混了進來。


    徐以顯大驚,忙命人護住了張獻忠,一路衝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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