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畢竟乃朱元璋發祥之地,張獻忠所獲珍寶無數,自覺有了發展的資本,才答應了軍師徐以顯,離開闖王高迎祥,另謀發展。


    離開了闖王高迎祥才發現,做大掌櫃雖說有權,卻不僅要管好吃喝拉撒睏,事事都需要自己定奪,連往哪裏走都得自己拿主意。


    借著新鮮,有滋有味地過了幾天,張獻忠忍不住想:“咱可不能再這樣下去,須得跟那些當官的一樣,遇事先讓他們說,覺得哪個說的好,就照哪個說的辦,咱既省了力氣,還能拉攏人。


    不是嗎?那,為什麽當官的都這樣做,連闖王都這樣做。這叫做什麽‘禮賢下士’。


    哼,不就是‘禮賢下士’嗎?咱也能做。徐以顯這狗東西不是有門道兒嗎?老子就讓他去‘禮賢下士’,咱動動嘴兒,做個決定,豈不更省事?”


    拿定了主意,看了看正忙著撥拉算盤的徐以顯,譏笑道:“你能不能別總把自己弄得跟個渾身掉渣的土財主似地,雇兩個長工,讓他們做,豈不清閑?”


    徐以顯正色地道:“還不是時候,日子總要過到那個時候才能雇工。”


    張獻忠故意道:“那個時候,是個什麽時候?”


    徐以顯待要開口,張獻忠卻又已搶話道:“就是至少當個王爺的時候,行了,我都知道了,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


    徐以顯道:“日子該過還是得過的。”


    張獻忠道:“過日子,不僅要靠過,還得能賺,隻有賺得多了,才有可能過得更好。你呀,花花腸子多,就想想這事,也讓俺老張稍稍輕鬆些。”


    徐以顯故意逗他道:“大掌櫃就是大掌櫃,大掌櫃的活兒就得大掌櫃來幹,別人是替不了的。”


    張獻忠急道:“既如此,這大掌櫃不妨讓給你做,俺老張做賬房先生就是。”說著,竟真的來奪徐以顯手裏的算盤。


    徐以顯躲過了,佯作無奈地道:“賬房先生說到底也就是管管錢,幫著出出主意,最終做決定的還得是大掌櫃,所以,我等賬房先生實在做不來大掌櫃。”


    張獻忠聞言,心裏歡喜,道:“那,你就先給大掌櫃說說,下一步,大掌櫃該說什麽做什麽。”


    徐以顯笑道:“哦,我懂了,原來大掌櫃在考賬房先生哪。”說完,又道:“這事極簡單的,大掌櫃肯定已經成竹在胸,不過想想試試賬房先生的才學,賬房先生不妨就說說,看能不能合大掌櫃的意?”


    張獻忠哈哈大笑道:“你這個狗東西就會哄人開心,任你怎麽說,別再隻顧著賣嘴皮子,說點兒實在東西吧。”


    徐以顯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即道:“打蛇為什麽要打蛇的七寸?因為七寸是它的命門,打中了它的七寸,它就會乖乖就擒。


    跟人打仗也一樣,擊中命門的那一擊,才是致命的。要打準這一擊,須得先了解對方的命門,抓住了對方的命門,看他還往哪裏逃?


    那麽,官兵的命門在哪裏呢?依我看,官兵的命門多的是,所有的弱點都是。


    他的弱點都有哪些呢?首先,洪承疇想在中原殲滅咱們,便布了一張大網,這張大網就是他致命的弱點……”


    張獻忠打斷了他,奇道:“他布的這張網就是為了殲滅咱們的,怎麽又成了他致命的弱點?”


    徐以顯道:“正因為這張網,洪承疇必須要四處設防,八麵提防,免不了要分散兵力,兵力分散了,就必有薄弱環節。


    而且,他們既要設防,必要擔心失去,而我們呢,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來去無牽掛。


    再有,他們一個總兵所率的兵力也不過三千人馬,而咱們一個營就不止上萬,隻要咱們不往官兵紮堆的地方去,打不贏又能損失什麽?


    還有,官兵的騎兵少,步兵多,走個三五十裏路就累得不行,糧草也供應不迭,而我們呢,騎兵多,步兵少,一天走他個百兒八十裏的,跟沒事人似地,咱們的糧草又就地取材,豈不又少了一塊負擔?


    更有,咱們現在發了點兒小財,不妨多弄點兒馬匹,全部弄成騎兵,組建快速部隊。到了那時候,咱們來無影去無蹤,隻管踏著洪承疇的命門走,看他的這張網能起多大的作用?”


    張獻忠笑道:“你個狗東西果然花花腸子多,竟跟俺老張想到一塊去了。”說完,猛然意識到居然連自己也給罵了,不由大為尷尬。


    徐以顯道:“我剛才算過了,咱這次的繳獲,不用再投入,也足以實現咱們的目標。”


    張獻忠仿佛已看到了那支鐵騎,迫不及待地道:“快啊,你快去弄啊,弄迴來還得再訓一陣子才能形成戰鬥力。”


    徐以顯笑道:“訓練我已經安排了,馬我也已經派人去物色了,估計也快有消息了。”


    “他竟敢瞞著咱老張做事?哼,這個狗東西,咱老張還真得提防著點兒。不過,還好,他竟給咱弄迴一支鐵騎來。”


    暗想著,佯作喜不自勝地道:“馬匹可以先派人物色,俺老張信,可這訓練得需要馬匹,沒有馬匹你又如何訓練?”


    徐以顯道:“用原有的馬匹啊,不過換換人騎就是。”


    張獻忠用手指點著徐以顯道:“哦,怪不得俺老張這幾天覺得草料吃的飛快,馬卻不見上膘,原來是你弄的鬼。”


    “草料的事兒,他都能留心得到,看來,他並不似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大度,咱一心為了他,莫不要他因此懷疑咱,咱須得跟他解釋一下。”


    拿定了主意,徐以顯忙道:“原該早跟闖將商量的,但見這段日子闖將太忙,就尋思著待有了點兒模樣再跟闖將說,也好給闖將一個驚喜。”


    張獻忠心裏雖仍疙疙瘩瘩的,卻還是笑道:“這樣的好事,不要說這次,下次隻管做,隻不知進展怎麽樣?”


    徐以顯道:“訓練已經結束,就等馬匹了。”


    剛說完,出去物色馬匹的進來道:“啟稟闖將,啟稟軍師,馬匹已物色好,隻要交了銀子,今日即可弄迴來。”


    因為張獻忠還沒有說話,徐以顯不好馬上表態,看了看張獻忠,張獻忠道:“看什麽看,快讓他去弄啊,我正著急呢。”


    出去物色馬匹的聞言,忙著去辦。


    待其走遠,張獻忠牽著徐以顯的手,走到地圖前,用手指在上麵畫了一個圈兒,不無興奮地道:“如此的話,這一片豈不任由我等馳騁了?”


    徐以顯看去,竟是揮師南下,經廬州(今安徽合肥)、安慶、和州、滁州,一直沿長江到江蘇的儀征,又迴師向西,經英山、霍山,去馬守應所在的湖北麻城。接著,從湖北進入河南,再進入陝西,由商洛至關中。


    徐以顯不由暗讚他的氣魄,由衷地道:“果如此的話,洪承疇的網就讓闖將給破了,而且還可以視情況重新跟闖王高迎祥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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