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男人計較的都是些今兒誰得寵、明兒誰失寵之類的床笫之事,前朝女人要考慮的卻是關乎江山社稷的大事。


    姬妶姈在朝堂上展開一份奏折,放在會議桌上給朝臣傳閱:“都來看看薑燦堯的這份折子。”


    嫃妧道和呱六妸敏看了折子,道:“她建議皇上顧惜姐妹之情?”


    姬妶姈:“嗯。”


    她盤著串,慢悠悠道,“她建議朕,對那個曾經屢次派人暗殺朕的好姐姐,看在是血肉至親的份上,不必再繼續追查她的下落,放她一馬。”


    “你們說,”她忽然冷笑,“這是人說的話嗎?!”


    帝王震怒,諸臣一時間都不敢開口,此刻均低了頭,噤若寒蟬。


    姬妶姈倚向龍椅,盤著串,又慢慢平靜下來。


    她了解薑燦堯,薑燦堯這個人沒啥腦子,這封折子多半是找了槍手代寫。


    再不然也是找了別人提建議。


    提這種建議之人,不作她想,要麽是她那覬覦皇位的五妹,要麽是她後宮裏那幾個不安分的撈男。


    她更傾向於後者。


    因為那幫不安分的郎君最擅長惹她不高興了。


    她歎了口氣:“薑燦堯真是跟嬴月一樣。”


    都是為了小爺們而失智的女人,可惜,可惜。


    “也罷,朕先料理了後宮,再來管前朝。”她一錘定音。


    先殺男人,再揍女人。


    下了朝,呱六妸敏找上嫃妧道,問:“嫃姐,關於皇上的聖意,不知可否為妹妹指點一二?”


    嫃妧道比她高半個頭,於是略低了頭看著她,客氣道:“妸敏大人言重了。”


    “綰郎爹爹是皇上最寵愛的,想必她有些話會告訴大人。”妸敏笑道,“皇上今兒說嬴月大人和薑燦堯一樣,不知是什麽意思?難道她不僅想除了薑燦堯,還想處置嬴月嗎?”


    嫃妧道搖搖頭:“皇上聖意深遠,你我還是不要揣測了。以後就明白了。”


    妸敏又道:“還有件事。”


    她十分疑惑:“我知道皇上不是沉溺於後宮之人。可她今兒卻說先料理後宮,再來管前朝。”


    嫃妧道思考一會兒:“可能是後宮新添了一位答應,皇上要平和各宮的男疾男戶吧?”


    妸敏繼續疑惑。


    搞不懂,男人有什麽好管的?


    她就從來不搭理她後宅那些男人的爭鬥,任牠們發癲還是發嗲,都隨牠們鬥去。


    皇上不至於這麽在意後宮郎君吧?


    她不知道,姬妶姈這是被大男主宮鬥劇嫃環傳的主角光環給降智了。


    否則她一個皇帝,用得著在乎後宮男人的感受嗎?


    當晚,九州清晏,嫃環特意畫了提升氣勢的烈焰紅唇,也就是所謂能震懾敵人的“惡男粧”,舉起酒杯:“臣胥敬皇上皇後,願皇上皇後聖體安康,福澤萬年。”


    薑燦爛也畫著精致的粧,見狀冷笑一聲,給鬆枝使了個眼色。


    鬆枝會意點頭,站起身從麵前的桌上舉起一碟葡萄,踩著小高跟,噠噠噠來到妶姈麵前,恭順跪下,舉起碟子:“皇上萬福金安。皇上,酒烈傷身,臣胥用心擇了一盤好果子,請皇上品嚐一下。”


    蘇婄晟於是去接過那碟葡萄,交給姬妶姈。


    姬妶姈拈起一顆吃了,點評道:“尚可。”


    嫃環於是表情得意地揚起紅唇:“鬆枝弟弟真的是用心為皇上擇的果子嗎?皇上並沒有讚不絕口,看來弟弟要好好體察皇上心意才是啊。”


    皇後疑惑地看著牠:牠往常好像不是這個人設啊?


    牠不是一向立的溫柔寬和人設嗎?


    衣休皇後的這個表情,又讓娛樂至死的男觀眾們熱情調侃上了:“皇後蝶蝶滿臉:牠今天吃錯藥了?”


    鬆枝顯然也被人設突變的嫃環打了個措手不及,手足無措地看向薑燦爛。


    薑燦爛給了牠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牠立即支愣起來:“爹爹教訓的是。郎胥伺候皇上不過月餘,但關於皇上的事,沒有不用心的。郎胥日日所想沒有不是關於皇上的,還請皇上明鑒。”


    好一個將全部心思掛在妻主身上的賢夫啊!


    雖然一看就是人設罷了。


    妶姈演出一臉感動:“朕知道。朕不會讓人這樣說你。”


    辛常在開口:“皇上向來愛惜綰郎弟弟,難得為別人說話,看來是真的憐惜鬆枝弟弟。”


    嫃環笑道:“皇上的心意,誰不是一點一點揣摩出來的?難道全憑一腔子對皇上的熱情嗎?”


    男人家了人,想過好點,自然得仔細揣摩妻主的心意了。


    這不是勾引女人,隻是職場生存哦~


    “弟弟可要加把勁啊,如今已是七月,八月初就該是三年一度的秀男大選了,到時候新人輩出,弟弟可就有的忙了~”嫃環笑道。


    “再忙也忙不過爹爹吧?綰郎爹爹年長,又深得皇上喜愛,自然能遊刃有餘地教導那些兄弟們了。”鬆枝反駁。


    嫃環又嘲諷了牠一通:“鬆枝弟弟左右逢源,難怪能讓畫君爹爹將你獻給皇上呢~”


    鬆枝啞火了,眼神求救地看向薑燦爛。


    薑燦爛哼笑:“綰郎放肆了,皇上要坐視不理嗎?”


    姬妶姈:“蔥燴的衣休,此事你怎麽看?”


    皇後溫惋賢良一笑:“男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難免會有口舌之爭。今天多喝了兩口酒,不是有心的,等散會了,本宮會和牠們好好說說。”


    姬妶姈猛然摔下手串:“皇後!這就是你的態度嗎?你平日就是這樣為朕治理後宮的?難怪牠們總是風波不斷!”


    衣休慌了,連忙走下禦台,端正地跪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皇上恕罪,是臣胥失職。”


    見帝王發怒,後宮郎君也陸續起身,整齊列隊跪下,低頭聽訓。


    身為皇帝,看到一大群容貌各有千秋的美麗男人在自己麵前溫順整齊地跪著,感覺自然是十分不錯的~


    不過電視機前的男觀眾為什麽也那麽愛看牠們下跪,就不得而知了;可能牠們把自己代入了後宮郎君,覺得給妻主下跪很浪漫吧;總之,牠們又將這個畫麵剪輯下來,在小綠書上不斷點讚傳閱:“四大姥的郎君就沒有跪得連滾帶爬的!”


    “嫃環這一屆的後宮質量真高啊!”


    “誰懂啊,這麽多郎君井然有序儀態工整地走過來跪下,真的禮儀滿分!”


    女人愛看男人下跪,那是很正常的;但是男人為什麽也那麽愛看男人下跪,就是未解之謎了。


    不過世上的未解之謎總是很多的,男人為什麽那麽愚蠢,確實是個謎。


    迴到劇情,衣休皇後正在含淚認錯:“臣胥有罪,還請皇上息怒!”


    妶姈喝道:“綰郎!”


    嫃環連忙磕頭,整個人跪伏在地:“臣胥在。”


    “言行無狀,禦前失儀,即刻前往蓬萊洲閉門思過,非召不得外出。”


    薑燦爛聞言,露出得意的微笑:“皇上向來公正嚴明,自然不會偏私。”


    蘇婄晟低著頭,思忖著:她從小跟著妶姈,此刻覺得這個事態發展很不對頭。


    安菱絨滿臉驚慌,看起來好像很真誠地在求情:“皇上饒恕哥哥吧。”


    “當著朕的麵就敢有忮忌言行,犯了七出之條,不知背後又是如何刁鑽!”妶姈繼續發力。


    嫃環依然卑微地跪伏在地:“皇上恕罪,臣胥是無心的。”


    “朕這些日子寵愛鬆枝,你就多番為難牠,朕豈能容你?!”姬妶姈麵無表情。


    薑燦爛開心死了。


    鬆枝抿著唇,露出羞怯表情:牠隻是個普通男人啊,被妻主這樣愛護,這妻主還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女人,牠自然是把持不住了。


    被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寵幸,是每個男人的夢想。


    嫃環可憐兮兮地哭著求饒。鏡君也滿臉同情地為牠求情。


    妶姈卻不為所動:“蓬萊洲寬敞得很,鏡君也要一起去嗎?”


    姚若肇懵了。


    薑燦爛立即抓住機會壓製牠:“皇上聖旨已下,你還要反駁嗎?”


    妶姈淡淡道:“蘇婄晟。”


    蘇婄晟於是客氣地將嫃環請走了。


    薑燦爛和鬆枝開心極了:“綰郎走好啊~”


    皇後跪在地上低著頭,覺得此事必有蹊蹺。


    於是牠連夜叫來自己的新員工安菱絨:“本宮覺得不對勁。皇上難道聖心轉圜,還想護著薑燦堯嗎?”


    安菱絨很期待:“若真是如此,綰郎豈不是涼了?”


    “本宮不希望無人能抗衡薑燦堯。”衣休皺著眉,“與其綰郎去後畫君盯著你不放,倒不如你去蓬萊洲陪牠,也好靜觀其變。”


    安菱絨尷尬一笑:“若是綰郎一去不複返,臣胥……”


    豈不是也不能迴來了?


    衣休不耐煩道:“你放心,你就是在蓬萊當了神仙,本宮也會接你出去。隻是這事,本宮總覺得,你陪著綰郎,會好些。”


    安菱絨略一思忖,福身道:“是,臣胥去陪綰郎哥哥就是了。”


    真是一群心機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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