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一直開著,賴小川和易銘說了些中學的事情後也沒了話題,戛然而止的氣氛顯得很別扭。沉寂些許時間,賴小川問:“榮若玉……你認識嗎?”


    “認識。”


    “你還記的上學有個長得極度漂亮的男孩……”


    易銘抿嘴一笑迴:“劉璿,那個……你喜歡的男孩。”


    賴小川滿臉意外,瞪著眼反問:“我喜歡?”


    “全校的人都知道你喜歡劉璿,我對他的印象不深,但‘劉璿’這個名字倒是深深刻在了我的腦中,你是不是想說……榮若玉很像劉璿?”


    “榮若玉就是劉璿。”賴小川肯定的看向易銘。


    易銘說:“幾年前,泓世說碰到一個各方麵都很好的歌手,就把他簽了,我看了資料,居然是杏鎮中學畢業,這人還叫劉璿,我一想這不是小川喜歡的人,我趕緊火上加油,讓泓世拿下他,沒成想,一年不到,這人火的一塌糊塗,泓世倒是撿到了寶。”


    “我怎麽不知道我上學喜歡他?”


    “大家都知道。”


    “誤會……”


    易銘憋著笑,一本正經的迴:“誤會,是嗎?”


    賴小川無奈的笑起來,易銘了跟著壞笑起來。


    “下次帶你見他,好不好?”


    “我不想見他。”


    “不好意思……”


    再說這榮若玉,上學時候,賴小川確實對他非常糾纏。


    上學那時,賴小川去學校食堂吃飯,總會遇見正在吃飯的劉璿,她喜歡跟他坐在一起,凡是遇見劉璿,賴小川總會放下屁股坐過去,劉璿隻顧低頭吃飯,對於常常出現的賴小川一點反應都沒有。


    嚼著嘴裏的海帶絲的賴小川皺著眉頭的問道:“劉璿,我有個疑惑,這個疑惑我一直……一直不解。”


    劉璿低頭吃飯也不看她迴道:“你的疑惑真多!”


    “你能不能迴答我的疑惑?”


    “不能!”


    “我們能不能好好說兩句話。”


    “已經是好好的了!”


    “能不能更好點?”


    “學渣和學霸能更好嗎?”


    “你這是離間這兩個群體。”


    “這兩個群體不需要離間,本來就不是同一層麵的,你上,我下。”


    “我可沒從你口氣中發現上下,你那滿滿的不在乎任何人的優越感是你上,我下吧?”


    “四眼田雞?你能別叨叨叨的,跟母雞一樣。”


    賴小川撫了撫眼睛迴:“你這攻擊力量太大!”


    劉璿:“我不是公雞,我沒力。”


    賴小川被劉璿的迴答逗得笑了起來:“不錯,你這口才被我練出來了。”


    劉璿:“神經病!”


    賴小川:“我覺得我們音樂老師給你打菜量總是很多,而且挑最好的給你。”


    “你是嫉妒我這種差生也能得到不同待遇呢?還是……還是覺得你會漢、法、日、英語言,就認為自己了不起,認為別人就該對你友好對待,認為自己是萬人迷了?”


    劉璿盯著賴小川的雙眼,賴小川被劉璿忽然一看,不好意思的臉紅了起來,用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劉璿翻了個白眼:“切!神經病!還臉紅!”


    賴小川:“劉璿,你不得了,這麽小就會對人放電,長大估計會禍害好多姑娘吧?”


    劉璿犯了個白眼迴:“神經病!”


    賴小川:“還有……你這顆痣長得也魅氣十足!”


    “你對我真是觀察甚微啊?”


    賴小川笑著迴:“不敢不敢!”


    對於是同班同學且成績很差的劉璿,他不想和賴小川這種成績好的人多說一句話,是他這種差等生根深蒂固的心結。但對於長相很是吸引人的劉璿,賴小川見到劉璿,那就迴奮不顧身的撲過去,霹靂吧啦的亂說一通,甄子平曾和易銘深深的懷疑是不是賴小川比自己還情竇早開,但之後發現根本不是,賴小川隻是對劉璿有好奇心。


    坐在不遠處吃飯的班主任劉紅梅揮手向賴小川喊道:“小川,到這來一下!”


    劉璿瞥了眼坐在不遠處吃飯的的班主任,迴過眼說道:“三好同學,好好表現。”


    賴小川‘切’了一聲,端起飯盒走向班主任。


    劉紅梅和坐的筆直的賴小川對立而坐,賴小川雙手放在雙膝上一臉嚴肅的的看著班主任的語重心長的麵龐。


    “期中考試從全校第一名掉到了第三名,你可要注意了。還有就是你學畫畫別耽誤了自己的學習。”


    賴小川點了點頭。


    劉紅梅繼續敦敦教誨道:“這成績不能忽上忽下的這麽突然,很危險,是不是?”


    賴小川又比上次多點了兩次的頭,以表班主任的說法是正確。


    “我們要穩定住自己的水平,‘一’和‘三’是有區別的。不是嗎?”


    賴小川再次點了點頭。


    從劉紅梅旁邊走過的劉璿聽到了班主任說的話後“噗呲”一下笑了。


    班主任和賴小川同時看向劉璿,他看勢頭不妙,加快步伐趕緊溜走。


    “我看你經常和劉璿呆在一起?”班主任忽然話鋒一轉,直接的問道。


    賴小川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麵帶笑容嘴裏脫口而出:“嗷!就是我喜歡沒事找他聊兩句!”


    劉紅梅滿臉驚訝的幹咳的兩聲。


    賴小川察覺到自己說的欠妥當,立馬把老師最擔心的主題給拉到了倆人的麵前:“劉老師,你別擔心,我下次就把名次給追上來。”


    劉紅梅點了點頭:“嗯嗯,有這個決心就好。不是‘給’追迴來,而是‘一定給’追迴來!行不行?”


    賴小川一臉稚嫩的嚴肅迴答:“行!”


    那日化學課上,白色粉筆頭在一黑色濃密蓬鬆的短發上‘嗒’的一聲幹脆的彈了出去,劉璿的手摸了摸自己濃密的頭發,睡眼惺忪的抬頭看向講台。


    劉紅梅雙手撐在講台上,怒目的看向被自己用粉筆扔的劉璿,班級裏誰都沒有注意到倆人四目正電光和火雷般的交戰。劉紅梅瞪著眼睛,點了下頭以示別睡了,劉璿順了順自己的蓬鬆的頭發,稍稍正了正自己的坐姿。


    學校的晚自習就是寫試卷,對於坐在最後一排成績差的學生就是煎熬,不是拿著筆撓頭,就是用筆把貼在桌位上的‘還珠格格’、‘紫薇格格’爾康爾泰們的大頭貼圖照片進行二次創造,女的畫胡子男的加長頭發,最後整個桌上的偶像,就成了他們筆下的摧殘的對象;有的變成“阿摩西人”;有的變成“蒙娜麗莎”,最後實在無聊,就把書本堆得高高的,當做抵擋“敵人”視線的堡壘,俯在桌上聽著錄音帶,抄著歌詞。


    不知道是劉璿點背,還是引人注目,劉紅梅的雙眼再次對焦到劉璿的方位,在賴小川的心裏的解讀是‘劉璿活著就很顯現,但那裏都顯眼,做不了壞事。’站在老師那個位置就完全明白什麽叫‘一覽縱山小’的感覺。你站在講台上,講台下的什麽都看看的清清楚楚,簡直就是如來佛祖看世間,一清二楚。


    劉紅梅麵無表情站在高高的講台上,眼如利箭的穿過‘堡壘’,盯著帶著耳機,正快活一句句的抄寫歌詞的劉璿。賴小川抬眼順著劉紅梅的視線看了過去。埋在了高高的書本下,坐在最後靠牆的劉璿有旋律的晃動頭和肩。


    賴小川用手敲了敲坐在後麵的甄子平的桌位底部,用筆指了指劉璿,甄子平瞥了一眼筆的方向,也同樣搗了搗後麵的同學桌位,用筆也指了指劉璿的方向。坐在劉璿前麵的學生似乎非常明白前方傳來的消息,也鬼使神差的搗了搗劉璿的桌位,然後拿著筆指了指劉璿;賴小川和其他同學被坐在劉璿前麵的腦癱同學的一係列做法搞得哭笑不得。


    就在這時候,抱著胳臂站在講台前的劉紅梅點了點頭,大聲喊道“對,就是他!”


    劉璿聽見了劉紅梅的聲音後,本能的摘下耳機,沒等摘下第二個耳機,劉紅梅已走到他的桌位旁邊,沒等劉璿站起來,劉紅梅已經一腳把劉璿踹到在地,對於瘦弱蒼白的男子——劉璿來說,劉紅梅也隻需要用三分之一的腳步戰鬥力量,便可以讓他伏地。劉璿就扯著耳機線,抱著小小的隨身聽屁股連著板凳側躺在地上。


    劉紅梅厲聲道:“劉璿同學,你以為跟我同姓劉就行了嗎?你以為你帶著耳機,你就隱形了嗎?掩耳盜鈴,你小學就學過了吧?忘了呀?你……給我抱著你的隨身聽和耳機……給我滾出去站著!看看隨身聽能不能給你溫暖。”劉紅梅說完轉頭走向講台。


    正在看這悲慘一幕同學們,在劉紅梅抬腳走迴講台的時候,頭齊刷刷的轉了了過去,繼續低頭假裝寫著試卷。


    站在教室走廊下的瘦弱劉璿雙手夾在腋窩下在寒冷的夜瑟瑟發抖,時不時的看向窗內。


    站在講台上的劉紅梅對著全班同學說道:“我讓劉璿同誌感受一下冰棍的滋味,讓他凍成冰棍。”


    講台下,同學都笑了起來,劉紅梅也被自己說的話給逗樂了。笑對於班主任劉紅梅這個冷麵皇後來說簡直是稀有表情,方圓用手碰了下旁邊的賴小川:“這可比‘烽火戲諸侯’還艱難。”


    窗外的劉璿凍得直得瑟,可憐哀求的眼神透過玻璃直送到劉紅梅老師的眼前。


    劉紅梅突然對外麵的劉璿招了招手,示意其進來,劉璿似得到救世主的恩賜般的笑了起來。


    劉紅梅:“趕緊進來吧,嗓子要凍壞了,我就成罪人了。”


    沒過幾日,劉璿在十二月二十那一天代表學校去到北京唱歌,迎接澳門迴歸,三天後迴到學校,每個人見到他就像見到了開過光的東西一般,很是榮幸。


    “之後我就很少見到劉璿了,沒想到正成歌唱家了!”賴小川感歎一番。


    倆人下了車,扭身進了一棟大別墅,賴小川換上了一雙很大的拖鞋,把自己的鞋子放在了鞋櫃裏,傘掛在了邊上,抬頭環顧一圈,易銘家裏很大甚是冷清。


    倆人又陷入了沉默,賴小川又瞧了眼他手上的無名指的戒指,易銘自覺的把手背到後麵,他問:“泓世對你有偏見?”


    “……可能是誤會吧……我和他有點格格不入……”話沒說完,賴小川的肚子突然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易銘笑了起來問:“你餓嗎?”


    賴小川:“非常餓。”


    “我去廚房,先給做點吃的。意麵行不行?”


    “謝謝!”


    易銘興致勃勃的進了廚房。


    賴小川在客廳裏無趣的打量著,一麵牆上掛的都是小提琴,一架鋼琴放在大大的落地窗的旁邊,賴小川似乎看見姥姥坐在家裏的鋼琴前彈奏著鋼琴。


    這時,易銘端著兩盤意麵從廚房裏出來,看她站在鋼琴邊,就問:“上學的時候你好像會彈吧?”


    賴小川慌忙擦掉掛在臉上的眼淚,轉過身子衝他搖了搖頭:“都忘了。”


    “可是你語言本領一點都沒忘,你可把泓世嚇壞了,現在他估計在家懺悔。”


    “他可不像是會懺悔的人。”


    “你了解他不深,他嘴硬心軟。”


    倆人麵對著麵坐到了餐桌前。賴小川正準備拿起叉子開吃時,易銘忽然說道:“等一下!”說完跑去廚房,拿出一瓶胡椒出來。


    “撒點胡椒。”他邊說邊扭動胡椒瓶子,伴隨著‘咯咯’的聲音,胡椒顆粒均勻的灑在意麵上,易銘又問:“你要是沒有地方住,可以住在我這裏,我還有別的房子可以住。”


    賴小川:“謝謝你。”


    “我也謝謝你!”易銘異常認真的說出這五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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