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世雨做了他做得事,盡我所能,敬我所不能。


    可物資站張站長被權力熏醉了,他高估了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誰。


    張站長拿起電話,把縣城南大街五金店的餘老板臭罵了一頓。


    “餘老板你以後還和物資站合作嗎?”


    “一種商品兩種價格,同樣的鋼繩賣給物資站是高價,其他人是低價。”


    “讓物資站情以何堪,物資站也有規矩,也有製度。”


    “每年審計局,年終還要審計,然後報請財務審批資金,你是故意砸我們飯碗。”


    “我這個站長就毀在你手裏,你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不和你打交道做生意了。”


    “你的那批貨,現在結不了賬,資金還沒有申報下來。”


    物資站張站長拿出了殺手鐧,我把你的貨多壓幾個月,不給你錢(現金),也不說不給,小本生意,你的資金鏈就斷了。


    銀行貸款不還嗎?


    “我教你物廉價美,賣東西不挑顧客,你斷我的仕途,我斷你的財路,看誰能熬過誰。”


    餘老板連忙解釋,“張站長這是誤會,大水衝了龍王廟 ……”


    人家聽也不聽,啪的掛了電話,電話那頭一陣盲音,於老板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餘老板氣急敗壞走到店鋪,把姑娘一頓臭罵:“就你能,自作主張,中午買鋼繩、枕木、大錘的都是一些什麽人?”


    “兩個男人。”


    “還兩個男人,都是水務局係統的人,”一個買東西價格低廉,物資站采購物品價格貴,讓物資站怎麽報銷?


    “那是物資站,自己加的價格。”姑娘辯解。


    “發票在哪?”


    ”給”


    餘老板看了一眼,他拿起了票據撕的粉碎,“補一張發票容易,人家兩個人,二個係統,單位要對賬。”


    “那怎麽辦?”


    “物資站,人家不買我們的東西了。”


    “這些都是廢物,我們不能吃,不能喝,要變成錢,變成錢。你懂嗎?”


    餘老板罵他的孩子。


    五金店餘老板遭受無妄之災,是你物資站,要在發票上多添數字,又不是我賣高價,自己揣腰包。


    他餘怒未消,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是物資站的電話,想出了一條毒計,要讓餘老板傾家蕩產,把一個籃子裏雞蛋全打碎。


    “餘老板我剛才發火,你不要計較。”


    “承蒙開導,給我指點迷津,讓我有了財路,感激不盡的。”餘老板恭維張站長。


    “你的那批貨,下個月就給你結賬,最近我們局長有點忙。”


    我透露一點信息,你的那批貨工程上用處大啊,引流工程要勘探,幾十個億的工程,我們物資站要進貨。”


    金光閃閃的黃金就吊在走廊裏,看你拿不拿,誘餌已布置。


    餘老板畢恭畢敬給物資站進貨。


    不死也得扒你一層皮,張站長把五金店餘老板治理的服服帖帖,壓了五十萬的貨。


    餘老板小本生意,周轉資金有限,進不了貨,貨物不全,顧客不上門。


    物資站又壓著貨物,所以餘老板求生不易,求死也難。


    你想上吊,也沒有那麽容易,當你扣緊了繩索,就要咽氣時,會有人拿掉你的繩索。


    不整治你,你不知道霸王爺有幾隻眼睛。


    我物資站有多大的權利。我是你的衣食父母。


    隨意支配他人,向他人索取好處,認為是理所應當。


    沒有規則的地方,無論是老虎還是人,都會更兇猛,更壞,更惡劣。


    經過大起大悲的人生,生命是如此美好,劉世玉雨不貪。


    人生的規劃才剛剛開始,不要為了幾個小錢,喪失了自己。


    劉世雨沒有吃迴扣,不貪圖那幾個小錢。


    一個人僅僅了解自己能做什麽還遠遠不夠,唯有明白自己不能做什麽,才能真正完成大事。


    人生在世,切記不要太貪,不該得到的東西,千萬別要。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也別強求。


    劉世雨暗暗叮囑自己。


    你不拿就是好人嗎?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友。


    劉世雨買的材料江鈴車下午四點到了管理站。


    副處長夏潤雨引上去,車裏還真是琳琅滿目,她定眼一看,鋼繩就有好幾種,五米、十米,小枕木、防雨布,小千斤·····


    還有一個小醫藥急救箱。


    夏潤雨輕輕打開急救箱,紗布,棉球,繃帶、膠布……應有盡有。


    夏潤雨感到好笑,“世雨我們不是打仗,是勘探。”


    劉世雨純粹有戰爭後遺症,徒步上個雪山,最多扭個腳腕子。


    劉世雨純粹就是自作多情,買的都是廢物。


    夏潤雨愛屋及烏,喜歡劉世雨的憨厚,她也沒再說什麽?


    “這是氈衣”。王玉霞也跑出來,“劉哥,到我家裏取棉衣了嗎?”


    “在防雨布下麵。”王玉霞揭開了防雨布。


    居然是草原牧民放牧的氈衣,用羊毛擀氈渾然天成的氈衣。


    “這麽沉。”夏潤雨,王玉霞一人拿起一個氈衣,穿在了身上。


    猶如雕塑般有質感的牧羊女。兩人哈哈大笑。“這麽笨的氈衣,這麽重,穿上氈衣怎麽上山?”


    劉世雨摸摸頭說:“萬一車拋錨在雪山,再加上下大雪,衣服濕透了,把氈衣裹在身上應急。”


    “你啊,純粹是花公家錢不心痛。”夏潤雨開玩笑的說。


    “這是什麽?”王玉霞又翻起來。


    “那是羊羔皮棉衣。”李黎平說。


    原來王玉霞家生活富裕,人又愛美,劉世雨到她家裏。


    王玉霞媽媽找出的棉衣,沒有一件適合在雪山穿。


    她媽媽給了劉世雨五百元錢,“麻煩你,給我玉霞買一件結實的厚棉衣。”


    劉世雨自作主張去農村買了一件羊羔皮藍色的棉大衣。


    “不要,不要。”王玉霞努個嘴。


    她的意思讓劉世雨以公家的名義報銷。


    “不要,我要。”李黎平打抱不平,給你做事,還沒有好臉色。


    給人家買喜歡的東西不容易啊,再說王玉霞也沒有讓劉世玉買棉衣,隻說從家裏拿。


    “晦氣,下月發工資,還給你錢。”劉世雨從來不欠人情。


    劉世雨拿的發票到了管理處處長南山的辦公室。


    “你來了。”南山處長不卑不亢。一改過去對劉世雨的熱情。


    官做大了,對人疏離也有情可原,劉世雨這樣想。


    “南處長,這是采購器材發票。”


    “物資站已把電話打到我這裏了,這是違規,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算了,算了,不說了。”


    “小劉你做人不能太認真,向人家夏處長學習。”


    做人,南山處長不能點破。


    他對劉世雨既沒有批評也沒有表揚,勘探渠道山路險惡。


    花費的又不是我南山的工資,私自開支,就讓上級說吧。


    目中無人,就目中無人,不進深山,不知道雪山有深。


    “工作難做啊。”南山處長感歎。


    物資站站長張潔是惡人先告狀,跑到局長董旭辦公室訴苦。“董局長,我們物資站有物資站的難處,財政上撥的那點維持庫存資金本身就緊張。”


    “還有兩個預算編製的人要吃飯,職工分個福利,給領導過年過節····董局長你是知道的。”


    張潔沒有說出口。


    董局長開口說話了,“就一張發票,你張站長也撐不住氣。”


    “我是知道的,你是清白的,當物資站站長十幾年了,還家徒四壁。”


    “妻子動手術還的借錢,你妻子胃癌手術動了嗎?”


    “沒有,還差兩萬元錢。”


    “十萬元錢的手術費。妻子說不動了,”


    “癌症晚期,手術動不好,十萬元錢就打了水漂,落得人財兩空。”


    “妻子沒救下,然後錢花光了。”


    “還不如省一點錢,給兒子娶媳婦。”


    “你打一個借條,到局財務上支兩萬元錢。”


    “我知道,你是清清白白,就算錢打了水漂,妻子也得動手術。”


    “夫妻一場,妻子沒有了,你的日子就慘了。”


    “俗話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你的孩子還埋怨你,沒有救他的媽,男人啊有男人的苦衷。”


    “”局長,工程籌建處開發票,與物資站價格有天壤之別 這是針對你啊。”


    物資站站長張潔突然話題一轉,“你說,沒有副局長何旺才的支持,處長南山的縱容,那個新提拔的丫頭(夏潤雨)是目中無人,有恃無恐。”


    “沒有他們的支持,那個劉世雨是哪來的錢,這是違反財經紀律,挑戰你的權威啊。”


    董旭沉默了半晌,“”老張你說的話太重了。”


    “我那裏是說的太重,明顯就是挑戰你的權威,他何旺才拉幫結派。”


    “財務一支筆,南山處長那有這麽大的本事,上萬元的資金,就能批出來?讓那個劉世雨逍遙自在的開銷。”


    “下不為例,隻此一例,我給工程籌建處何局長說。”


    “以後還是你們物資站說了算,引流工程材料資金 使用,物資站說了算。”


    局長與副局長之間關係是微妙的,局長董旭明顯不高興,財務一支筆,是我一把手的權利,你何旺才有什麽權利這樣做?


    副局長何旺才且喜且憂之,他喜歡劉世雨做事利索幹脆,憂慮的是這樣的人能用嗎?


    那個領導願意培養一個自己的掘墓人呢?


    副局長何旺才把電話打給了處長南山。


    “南處長,我和董局長各有分管,下不為例,以後不會給你們報銷。”


    “材料沒有,到物資站去領,沒有材料就派一個人到物資站盯著,等著物資站材料,不要私自做主。”


    “夏處長年輕沒有經驗,你當了十年處長了,難道不知道財務一支筆嗎?”


    劉世雨捅了水務局馬蜂窩,在水務局一片嘩然。


    他買材料的事情在水務局刮起了一陣黑色的旋風,人們議論紛紛。


    劉世雨的舉動,撼動了整個水務局,這種事情,南山處長是既不能表揚,也不能批評。


    領導有領導的藝術,南山處長主管後勤財務,而夏潤雨副處長主管技術,側重點不同。


    屬下劉世雨放任自流,主管副局長何旺才也不滿意。


    劉世雨是故意挑撥是非,撼動局長董旭的根基。


    做事不知道圓潤,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你不管來自哪兒,一定有一個歸宿。


    暗黑的曆史,也帶過了這個社會曾經潰爛的一塊傷疤。


    從此南山處長再不讓劉世雨買引流工程的材料。


    高山缺氧,人有個適應的過程,引流工程勘察工作什麽時候開始,也要等上麵通知。


    劉世雨擅自給王玉霞買的那件羊羔皮藍色棉衣,王玉霞嫌棄笨重,老氣,棉衣新鮮感,王玉霞不要,又做不了賬,無法報銷。


    劉世雨隻能把那件羊羔皮藍色棉衣疊好,放在床底下。


    劉世雨搖頭歎息,雪山氣候多變,什麽境遇都可能遇上,這麽暖和的羊羔皮藍色棉衣居然沒人要,真是明珠暗投。


    “我有軍棉衣。要不是我穿。”


    “拿迴家,孝敬老娘。”


    劉世雨剛說著孝敬“老娘”兩個字。


    劉世雨就聽到一個姑娘甜甜的聲音:“我穿。”


    劉世雨迴頭一看,原來是夏潤雨。


    兩人眼睛瞬間如同觸上了一道微弱的電流,酸楚、疼、因或者難受。


    夏潤雨說不出口,她的臉耍的紅了,才知道占了劉世雨的便宜。


    夏潤雨的眼睛轉到那件羊羔皮藍色棉衣,裏麵是褐色的綢子內襯,手摸上去滑滑的,


    棉衣外套藍色的棉布,棉衣是曾經的主人精心製作,隻不過時令季節已過,主人用不上。


    後來物歸原主劉世雨才買上。


    “這件棉衣我要,多少錢。”夏潤雨開說。


    她是副處長,矜持的猶如白天鵝,和劉世雨保持一定的距離。


    但男女內心那種蠢蠢欲動的感情,內心的需求,羞澀而難以表達。


    那件羊羔皮藍色棉衣是公眾事件,王玉霞不要,劉世雨又是公事,棉衣引流工程處又不報銷。


    作為領導她堂而皇之的也可以幹預一下。


    員工需要的是一位領導,而非朋友


    其實剛上了山,夏潤雨穿劉世雨的棉大衣,劉世雨悄悄托人已給夏潤雨買過棉衣,所以這件棉衣夏潤雨不需要。


    夏潤雨望著羊羔皮藍色棉衣,一雙大眼睛飄逸著,恰好劉世雨眼睛和夏潤雨對上了,夏潤雨的眼睛又望向窗外。


    “引流工程勘察工作大概後天就進行。”夏潤雨羞澀的眼睛低頭看著地麵。


    “夏處長,有什麽準備工作嗎?”


    “你不要叫我夏處長好嗎?”


    “不叫你夏處長,恐怕不合適吧。”


    “你叫我夏潤雨,或者潤雨也行。”


    正好李黎平也進來了,“劉哥,幫我拆一下防雨布,那台經緯儀要校正。”


    李黎平探頭。是夏潤雨和劉世雨。


    “啊哦。夏處長。”


    “我和劉哥買的的那件羊羔皮藍色棉衣,工程籌建處不報銷,也不能入賬。”


    “是我是買那件棉衣的。”


    “夏處長,就這麽件小事,那件棉衣我要了。”


    “劉哥你先拿上二百,下月工資發一次結清。”


    李黎平鄙夷的眼神在王玉霞身上掃了一眼。


    奴才文化浸透了王玉霞,在單位上零活不願幹,文化又不高。


    不能當技術員,隻能在單位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父親以後退休了,噩夢也就開始了,沒有什麽技能。


    單位你混不下去,會把你邊緣化。


    有些苦,必須自己吃。


    命中注定,誰也逃不掉。


    生在官宦之家什麽是幸運,什麽是機遇,隻有自己品味。


    可悲的是王玉霞沒有受過完整的教育,人生的結局隻有感歎,大徹大悟時,已經風燭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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