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村曾經是古海洋,旁邊有一個雅布賴鹽池,於是在戈壁省金城化工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位於河西走廊中部的金城市雙橋鎮,毗鄰歐亞交通大動脈--蘭新鐵路和312國道,是經化肥為基礎、以純堿為主導的大型化工集團公司。


    金城市一流的單位,那曾想二十幾年後倒閉,工人的工資都發不出來,郭燕燕屬於化工廠清退,自然就沒有養老金,生病似乎於化工廠無關,必將發生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也是沒用的,因為無端地折磨自己也是一種苦難,讓思想滿足於現在,生活才算踏實。


    十九歲正是燕子銜泥築巢的豆蔻妙齡年齡,金城市化工集團公司分配來幾名天之驕子大學生,其中有一名大學生,姓為複姓叫“祁連”,單名一個字叫“雪”。


    全名叫祁連雪。


    青年大學生,貴為天之驕子,剛分配到金城市化工集團公司,祁連雪是一臉的憂憤,自己是戈壁大學中文係畢業的高材生,應該分到市政府,就是分配到金城化工集團公司,至少也在機關,也是辦公室主任,不濟當個小角色也因是公司秘書,沒想到卻分到裂解車間,當了一名壓力容器儀表工,給一個女孩郭燕燕當學徒。


    天之驕子大學生祁連雪並不是一名合格的工人,從上學,他動手能力不行,沒有敏銳的觀察力,沒有工作經驗預見力也不行,他上班時候,儀表的數據在記錄本上都記不清,雖然是大學生,但是壓力表的讀數帕(pa)、(kpa)千帕、(mpa)兆帕符號表達不清,或者說大學生祁連雪不屑一顧,有一次把壓力表兆帕,填成了千帕,這可是大事,無法交班,班長郭燕燕說“祁連雪你連最起碼的壓力符號都表述不清,你還能幹什麽?”。


    當一名儀表工,與他的專業不符,而好的工作永遠是有限的,辦公室主任永遠隻有一名,所以他認為自己懷才不遇,祁連雪就仰天長歎:“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的遠古屈原自居。


    其實企業永遠是和夢想有差距,而且遙遙無期,相反還照顧了他,化工廠因疏於管理而引發安全事故的事件是一件接一件,幾十個工種儀表工相對輕鬆安全係數有高的工種,防腐蝕工,有機合成工,鍋爐工,置換工……小小的一絲氯氣泄露,你可能萬劫不複,蒸汽閥門的一個鑄造缺陷,可能讓你人骨分離。


    就是屈原在世,規則製度都得遵守,戰戰兢兢,如履薄冰,450°度高壓蒸汽,濺到任何人身上都屍骨無存,祁連雪的人格以屈原自居,但是屈原的學問祁連雪還看不上,他以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三千年修史第一人司馬遷自居,別說化工廠一個小小的儀表車間,就是市政府,就是給省政府省長寫材料也有一拚,洋洋灑灑深邃博大地,一氣嗬成。


    其實祁連縣就在儀表車間吹牛,在儀表車間每一個都是懷才不遇的人物,郭燕燕笑笑說:“祁連雪你就是有這個本事,還得搭接一個凡人到不平凡的天梯,以你現在,把壓力表度數表帕,千帕,兆帕不要混了,以後在草創未就,隻得忍辱苟活,發奮修史吧”。


    祁連雪大驚,一個小小的化工廠,還有如此奇女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金城大學中文係的大學生,當然把司馬遷作為超越的標準,可是從五四運動一百年的現代大學史,還沒有那一個教授超越司馬遷,唯有祁連雪想躍躍欲試,司馬遷是祁連雪的偶像。


    司馬遷隱忍體殘之苦,參閱明堂石室典籍,擷集民間遺文古事,一橫絕排下的筆力,縱論王、侯、將、相;評《詩》、《書》及儒子百家,縱橫五千年,文風雅意深篤,用筆清便宛轉,篇章流風迴雪,相互點綴獨稱一篇,或篇章貫通,文風洋洋灑灑,思想深邃博中華大地。


    祁連雪在高談闊論,郭燕燕指著壓力表說:“壓力不能超過三兆帕,指針到紅線一定打開減壓閥,這是你的職責,一個水手他必須冒著生命危險去揚帆,假如他拿著一本書,不去守望大海,輪船觸礁,這就是一個水手的失職。是一個笨蛋,蠢豬,連自己生命都丟棄了,遠航還有什麽意義?”


    “師傅,你怎麽這麽俗啊?”祁連雪雖然歲數大,但是遲一年進廠,當然郭燕燕是他師傅。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古訓祁連雪還是知道的。


    你也不要寫出像《史記》這樣的鴻篇大作,隻要寫寫西河縣的治沙專家郭普南,黑山小學校長柳葉眉的故事就行了,小女子願給你做奴婢。


    她淒慘的講起郭普南、柳葉眉的故事,還講了金山爸爸對她的養育之恩。


    祁連雪大悟,也給郭燕燕講他的經曆,爸爸去世,兩個嫂嫂為了多分一枚雞蛋,大嫂把一枚多餘的雞蛋,踩到腳下,爸爸還沒有埋葬兩個哥哥就為燃煤誰家出多了大打出手,媽媽在爸爸的遺體旁哭泣,生下的都是一些白眼狼。


    “我在高中第二學期,家裏沒有麵粉,媽媽跪在兩個哥哥門口,給我要點麵粉,自私裏麵包裹著自私,冷漠裏透著冷漠。”


    你猜我哥哥怎麽說?


    不知道,郭燕燕搖搖頭。


    “弟弟上學又不是給我們上,兩個哥哥頭也沒迴,看著跪在地下的媽媽,啪的關了門,就迴了屋。”


    那你怎麽上的學,高中沒有助學金?


    “還是三叔給了五十斤麵粉,月月接濟十幾元錢,才上的高中,不是親叔叔”。


    世上還是好人多,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在西河縣一中,祁連雪不敢到食堂打一份三角錢的開水煮白菜(炒白菜),隻打一份三分錢的陳醋韭菜湯,湯麵上飄著幾片韭菜,菜湯裏麵碗底常常有一隻白白的蒼蠅的卵,蛆,舍不得丟棄。


    她的媽媽給她帶的一罐子醃沙蔥,一周的飯菜啊,他隻能吃一口醃沙蔥,帶有白色絨毛的饃饃咽到肚子裏,也被城裏的幾個頑劣子弟,嫉妒他學習好,在學生宿舍裏,從祁連雪的床底下拿出沙蔥罐,在裏麵撒了一泡尿,那是奇恥大辱,祁連雪是韓信,能受胯下之辱。


    那罐撒尿的沙蔥鹹菜他不能丟,假裝不知道,他用暖壺的開水衝洗,浸泡後接濟幾天,韓信是一次胯下之辱,而祁連雪是天天受辱。


    他想報仇,可是媽媽的眼淚,媽媽的希望還是讓他不寒而栗。忍,隻有忍······


    教室裏有一個同桌,長得水靈,秀氣,叫張雪蓮,她曾經暗戀過,看見高聳的發育良好的山峰,就想多看幾眼,不過她不敢有非分之想,一天她在過道裏走,張雪蓮也在過道裏走,他不小心碰到了張雪蓮的胸脯,一對大奶子,青春的萌動讓她多看了幾眼,正好手無意觸摸到那對大奶子<沒敢給郭豔豔說>。


    “媽的,你想吃老娘的豆腐,被張雪蓮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芊芊玉手一巴掌賞在她的臉上,這不是輕吻,而是侮辱”。


    他和張雪蓮的糾結還沒有完,晚自習結束後晚上十點,校園霸淩一幕上演了,同班的三個頑劣子弟,嫉妒他的學習,嫉妒他寫的雋秀的字,他們把他帶到宿舍,祁連雪的雙腿跪在宿舍床角鐵一個菱角上。


    她領教了什麽叫程門立雪?


    “你想占老娘的便宜,你也不瞧瞧你的窮酸樣子”。這是校花張雪蓮離開宿舍最後說的話。


    程門立雪結束後,張雪蓮抱著祁連雪的的書,全部丟棄在女廁所,知識、學問、就被幾個頑劣子弟的勢力,夾裹著張雪蓮身上的戾氣,課本浸泡在女廁所便池裏,課本上黃糊糊的泛著一股臭味,知識就這樣被玷汙。


    祁連雪內心裏糾結著一絲憤恨,眼睛裏帶著一股幽怨的仇恨。


    這些事情不能給老師說,也不能給學校反映。隻有一個字“忍”。


    糾纏到這些瑣事,就會影響學習,高考過不了關。


    課本沒了,怎麽學,星期六祁連雪隻好到醫院賣血,買了三百元錢,又買的課本複習資料,默默地做在教室裏。


    發憤學習,唯有發憤學習,我要當蘇秦,要當韓信,就做不了司馬遷,這是祁連雪的夢想。


    祁連雪就是一個蘇秦,六國相印是給祁連雪配的,“可惜現在的社會不公正,懷才不遇。”他發出這樣的感歎。


    他要做屈原,郭燕燕勸住了他說:“你就是跳了黃河,也不是屈原。那是溺水而亡,汙染了黃河水。”


    於是他退而求次之,要做司馬遷,還是讓郭燕燕給勸住了,“你要幹好你的工作,檢查好你的儀表,儀表紅燈亮,那就意味著危險,一罐子氯氣會泄露,蘇秦、屈原、還有司馬遷都做不成,明年你就在監獄裏,工作丟了,你是一個罪犯。”


    “師傅你怎麽這麽俗啊”。他驚訝,漂亮的郭燕燕說話平庸不堪,還不如鄉下老太婆。


    人們可能不喜歡你,也不接受你,但是沒有人能拒絕給予他的愛,你的胃裏有米,眼睛裏才有陽光,然後腦子裏才能容納愛情,雖然靈魂有點慌亂,心靈則有一股刺痛,隻有愛的力量,才能化解冷漠,使兩人快樂。


    祁連雪和郭燕燕談戀愛了,他不當蘇秦了,兩人陶醉在卿卿我我的世界,郭燕燕在祁連雪的眼裏,就是在西河縣戈壁沙地裏,摘沙蔥的給了他愛的那個鄰居女孩。


    一天夜晚,兩個人又在一起,祁連雪也寫了一篇文章《摘沙蔥的戈壁女孩》。


    要郭燕燕給他修改,你不是司馬遷嗎?還要我修改。


    我是司馬相如,這迴祁連雪改口了。


    無可不是賣酒的卓文君。


    郭燕燕不知道,有的男孩拉手是友誼,愛情;有的男孩拉手,是手段;是一種原始的欲望。


    祁連雪把這兩種情感都夾雜在一起,是人,也是野獸。


    要知郭燕燕初戀是否甜蜜,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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