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府公堂,果然威嚴的很,隱隱約約還有種森森的穿堂冷風吹過。


    除了滿璋之,下跪的可都是沒見過世麵的婦人,一陣穿堂風吹過,姚姨娘打了一個哆嗦,差點栽倒在王纓寧的身上。


    王纓寧肩背挺直,麵色平和,仿佛這裏不是衙門公堂,而是自家的書房。見她迴頭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姚姨娘臉紅了又白。


    她真的是與霏兒一樣大的年紀嗎。


    對於府衙來說,這案子實在不起眼,再加上夫君大人去了臨郡辦事去了,便由下頭的一文筆官吏代審。


    既然滿璋之一口咬定了人就在呂家,衙門也不難為他,派遣了衙役去到呂家。


    裏裏外外的搜索之後……還真的將人給找到了。


    不過不是在呂家宅內,而是在一處角門的門下檻上尋到的。


    彼時滿素素滿身狼狽趴在門下檻上,半張身子在外頭,半張身子在裏頭,已經奄奄一息了。


    人被帶到了衙門,被喂了一碗水後,悠悠的醒了過來。


    既然人在呂家門檻上找到的,呂家人也被叫到了公堂之上。


    滿璋之一眾跪在大堂上,抬頭瞧向站的筆直的呂喬。


    滿璋之這心裏是既羨慕又不甘的。


    “給呂大人看座。”主審官吩咐著。


    這位呂喬雖然如今的官職不比他高,但這衙門裏誰不知他乃是府君大人的愛徒。


    可惜府君大人隻有兩個兒子,若有女兒,這位恐怕早就成了乘龍快婿了。


    呂喬趕緊躬身道:“多謝大人抬愛,今日的案情涉及到學生,學生站的即可。”


    不卑不亢的,也不仗勢欺人。


    主審官點了點頭,隨即嚴厲的看向滿家眾人,一拍驚堂木:


    “如今人已經找到,並非是在呂家宅內,說明此事與呂家毫無幹係,還不快將人帶迴去。”


    “大人!”滿璋之當然不能就此罷休:


    “素素是在呂家門下檻上尋到,既然那門下檻是屬呂家所有,那麽素素就是在呂家找到的,怎能說與呂家毫無幹係呢。”


    主審官捋了捋胡須,他說的倒也對。


    “呂大人怎麽說?”主審官看向呂喬。


    “大人,既然滿家小姐誤在呂家角門的門下檻上歇息了兩日,呂家願意以五百兩銀子,來為滿家小姐壓驚。”


    呂喬思慮片刻說道,眼神並不多看滿素素一眼。


    “五百兩銀子……我們滿家可不稀罕,別想用一點銀子就將我們打發了。”高氏腦子一熱,冒出來說了一句。


    “肅靜!”


    驚堂木一拍,高氏立即噤若寒蟬。在她懷中的滿素素也隻知道哭哭泣泣的。


    不管她們母女有多少的心機,可一出了內宅,特別是在這莊嚴的衙門大堂之上,這腿都軟了,哪裏還有什麽本事。


    真是蠢貨!這裏是公堂,她這番耍潑吵架又有何用!滿璋之厭惡的看了二房母女一眼,果然是內宅女子,頭發長見識短。


    再觀在他一邊,始終不言不語,雖然跪著,但是神態都十分淡然的王纓寧。


    竟比她們不知高出多少來,看著這本鎮定的王纓寧,滿璋之突然覺得自己也鎮定了下來。


    一旦鎮定,便想到了注意,滿璋之趕緊道:


    “啟稟大人,據草民所知,呂家的角門正對青石大街,青石大街雖然不是我郡中最繁華的街道,但也算人來人往。”


    “若我妹妹一直在那門下檻之上,外頭的人豈不是都見到了,若是見到了,又豈有不救之理?”


    “這樣看來,她似乎是從呂家住了二日後,又不知何故到了門下檻處才是。不過這一切都是草民自己的猜測,一切還得我妹妹自己訴說原委才做真。”


    滿璋之說著,看向滿素素,拿眼色示意她。


    她想嫁入高枝,這次就得好好說,若是說茬了,就別怪他隨便找一門徒有錢財的老財主把她嫁了!


    滿素素也看懂了他的威脅,忍著哆嗦,快速的思慮一番,心裏也有了計較。


    “大人容稟,我大哥他所說不差……”


    “那日,我同大嫂嫂去呂家赴品花大會,席間身子不適,便與大嫂嫂告了假,想要迴家。可民女頭一次去呂家,這路難免不熟,一來二去便迷了路。”


    滿素素說完有些虛弱,小心翼翼拿眼看了下站的筆直的呂喬。


    果然是芝蘭玉樹,滿素素臉微微紅,低頭接著道:


    “好在遇上了呂少爺,是……呂少爺憐惜,帶我去了一處院子歇息。不過大人,民女與呂少爺沒有什麽的,他隻是好心助我……”


    她竟與呂喬單獨相見過!高氏不由得大喜,滿璋之亦是眼色一亮。


    若是呂喬將她安置到院子裏歇息,那麽不管二人有沒有發生什麽,呂喬的洗脫不了幹係了。


    “大人,滿家小姐說謊!”呂喬皺眉,眼中充滿了不屑:


    “我從未與她單獨相見,也未曾給她安置院子歇息。”


    “大膽!”堂上的大人一拍驚堂木,指著滿素素叱道:


    “大膽女子,你說與呂大人單獨相見,又有什麽人可以作證?”


    滿素素被驚堂木嚇得半天沒說出話來,許久才硬著頭皮道:


    “既是單獨相見,自然沒人作證……不過,民女與呂郎見麵的時候,正是眾人正要品評花魁的時候,那時候若有人離席,自然是逃不過作為住家的呂夫人的眼睛的。”


    大人想了想道:“具體什麽時辰,你說來,我找人去呂家問一問呂夫人就是。”


    滿素素脫口而出:“該是酉時左右,前後不過一刻鍾,還請大人為民女做主。”


    有師爺帶著衙役去呂家詢問去了。


    大人也去了內室歇息。


    堂中眾人形色各異,滿璋之將信將疑的看著滿素素。


    瞧她說的煞有其事,難道是真的?


    再看呂喬,自打衙門的人離開忘呂家方向而去,他的臉色便開始沉了下來。


    仔細一看,竟有些慌張。


    滿璋之心裏大喜。


    這事,看來還有門道。


    滿素素不敢抬頭看呂喬那審視的眼光,隻躲在高氏的懷裏,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一盞茶的功夫,去呂家問話兒的人迴來,堂審繼續。


    “啟稟大人,據呂夫人迴憶,在品評花魁之前,確有一人曾短暫的離席過。”師爺沉聲道。


    “是誰?快將那人喚上堂來。”


    師爺一頓,道:


    “大人,那人正在堂上,正是滿家的少夫人。”


    呂喬迅速的看向王纓寧。


    滿璋之也看向她,拿眼色示意,讓她趕快承認說看見了。


    滿素素從高氏的懷裏慢慢的直起身來,細聲細氣兒的問道:


    “大嫂嫂可看見了,那日我與呂郎正站在花園的一角,記著身旁的一片玉簪花兒開的正豔,若是看見了,大嫂嫂的印象定然深刻。”


    這話意有所指。


    呂喬拳頭握了握,王纓寧臉上也現了些許的驚訝。


    滿素素臉上的得色就愈發的深了。


    那日她借口身子不舒服,出來後故意在院裏停了片刻。正好讓她看見王纓寧也出來,走到一片玉簪花邊上與一男子說話。


    那男子竟是呂喬。


    王纓寧自詡是士族女子,一向最要風骨臉麵。今日卻私會外男,簡直是可恥!


    況且那呂喬又是她滿素素心心念念的。


    滿素素對王纓寧心懷恨意,恨不得當場出來撕了她的嘴臉去。


    如今想來,幸虧當時自己沒有出來。


    正好可以威脅王纓寧替自己作證。


    “王氏,你可能證明這二人那段時候正在一處,有甚過於親密的不妥舉止?”大人開口問道。


    王纓寧沒有開口,似在迴憶。


    “你快說啊,快迴答大人的話!”滿璋之有些不滿她還在思考什麽。


    滿素素也不急不慢的看著她,似笑非笑。


    那段時候,不在場的就隻有她、呂少爺、王氏,若是王氏膽敢不按她說的為她“作證”。


    那麽,就別怪她反咬一口將那日看到的事說出來,大不了,魚死網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繼室夫人的合離計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莊椿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莊椿歲並收藏繼室夫人的合離計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