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憋著眼淚將事情說完,慌措無神道:“眼下完全就是個死局,連對方是誰都不曉得,京城這麽大,要找出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可怎麽辦?”


    沈毓走南闖北半年多,見識了許多事,聽完荀真的話,還算鎮定,迅速盤算一番,道:“這樣,你先別慌,我去尋阿琴幫忙,她在京城人脈廣,一起商量著,總能有個頭緒。”


    兩人當即出門,趕去沙琴名下酒樓,小廝看見沈毓,遠遠就迎上來:“沈娘子,您來了。”


    “你們東家在嗎?”


    沈毓腳下不停往裏走,明顯有急事。


    小廝對這樣的事見怪不怪,將人引進門:“東家在樓上,小的領你去。”


    沙琴正同人商談生意上的事,見人來,有些意外,道:“不是說要去姐妹小聚,怎麽這會來了?”


    “琴姐,我找你有事商議,借一步說話。”


    沙琴聞言,當即將人打發走,道:“甚少見你這般著急,怎麽了?”


    “琴姐,靜姝不見了,我要借你的人手一用。”


    沙琴沒猶豫,當即叫來沙青安:“你去,把那些平日裏行事機靈的通通叫來。 ”


    沙青安照辦,很快帶來少說有三四十人,唿啦啦湧進酒樓後院。


    沙琴特意看了眼,都是平日裏熟悉的麵孔,信得過,上前吩咐道:“你們從即刻起,全部聽從沈老板的吩咐,差事辦好了,少不了你們好處,我這裏工錢照發,不必擔心誤了工。”


    眾人一聽,皆是一臉欣喜,拿雙份工錢,幹一個差事,何樂而不為?


    況且這沈老板他們時常看見,待下人極為寬厚,這趟差事下來,想必能拿不少。


    最前頭的中年男子上前道:“沈老板,您有什麽要辦的,盡管吩咐,兄弟們三教九流,各行各業的都有,不怕勝任不了你的活。”


    沈毓感激沙琴的細致,越是普通人,行事越不會引起人注意,有些時候,比侍衛好用。


    不再猶豫,開口吩咐道:“從明日起,你們在京城各處暗中找尋即將臨盆的婦人,或是近幾日才生產的,記住萬萬不可驚擾,有信就送來沈府,凡是提供的消息屬實,每條消息五錢銀子,現場兌付。”


    “另外,誰家請了產婆,你們也暗中主意,有消息,同樣一條五錢銀子。”


    這話一出引得大夥麵麵相覷,這差事,實在是聞所未聞,領頭人有些猶疑,道:“敢問沈老板,您這是在找人?”


    沈毓眼神一冷,豁然看過去:“不該你問的別問,若是不想賺這錢,走便是!”


    那人被沈毓一瞪,心裏有些不痛快,怎麽說他也是道上叫得上名號的,被個女人指手畫腳,像什麽樣子?


    冷哼一聲正要發作,卻被身旁人一把拉住,低聲道:“五哥,您別衝動,別看這是個小娘們兒!聽說心狠手辣,在海上殺過人,招惹她不劃算。不如好好把銀子賺了,你不是說要給閨女買金鐲,這趟下來,就有了!”


    雷老五一想也是,遂賠上笑臉道:“沈老板,方才是我唐突了,您放心,我這就囑咐兄弟們,保準很快就有消息,您隻管備好銀子等著!”


    沈毓不放心,又重複一次:“切記,此次差事定要暗中進行,若有人走漏了消息,一文錢也別想要!”


    沈毓一趟番禺下來,原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現在看來遠遠不夠,若她有可用之人,怎麽會將這樣重要的事情托付給外人?


    日後,她得更強才行!


    這夥人一聽還有可能拿不到錢,神色都認真起來,不管怎麽說,一條消息就是五錢,相當於天上掉餡餅。


    京城那麽多人,若幹得好,一個月下來,就能買房買田也不一定!


    眾人想到銀子,便心頭火熱,很快四散而去,就怕旁人先一步搶了自己的消息。


    待後院安靜下來,荀真才插得上話:“毓妹妹,這個法子能行嗎?”


    沈毓坐在椅子上,脊梁挺的筆直,淡淡道:“眼下也沒有旁的法子,總得試試,龍衛鳳衛在明麵,若對方有意有意避開,也難尋,不如叫這些人找找看。”


    沈毓說罷,便垂眸看著手中茶盞,也不知在想什麽,三人各自坐著,誰也沒有打擾誰。


    京城張家。


    經過這幾日,姚靜姝幾乎絕望,再也不異想天開,以為能將消息送出去。


    這院子裏外都是張煜的人,她手無寸鐵,又孤身一人,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怎麽才能引起旁人注意。


    張煜帶著人,將屋子清掃幹淨,見姚靜姝坐在那處像一尊木雕,就忍不住來氣。


    這女人就是個瘋子,這幾日討巧賣乖,叫他放鬆警惕,昨夜又哄他喝了兩杯酒,誰知趁他睡著,姚靜姝竟一把火將房子點了!


    也怪他一時不防,沒勘破她的詭計,不過是夜裏睡得熟了些,就險些被她活活燒死!


    現在看著她,隻覺得肺要氣炸,沒好氣道:“這會兒怎麽蔫了?昨夜放火的勁頭哪去了?”


    姚靜姝眼皮都沒有動一下,低頭把玩著指尖:“沒燒死你,算你命大!”


    昨夜放火後,她便迅速躲進耳房,原想著若半夜失火,一定會引起旁人注意,隻要有一個人看到,她就有希望被救出去。


    誰知火還沒燒起來就被人察覺,失敗來的毫無意外。


    “你就這麽想殺我?”


    張煜逼近姚靜姝,逼她與自己對視,他不信,一個女人的心能這般冷硬!


    姚靜姝抬眼,心思一轉,道:“你有沒有本事,將我身邊的婢女也綁來?”


    “什麽?”


    張煜一怔,這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名字叫寒春,或者寒霜也行,你能不能去將人綁來?”


    姚靜姝似乎沒有看到眼前那張越來越黑的臉,毫不客氣道:“實在不行,蘭心、蘭芝姐妹兩也行,我如今身子重,沐浴更衣沒人伺候不行的。”


    “姚靜姝!”


    張煜徹底爆發,怒喝一聲:“你當我是什麽?你的小廝?還是隨從?”


    姚靜姝眨巴著眼睛:“你辦不到?”


    見人不說話,好似有些失望,自言自語道:“鳳霄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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