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夫?”鳳苓訝異道。


    若沈毓沒被蓋頭遮住視線,定能看見她此刻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巴掌大小的臉上爬滿了驚奇。


    “他是我堂弟,自小便好醫,幾年前,拜在張院判門下。”


    鳳苓這才恍然記起,母親生小五時,張院判就帶著一藥童,難怪瞧著有些麵善。


    想到自己方才那般,大抵是誤會了人家,急急起身往外走:“沈姐姐先坐會,我去去就來!”


    說著,人已經跑沒影。


    沈毓喊了聲,隻有旁邊婆子迴應她:“夫人,鳳小姐已走遠了。”


    她此時不能出喜房,隻能任由鳳苓去了。


    鳳苓一路追出姚府門外,才瞧見沈濟的背影。


    “喂!你等等!”


    沈濟轉身,一頭霧水道:“姑娘可是在喚我?”


    鳳苓點頭,待氣息微微平緩後,上前賠罪道:“方才是我誤會了,公子莫見怪。”


    沈濟沒想到她專程追出來就是為了道歉,一時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鳳苓見狀,忍不住埋怨道:“你這人,不會這般小性吧?”


    “不是不是!”


    沈濟一著急,舌頭愈發打結,說話也磕磕巴巴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便落荒而逃。


    他不過沈家旁支,又是庶子,自認沒有資格同鳳苓交談,若不是嫡子們今日都忙著交際世家公子,這般差事,也輪不到自己。


    鳳苓目送他離開,直到再瞧不見身影才收迴目光。


    抿嘴一笑道:“沈濟?懸壺濟世,倒適合做大夫。”


    鳳雲見她愣在那,好奇道:“你在瞧什麽?”


    “瞧大夫啊!”


    鳳苓下意識迴了一句,轉身見是鳳雲,俏臉一紅,惱羞成怒道:“二哥哥男子漢大丈夫,做什麽神出鬼沒的!”


    說著將人一把推開,錯身離開。


    鳳雲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自言自語道:“瞧什麽大夫?她莫不是病了?”


    正盤算著要不要請個郎中給她瞧瞧,就聽見有人叫,瞬間將這事拋諸腦後:“來了來了!”


    姚珩雖是新立府門,但因著長公主的關係,許多未曾下帖的官員也自發前來,蹭一杯喜酒。


    直到月上枝頭,賓客才漸漸散去。


    姚老夫人忙活一天,有些吃不消,用了晚膳後,早早歇下。


    姚珩借著三分醉意邁進喜房,嬤嬤立馬拿來如意稱,道:“紅蓋頭,挑三挑,來年生個大胖小!”


    姚珩身上一股熱意自下而上爬上脖頸,掩嘴輕咳後,將沈毓頭上蓋頭挑開。


    沈毓飛快瞟他一眼,又低頭,姚珩墨靴就在眼前,她醞釀了一天的淡定瞬間潰不成軍,心撲通撲通越跳越快。


    喜嬤嬤見二人各自發呆,在旁提醒道:“新郎官別愣著,該喝喜酒了!”


    說罷,丫鬟已將托盤端來。


    姚珩提起酒壺,將兩隻如意玉杯斟滿,一聲“夫人”,無論如何也喚不出口。


    沈毓知他內斂,主動起身端起酒杯。


    嬤嬤暗誇她明事理,嘴裏唱起喜詞:“喝了交杯酒,夫妻恩愛到白首!”


    待一應流程挨個走完,沈毓已然餓的前胸貼後背,五髒廟也開始不安分。


    姚珩聽到她肚子咕咕作響,不免有些內疚,立刻叫人傳飯。


    “對不住,今日賓客多,一時忽略了你。”


    沈毓頭上鳳冠壓的脖子酸,故而搖頭時都有些僵硬,道:“無礙,晌午吃了一口寬心麵。”


    姚珩見她吃勁,道:“我幫你將這累贅取了,也好鬆快鬆快。”


    說著就要動手,沈毓一把拍開,道:“呸呸呸!什麽累贅不累贅的,我這輩子就成這一迴婚,好好的鳳冠還叫你說成累贅!”


    姚珩失笑,瞧著她半惱不怒的樣子,不自覺放鬆幾分,道:“是我草率,那,我幫你拿下鳳冠可好?”


    沈毓滿意了,這才轉身坐在妝台前。


    姚珩哪會擺弄這玩意兒,折騰半晌才堪堪將其拿下,輕唿一口氣,道:“抱歉,這個瞧著簡單,動起手來複雜得很,叫你久等了。”


    沈毓頭上一輕,覺得整個人都清醒了幾分,調笑道:“你若手法熟練,我今兒才真真睡不安生。”


    待姚珩反應過來她話中深意,身上那股熱意瞬間將整張臉都灼了個通紅,道:“我往後多練練,總有熟悉那一日。”


    沈毓憋笑不語,真是個呆子!


    好在下人很快上了飯菜,才將屋中旖旎逼退幾分。


    沈毓當真餓狠了,見著飯菜便顧不得其他,姚珩見她吃的香,坐在一旁幫著布菜。


    “你慢慢吃,不知你喜食些什麽,隨意備了些,明日你想吃什麽,盡管吩咐廚房做便是。”


    沈毓點頭,胡亂應了聲。


    她吃的並不慢,但動作卻飽含著世家女該有的嫻雅。


    姚珩看在眼裏,覺得十分賞心悅目,他這妻子,似乎也不錯。


    待沈毓填飽肚子,才發現姚珩一口未動,道:“你不餓?”


    屋裏燒著地龍,又加上方才吃飽飯,故而沈毓鼻尖氤氳出些許細汗,瞧著似剝殼荔枝般水嫩,姚珩便這般看失了神。


    見人呆住,沈毓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姚珩?”


    姚珩理智瞬間迴籠,頗有些狼狽地挪開眼,道:“抱歉,我先去洗漱!”


    說罷便鑽進耳房,半晌也未有動靜,沈毓瞧著耳房窗子上印出他的影子,臉頰終究飛上淡淡粉紅......


    洞房花燭夜,算得上人生一大喜事。


    姚靜姝迴府後,便覺得兩條腿都邁不開,鳳霄將人抱下馬車,一路迴了蒼梧院,才輕輕放下。


    巧雲巧雙見人迴來,不用說,自覺端上熱水。


    鳳霄似往常一般,將姚靜姝雙足置於水中輕輕按摩。


    隨後眉頭緊皺,道:“怎麽腫成這般?”


    從前盈盈一握的雙足,如今腫的饅頭一般,鳳霄單是瞧著,便覺得心裏不舒坦。


    姚靜姝目光越過高聳的腹部,朝腳下探過去,是有些腫,道:“三嬸說過,女子臨近產期,便會水腫,待生產後,自會恢複。”


    鳳霄將她兩隻腳擦幹,挪上床,好叫人靠的舒服些。


    從懷中掏出一小瓶,道:“張院判今日給我的,拍著胸脯道,這藥同迴春丹最多隻差十之二三。”


    隻差十之二三,那便有迴春丹七八分功效,也是不易。


    姚靜姝接過,搭在鼻尖嗅了嗅,隻有濃濃的中草藥味道。


    “你說這,我倒是想起來了,今日姐姐同我討藥,既有了,明兒叫蘭心送去幾丸吧?”


    鳳霄道:“夫人做主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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