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霄見自己嚇到了人,輕聲道:“你莫怕,不會很快,但同樣不會很久。”


    兩人成婚後,便沒有分開過,驟然聽到鳳霄要走,姚靜姝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但也曉得鳳霄心中,江山最重,邊關百姓最重。


    很快平靜下來,道:“那我抓緊,叫四方牙行的來,將家中莊子鋪子兌出去些,屆時換成銀票,夫君帶著,不怕朝廷不給軍糧。”


    鳳霄見她忙前忙後打算,心裏微酸,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從後麵撈起人就鑽進床榻:“左右還早,夫人若實在無事可做,不若做些旁的。”


    姚靜姝顧不上羞赧,隻緊緊環著鳳霄,想到日後要常年分離,她便想將自己嵌進鳳霄身體才算了。


    “鳳霄,我舍不得你,但我會替你守著鳳家,你會平安歸來,對嗎?”


    鳳霄沉默,低頭,唇瓣相碰,將姚靜姝剩下的話堵迴去。


    次日,姚靜姝去了趟暮春堂,將自己打算告知鳳老太君,畢竟人家的東西,怎麽處置,還要看本人意願。


    鳳老太君一個人呆的久了,反而整個人都通透了幾分,道:“你便去辦就是,拿不定主意的,問你母親。”


    當初將東西給她,本就是為了今日,沒什麽好反悔的。


    姚靜姝應是,鳳老太君又道:“有件事,我想問你。”


    姚靜姝心中隱隱有所猜想,道:“祖母可要問大嫂的事?”


    鳳老太君直視她的雙眼,道:“你不會告訴我,對吧?”


    畢竟真心疼了一場,鳳老太君隱隱猜到有些事,但始終不願承認。


    今日問姚靜姝,到底是留了幾分希望的。


    姚靜姝想到鳳老太君從前對荀恩的偏袒,心裏不委屈是假的,道:“祖母想知道,孫媳便說與你聽。”


    姚靜姝重新坐迴去,將荀恩在鳳家做的一樁樁,一件件,事無巨細同鳳老太君講明白。


    鳳老太君聞言,像整個人被抽幹了靈魂,怔忪在躺椅上,半晌沒有動作。


    姚靜姝歎了口氣,起身,道:“祖母想知道的,都告訴您了,您便好生養著!我若有空,便來看你。”


    快走到院門口,又被叫住:“是我對不住你。”


    姚靜姝轉身看過去。


    鳳老太君怕人沒聽真切,又道一遍:“是我對不住你,旁人對錯先不論,的確是老婆子眼拙了。”


    說罷,她從躺椅上起身,往屋裏走去,片刻後又出來,懷裏抱著個小布包。


    攤開放在桌上,道:“你大嫂......”


    說了一半,又改口道:“荀恩自你們成婚,便常來我這裏,來了就按這按那,再就是拿些她珍藏的小玩意兒來。”


    姚靜姝看過去,眼熟的很,這似乎,全是大哥幼時喜愛之物。


    想起懷恩寺遇見的香草,明白了。


    不想再多說,道:“我還有些事,祖母休息吧!”


    說罷便踏出暮春堂,若誰犯的錯都有難言之隱,誰造成的傷害都有理由,那衙門不就成了擺設?


    她不怪鳳老太君偏袒已是大度,再叫她原諒,姚靜姝實在做不到。


    說到底,鳳老太君的事,始終是姚靜姝的心結,在她默認鳳蕪算計兄長時,在她當眾叫自己給荀恩請安時......


    她心裏悶,便去了沉香閣。


    鄭德音見人來,將手中冊子遞給她,笑道:“你來得巧,看看這是什麽?”


    姚靜姝翻開,裏麵全是女子衣裳樣式,問:“母親要做衣裳?”


    “不是。”


    鄭德音搖頭,道:“你的衣裳都太素了,趁著年輕,也該穿件嬌豔些的。”


    見姚靜姝興致缺缺,關切道:“怎麽了?”


    姚靜姝搖頭,鄭德音便問蘭心,蘭心猶豫瞬間,還是將暮春堂之事告訴鄭德音。


    鄭德音聞言後,道:“傻孩子,人心裏都有杆秤,你祖母縱是年紀大了,也還沒糊塗道分不清是非。”


    “別人的錯,不需要你找借口原諒,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鄭德音便是這樣的人,無論清醒與否,都能叫姚靜姝從牛角尖鑽出來。


    “娘,您真好。”


    鄭德音莞爾,姚靜姝雖說往常也尊著敬著,但還沒這般叫過自己。


    摟女兒般將姚靜姝摟在懷裏,道:“傻孩子,娘盼著你們都好好的。”


    無論宮裏的,還是宮外的。


    荀真婚事定在八月初八,距離婚期還有兩月。


    宋荀結親,許多人沒料到,荀真長兄乃是鳳霄舊部,隨鳳霄出生入死多年。


    宋瑅曾與姚靜姝訂過親,這倆人定親,著實驚掉一眾朝臣的下巴。


    皇上來瑾嬪宮中說起來,都是一臉玩笑:“你說怪不怪?這兩家竟成了親家。”


    瑾嬪溫順道:“我說什麽事叫皇上這般開懷,原是荀宋兩家的婚事。”


    為趙崇倒了杯茶水,道:“那兩個孩子性子倒是相投,若真能成一段佳話,也不錯。”


    趙崇卻搖頭,道:“沒有你想的那般簡單,宋家刑部當職,荀家是鳳霄舊部,若他們聯姻......”


    “罷了,不說了!”


    趙崇端起茶水一飲而盡,咂咂嘴,道:“宮裏這麽多人,朕最愛喝你泡的茶,你說你這手可會法術?”


    “皇上竟笑話臣妾。”


    瑾嬪掙脫他的手,站在背後力道均勻為趙崇捏肩,想到二公主匆匆嫁人,臉上言笑晏晏,眸色中卻不見半點溫度。


    “皇上愛喝,便常來,左右臣妾日日備著的。”


    趙崇閉上眼,道:“嗯,你這清淨,朕愛來。”


    趙崇在瑾嬪處一直待到第二日上朝。


    帶人一走,瑾嬪立馬叫水沐浴,足足洗了一個時辰才出來。


    衝著身邊宮女道:“你去貴妃娘娘那一趟,就說我宮裏得了新茶,要不要送去些。”


    沒一會,宮女迴話,道:“娘娘說,您自己留著喝,不必惦記她。”


    瑾嬪點頭:“你們都出去,我想睡會子。”


    宋府。


    自姚靜姝知曉宋瑅親事定下,便叫人下帖子,約了今日來訪。


    姚靜姝來時,滿府上下都在忙。


    問宋夫人道:“舅母可還能忙得過來?”


    宋夫人笑道:“還好還好,說到底,做父母的,多是一身兒女債喲!”


    姚靜姝道:“好在表哥同真兒性子相投,心意相通,這便是最好的姻緣。”


    宋夫人點頭,道:“你來了正好,舅母給你看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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