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鳳霄經曆了什麽誰也不知道,隻知道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明毅就被他拉去武閣操練。


    本來明毅還不當迴事,畢竟自家主子脾氣古怪,這樣的事以前也有過。


    但漸漸的,他發現鳳霄說是操練,其實是為揍他找的借口!


    一招一式利落狠辣,下手毫不留情,明毅本就沒睡醒,稍稍疏忽就吃了好幾重拳。


    最後實在招架不住,躺在地上,喘著粗氣耍賴:“爺,有事您就說!咱都是大老爺們兒!不帶這樣的!”


    鳳霄瞥了他一眼,氣定神閑道:“看來你最近是真懈怠了,武功絲毫沒有長進。”


    “起來,繼續!”


    明毅本想躺平擺爛,可眼看鳳霄跨出虎步,大腳不偏不倚往自己身下踩來,頓時感覺褲襠一陣涼風,隻好一股碌爬起來繼續接招。


    一整個清晨,明毅的慘叫聲都不斷傳出武閣,直到快辰時才停下。


    鳳霄出了氣,心情不差,腳步輕快迴了書房。


    後麵跟著一瘸一拐滿口抱怨的明毅,還有懷揣一摞卷宗的明福。


    “明毅,兄弟一場,你能不能悄悄跟我講講,怎麽惹到主子了?我日後記著些。”


    明毅疼得呲牙咧嘴,道“老子要是知道!還能被揍這麽慘嗎!扶我一把!”


    明福幸災樂禍瞧著他:“您老慢慢兒來,我還有事匯報主子。”


    鳳霄在剛書案前坐定,明福便跟進來:“爺,都查清了,鐵勇也放出來了。”


    “誰的手筆?”


    “爺猜的沒錯,就是蕭家,前段時日,蕭妃娘娘身邊的宮女曾頻繁出宮,想來那時就已開始布局,他們似乎不是單純針對鳳家,還有大皇子一派的官員,家中多少都有醜事傳出。”


    他才迴京不足半年,蕭家便這般等不及嗎?


    鳳霄斂去眸中冷意,抬眼時已是平常模樣:“蕭家費盡心思,也不好叫人白忙活,你去安排,爺要送蕭家一份大禮。”


    明福又問:“那姚家那邊?”


    鳳霄想起姚靜姝,道:“姚家暫時不動,老夫人年邁,且先等等。”


    姚宏瀚態度不明朗,姚珩人微言輕,姚家後路如何,還得待他仔細斟酌後,再做打算。


    “是!”


    等明福都領命退下,明毅才瘸著腿進來,哀怨道:“爺!不帶您這樣的!”


    鳳霄斜睨他一眼:“不服再來。”


    明毅一想起方才的遭遇,隻覺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嘴硬道:“屬下不與爺一般計較。”


    鳳霄也沒揪住不放,道:“過來,爺有事交代你去辦。”


    不管平日如何玩鬧,提起正事,明毅立刻嚴肅起來,身體不自覺站直,道:“爺盡管吩咐。”


    沒一會,明毅從書房出來,去了趟鳳二老爺院子,才到傍晚時分,姚靜姝就聽聞李氏突發瘋病,要被送去莊子。


    二老爺感念她平日對幾個孩子不賴,親自護送,幾個兒女道別一番後,幾人便連夜啟程,往鳳家城外的莊子駛去。


    臨行前,鳳霄送人出門,鳳樞明白他的意思,再三保證不會出差錯。


    蘭芝抱不平,被姚靜姝掃了一眼:“無論鳳府如何處置李氏,都不是我們可以置喙的,說話小心些。”


    姚老夫人聽說了這件事,尋過來問她,姚靜姝隻一句話:“祖母放心,侯爺說過,那麽多委屈,不會叫我白受了去。”


    聽孫女這般說,姚老夫人有些酸,道:“你倒是相信他!”


    姚靜姝眼中神采不減,略帶羞意道:“夫妻一體,侯爺昨夜說,不妨多給他些信任。”


    姚老夫人見孫女夫妻和睦,心裏歡喜,感慨道:“初聞你要嫁入鳳家,祖母著實擔心了一段日子,如今瞧著你和侯爺夫妻同心,我心甚慰。”


    “夫妻相處,你要記得,有話便說,千萬莫要藏在心裏,心裏有氣,說出來便散了,可若藏起來,你便愈發不想說,那點氣就會越長越大,許多夫妻離心都是這般開始的。”


    “祖母教誨,姝兒記下了。”


    夜裏鳳霄迴來,姚靜姝便問:“聽說二嬸被送去莊子了?”


    鳳霄神色微變,道:“今夜怕是難以安眠,我們便等等吧!”


    他這般說,姚靜姝便知道這人已有安排,叫人拿了本書,夫妻倆一個在案前處理公務,一個在榻上看書。


    屋裏隻有偶爾翻書的聲音,氣氛安靜輕鬆,幾個丫頭識趣的退去門外伺候。


    子時過半,醜時未到,外麵就有了響動。


    鳳霄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起身道:“我去瞧瞧,你若困了就先睡,不困便等等,我稍後就迴。”


    姚靜姝應下,叫蘭芝拿了件披風給鳳霄,便合上書在燭光下等著。


    大約兩刻鍾後,鳳霄和一股寒意一同進屋,道:“李氏中途發瘋病,鬧騰中驚了馬車,和車夫在亂石灘墜車,兩人都沒了。”


    “車夫?”


    “說來巧的很,車夫是新來的,叫來福。”


    姚靜姝明白了,這哪裏是巧合,分明是鳳霄早有安排。


    看姚靜姝沉默,鳳霄還以為姚靜姝不滿他的做法,坐近了些,道:“我知道此事李氏隻是別人手中的刀,但蕭妃娘娘暫時還動不得,至於蕭家,明福已經去做了。”


    姚靜姝抬眼,第一次從鳳霄眼中看到忐忑,在想到他這般計較是為自己,心裏一軟,身子前傾環住他帶有些許涼意的腰身。


    “鳳霄,謝謝你。”


    這件事或多或少還會牽扯出旁人,但李氏始終是梗在她喉嚨中最大的那根刺。


    姚靜姝並沒有得要親自報仇的執著,隻要人得到報應,是誰做的又有什麽幹係?


    老夫人出麵維護,鳳霄便用這樣迂迴要了李氏的命,她承鳳霄的情。


    鳳老太君知道這件事後,並沒有多大的反應,或者說,李氏死不死,對於她來說,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隻不過荀恩說的那番話,到底叫她心裏不舒服,念在故去孫子的份上言語兩句罷了!


    說到底,現在人死在外麵,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她心裏對姚靜姝那點不多的愧疚很快散去,一夜好眠。


    世家大族,本就涼薄,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誰都沒有錯。


    清心院中。


    冷清的院子站著個人影,荀恩仰頭看著天上的殘月,仿佛要與這並不明朗的月色融為一體。


    紅杏迴來,為她添了件披風:“小姐,李氏死了,二老爺灌了藥,半路發瘋驚馬墜車而亡,還有來福,剛開始還有氣兒,後來二老爺不緊不慢迴來,到府裏時,人都還沒涼透。”


    荀恩輕笑一聲:“死了好啊!死了,我才能安心,活人的嘴啊!我從來不信!”


    說完轉頭看著紅杏:“你說是不是?”


    她明明在笑,可紅杏還是覺得有股涼意直竄脊梁,硬著頭皮道:“小姐說的是。”


    荀恩眼中泛出一絲好奇,歪著頭問道:“你在害怕?”


    紅杏心驚,撲通跪下:“紅杏沒有,小姐的苦,紅杏最是知曉。”


    荀恩慢悠悠將人扶起:“你莫怕,你我自小一同長大,我待你如何,不用多說。”


    紅杏襯著荀恩手上的力道起身:“小姐待奴婢情同姐妹,紅杏也盼著小姐好。”


    荀恩似乎有些動容,上前擁住紅杏,將頭靠在她肩頭:“紅杏,我隻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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