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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聘婷和丁平順利分手,確實沒什麽值得稀罕的。隻能說明她不愛他了,有比他更好的出現了。他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感覺是不是還是在他住院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或是在此之後發生的。但那有什麽分別呢?他和她一起走的路已經走完了。


    確定這段感情穩當的,沒必要再次確認她是否和他一樣也同樣愛著他。不論對於誰來說,結果,這一次,還是被徹底打敗了。


    丁平飛奔到我家,這次徹底哭的很厲害,他麻木的站在我身旁,還是那件精致的衣服,經典不過時,可就是沒人欣賞他冷風中顫抖的高貴。


    我依然相信,你會出現在我麵前,愛的消逝,隻是一個美麗的偶然。


    舊傷複發,天亮後我重新進了醫院,醫生又一次把我背上的睡衣剪開,因為有幾道傷口迸裂,血粘在衣服上,他們不得不重新清洗傷口然後縫合。這次的麻醉劑量似乎不夠,我疼得噝噝吸氣。醫生一邊用鑷子穿針引線,一邊問我。


    “怎麽弄成這樣?”


    “不小心弄傷的。”我忍著傷痛疼得沒有力氣說話。


    “這分明是刀傷嘛?怎麽著,流氓爭地盤?”醫生帶著眼鏡很直白地感到有點兒意外。


    我被送到病房掛抗生素,還不忘記打電話給李曄,讓她幫我請幾天假。結果下午我沒去上班,李曄特意到醫院來看我,她被我的傷嚇了一跳:“你跟人打架了?這傷到底是怎麽迴事?”


    我忙說:“走路不小心滑倒,正好栽在碎鐵瓷片上,引發了舊傷。”


    “啊?你最近怎麽這麽倒黴?”


    我苦笑:“我也想去黃河邊上撒泡尿照照看,看看是怎麽迴事。”


    許佳歆又來看望我。在病房陪了我一下午,直到墨笙來接她。墨笙還給我買了一些水果來,墨笙選擇來醫院看我,我就知道我和許佳歆共處的時光到頭了。我一想到她跟著他也許會一氣之下拂袖而去,從此就再不見我了。我就無精打采,渾身不自在。


    墨笙狐疑:“聽說以前你幫助過佳歆很多,佳歆死活要嫁給你,但被你拒絕了。”


    我肅穆而立,望著她倆發呆。


    我興味盎然地瞥了墨笙一眼,道:“虧半路殺出一個瘋神,讓我亂了心神。”


    許佳歆威嚴地咳了一聲,這時墨笙識趣的殺住了話頭,沒在多嘴多舌。


    我突然打了個寒噤,昨天晚上我夢見什麽了?痛極之中我好像夢見過天君賜宴,雲闕殿散了朝會。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她到底看中我什麽,難道是我這張臉?有時候她很容易生氣,可我總能把她哄開心。後來,我知道我哄不好她,她也不肯給我機會贖罪,一腳把我踹開,讓我滾蛋。


    夜深人靜,我總會用心感受張信哲的一首歌曲《別怕我傷心》,或許我愛過一個人,愛得很深,卻有沒辦法和她在一起,而我湊巧跟她未來的一半長得很像?電影電視裏都這麽演,小說裏也經常看到這橋段,但很久以前我試探過了,我未能猜中結果,這是一件多麽遺憾的事。


    大部分時候我都覺得那個人把我當成是一個玩物,她耐著性子看我能使出什麽招數來,從起初的處處小心,左右逢源,逢場作戲到最後的曲終人散。我看不透她,而她卻知道我的死門。這從來不是一個平等的遊戲,我又如何可以跟她平分秋色?


    隻有她可以選擇玩與不玩,而我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


    第二次來醫院看望我的是張珊和盧錫安,和她們一起的還有公司的幾個同事。她們能來看我,我覺得很幸福。


    期間,李曄不分場合和我們聊天的時候充當老司機開車聊黃段子,我聽得哈哈大笑,笑得後腦勺疼,牽動背上的傷口都疼了,果然,李曄還是老樣子,開車從來不拉離合,踩著一地玻璃心的碎片然後渾若無事。不一會兒,護工給我送晚飯來了,敲門我都沒聽見,直到她推開門我才發現有人來了。護工的表情似乎也挺意外,大概是沒想到病房裏會有這麽多人。但她馬上猜到這些都是我的朋友,所以也隻是稍作打量。


    護工將保溫桶擱在床頭櫃上,說:“蝶先生,這是新鮮食材熬製的紅棗黑豆鯉魚湯,趁熱喝,對傷口愈合有好處。”


    我道了謝,護工禮貌地對屋子裏其他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唿了,然後就退了出去。


    盧錫安挖苦我說:“資本家的生活就是享受。”


    我斜睨了一眼盧錫安,露出我那迷人的小酒窩給他洗腦:“我不是早告訴你們了,努力奮鬥,好好掙錢,你們誰都不信,現在信了吧。”


    根據他資深八卦的經驗來分析,當事人越炫耀,這心裏就越虛。所以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成心的。


    “您是病人,病情要緊,您趁熱把湯喝了吧。”


    我沒想到李潮笙今天也會來醫院。那時候天已經黑了,李曄,張珊她們都已經走了,盧錫安也去替我買夜宵去了,我一個人在病房裏用平板電腦玩王者榮耀,正要五連殺放大招的緊要關頭卻聽到敲門聲,我還以為是盧錫安迴來了,於是頭也沒抬,隻顧忙著玩遊戲。


    “請進。”


    腳步聲很輕,我忽然想到什麽,我以為我是聽錯了,或者我是在做夢,原本按著按鍵的手指,不知不覺就鬆開了。


    隔了這麽多年,我仍舊可以聽出他的腳步聲。


    屏幕上的遊戲頁麵顯示“查看死亡迴放還剩36秒”,我過了好幾秒鍾才抬起頭來,真的是李潮笙,又驚又喜。他仍舊穿著一身輕便的有質感的衣服,他也從來不注重什麽品牌和款式,也不盲目的追隨時尚的風向標。他手裏還拎著一袋東西,病房裏的白熾燈亮得照人,而我隻覺得他站在那裏,仿佛遙不可及。


    我終於聽到自己的聲音:“笙哥,怎麽是你?”


    他對我笑了笑:“幸好我讓護士幫忙查到了你住哪間病房。”


    他把紙袋放在床頭櫃上,上頭有親筆簽名的字樣。


    他說:“真的多虧了你,不然以後的事就真的很難說清楚。”


    老板真是有錢,我還記得老板當時喜歡加班到深夜,第二天我悄悄將羊絨毯子放到老板的沙發上,一大早推門進去老板睡的特舒坦,毯子卻掉在了地麵上,我偷偷撿起給老板蓋上。後來老板知道了此事,對我大加獎賞。在我桌子上擱了一個牛皮紙文件袋,裏麵是厚厚一疊人民幣,信封上他的字體清秀工整。


    老板就是老板,出手比較闊綽。我衝他笑了笑,終於找到一句話問他:“笙哥,您近來還好嗎?”


    他頓了一下,才說:“托您的鴻福。”


    我覺得我自己很坦然地看著他,就像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我明明是硬撐,可是比這更難的事我都已經撐過去了。


    病房裏重新安靜下來,因為我不知道跟他說什麽好,他大約也覺得有點尷尬,所以沒過多久便開溜。


    “雲霄,那個……我晚上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安心養傷。”


    他走了大約有五六分鍾,我才一骨碌下了床,直接出病房,一口氣跑到走廊盡頭去了趟衛生間,我知道透過衛生間窗戶可以看到樓底下。深山夕照深秋雨,樓前的葉子都落盡了,細細的枝椏橫斜在路燈的光線中,像透明的玻璃缸中飄浮的水藻。我一眼就在水藻的脈絡裏找到了那熟悉的身影,雖然那樣遠,但那走路的樣子我一眼就看到了,是他。


    他走的並不快,背影顯得有些單薄淒涼,這一年來他受盡了委屈。滿麵灰塵,瘦影自憐,看起來難免有些失落。夜裏的風很冷,但我一點也不覺得,就像當年他站在風口浪尖教我如何擺脫膽怯和冷漠,教我在口蜜腹劍弱肉強食的惡劣環境中勇敢的生存。


    那時候我安於現狀,也不明白別人看我的眼睛是否會發綠。我總是為了麵子習慣輕易給別人許諾,善於給別人以美麗的假象,對所有人都是虛以委蛇,委曲求全和顏悅色,直到後來我看出了端倪。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彎的街角,隻希望他能夠守住自己的疆土,將來好卷土重來。


    站的時間太久有點站不住的感覺,背上的傷口也疼,風吹得我瑟瑟發抖。


    我卻一直站在那裏,站到連自己都覺得骨頭冷透了,才迴病房去。盧錫安已經迴來了,正到處找我。他看著我衣著單薄的走進來,嚇了一跳,忙給我披上了外套。


    以前老板給我什麽,我都會當寶貝一樣藏起來,哪怕是一塊手表,一本書。


    出院那天我是偷偷辦的離院手續,我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說來接我出院。


    我當然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閑情逸致特意來接我出院的,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便驚擾。


    我雖然天天看八卦小報,偶爾我還看明星輿論,財經新聞。聽說李潮笙已經轉行,他的公司要收購本地的一家科技公司,我估計他會迴來主持大局。讓他來順便接我入職為他效命,我還是覺得挺受寵若驚的,可見我的夢遊症還是爽翻了自己。


    我從來沒有在電視上看到過李潮笙,盡管他以前是某影業的大亨,就連現在財經新聞都很少有他的名字出現,即使出現也是輕描淡寫的消息,比如這次規模並不大的收購。初次試水,不便張揚。可見這個人是多麽的低調,從來不亂出風頭。近年來私生活方麵也沒有消息稱他跟某某攪在一起。。


    所以我很好奇,這太不像他的作事風格了。獨行俠的時代又來了,到家之後,除了快遞打電話簽收快遞,再無其他人登門拜訪。突然發現,原來一個人的生活也可以這麽有滋有味。


    好像也成慣例了,我再也沒有談對象的念想。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用意,大約是我習慣了一個人獨處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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