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她一眼,時怛的酒不知不覺也端了上來,她收迴目光,就著吸管抿了兩口酒,起初入喉冰涼,後勁竟帶著些辛辣燒灼。


    她皺了皺眉,打量一番紅綠相間的液體,上頭還綴著一隻櫻桃,看上去酒精濃度極其淺。


    偏頭問臉色一點變化都沒有的懷音:“這是什麽?”


    轉頭,就著她手裏看了一眼,懷音道:“酒啊。”


    “我知道是酒,這不是加了一點酒精的飲料嗎?”


    “這是加了一點飲料的酒精。”她說道:“裏麵混合了五糧液原漿酒跟雞尾酒,還有那麽兩三滴伏特加.”


    這麽個混法,敢情是以色誆人!


    實在駕馭不了這個層次,她略帶嫌棄地推開,愈發覺得喉嚨灼熱。


    這廂李利星正向解宋請教法醫相關的知識,他邊聽,麵朝著斜對麵的舞台,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酒,脖子上的喉結隨著他的動作而上下滾動,也不知瞧見了什麽,嘴角竟微不可察地勾了一勾。


    “笑什麽呢?”距離他最近的李利星以為是笑自己,不禁做羞惱狀拍了一下他臂膀:“別取笑人”


    拍上去的一瞬間,觸到硬硬的質感——肱二頭肌還蠻明顯。


    這一幕落在懷音跟時怛眼裏,前者湊近她咬耳朵:“羨慕利星姐。”


    “什麽?”


    “情感之路啊!你看她哪一任質素不是上乘的,就說眼前的大法醫,職業讓人生畏這還另說,關鍵人家長得不僅帥,氣質還明晃晃地擺著那!”


    說罷嘖了兩聲:“什麽時候老天爺開眼讓我身邊也出現這麽優質的男人,我情願半輩子不吃葷。”


    時怛沒說話,視線落在那兩人身上,她雖討厭李利星,但不可否認,人家自身條件確實優秀,異性動心的概率高也不出奇。


    默了默,她忽然說:“是上乘,可惜沒生一雙好眼睛。”


    “大法醫?”她疑惑地扭頭看了看解宋,又轉過頭來:“人家沒戴近視眼鏡啊。”


    “欸,你腦補一下,大法醫要是真的戴一細金邊眼鏡,再那麽邪魅一笑,是不是就跟那種斯文敗類一樣一樣的?”


    時怛:“你別看那麽多沒營養的電視。”


    “你看看他,看他側臉。”懷音自己倒越腦補越興奮:“他的額頭飽滿,鼻子又高又挺,而且膚色還偏白,斯文敗類重點不就是那一款白皮嗎?”


    時怛看過去,他的側臉攏在半白半橘的燈光下,能看清楚那直挺挺的鼻子就矗立在那裏。


    她的視線鬼使神差地往下偏移,定在那道線條流暢的下頜線上,對方正閑庭自若地與人說著話,嘴唇一翕一合,偶爾略揚嘴角,微微一笑。


    時怛腦海忽地閃過一個想法——那雙唇瓣是什麽滋味?


    懷音看她目不轉睛的模樣,得逞似地一笑:“瞧瞧,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我就說吧。”


    聲音拖迴了她的神誌,意識到自己想的什麽下流東西,她臉上一燥,忙收迴目光,此地無銀似地端起麵前的酒灌了兩口。


    然而酒太烈喝太急,猛地給嗆住:“咳咳咳…..”


    她急匆匆放下杯子掩著嘴巴,別過臉去咳。


    懷音忙塞兩張紙巾到她手裏,大家都朝她看來,李利星原跟著解宋方宏說話,忽然間被這麽一打斷,內心不悅,特意揚起聲音關心地問道:“沒事吧時怛?”


    解宋的手邊有溫水壺,隻看了她一眼便倒出來一杯,端著起身朝她走過去,經過李利星身後,她目光緊緊跟隨著。


    時怛還在偏頭咳,烈酒燒著她的喉嚨,忽然一隻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將一杯水放進她手心。


    她也顧不得去看是誰,咕嚕咕嚕灌了三四口。


    組長笑她:“酒又不是水,哪能當水一樣灌。”


    大半杯水被她喝了一半,又移開嘴咳了兩聲,最後一氣兒喝完,喉嚨的火辣才稍稍有那麽一點舒緩。


    迴過一口氣,她還未抬頭,聽得婉轉歌聲中夾著一道低醇的聲音:“還要嗎?”


    抬首,瞧見他就站在自己跟前,她有些遲鈍地點了點頭。


    幾座之隔的李利星見狀,抓起整個溫水壺快步走過來,狀似無意地站在他麵前隔開了二人:“小心點,喝那麽急做什麽?”一壁說話一壁給她倒水。


    已經有人來送水,解宋提步便迴了座。


    餐吧裏的音樂消失,舞台上的歌手下台前在麥前說:“感謝大家聆聽,中場休息時間,各位要是願意,可以隨時上來唱兩首,咱們這邊有伴奏老師。”


    小齊幾乎下意識看向在場唯一的說唱歌手:“你來一首唄?”


    昇哥:“對,說唱歌手哪能不說唱呢,讓我們見識見識什麽叫炸場。”


    方宏也不扭捏:“這有什麽大不了,但事先聲明,唱得不好隻是因為我今晚沒開嗓。”


    眾人笑:“行。”


    他的眼神在座上巡了一遭:“有沒有誰跟我來一首?王嘉爾改編的《該死的溫柔》,說唱跟流行唱腔都齊了,也別說我欺負你們。”


    “我來吧,正好我會。”李利星毛遂自薦。


    兩個人上了台,組長帶頭鼓掌,而後掌聲便從稀拉拉演變成熱烈。


    跟伴奏老師說了歌曲信息,方宏開頭就已經跟著前奏打了一小段b——box,當即引得台下一陣小躁動。


    前奏完畢,進歌詞前一秒,他手拿著麥動作很流暢地指了指台上的同伴。


    李利星會意,唱出前兩句:“你這該死的溫柔,讓我心在痛淚在流,就在和你說,分手以後,想忘記已不能夠。”


    到他接:“夠了你這


    該死的溫柔


    讓我止不住顫抖


    哪怕有再多的借口


    無法牽你的手


    明明不應該去找你deleteallyourinfo


    但是最後還是在幫自己找了借口


    怎麽分手心裏那麽疼呢


    怎麽分手感到那麽冷呢。”


    兩個人一個拿著無線麥各種走位做姿勢,一個坐在高腳椅上輕輕律動,兩個風格迥異的人配合得倒挺養眼。


    台下大多數人都在觀看二人的表演,包括時怛,她不是第一次聽李利星唱歌,知曉她的歌聲是不錯,但可沒心情看她美來美去。


    她收迴視線,端起桌上的酒小口小口喝光了,擰了擰眉忍著後來的辛辣勁,四下一顧,同桌的人都在看台上,她稍稍湊近身旁的組長告知一聲:“我先迴去了。”


    “遲來也就算了,還早退?”組長不滿,注意力還在台上。


    “那我出去透口氣。”


    “行,別自己偷偷走掉。”


    她便起身,又將椅子搬進去一些以免礙人,這才往門口走去......


    李利星神情放鬆,偶爾接三兩句歌詞,目光不時投到台下,隻見那人視線也一直在他們的方向,因台下燈光較之昏暗,隻以為對方是在看自己,心裏不由得小小得意愉悅了一陣。


    又見時怛起身往外走,同桌的人卻都沒有注意到。


    這樣的畫麵才是正常的,而不是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她引去。


    雖說餐吧香味勾繞,但到底要屬街上的空氣清新舒適。


    時怛慢悠悠地在街道上晃蕩,不知不覺走到噴泉池那邊,泉眼已經停止出水,砌高的噴泉池留下一地的濕濡。


    就近在旁邊的長椅坐下,看來往的行人比剛才少了一些,她眨了眨眼睛,竟然有些發困。


    那杯酒的後勁大,一整杯下去到現在,她的臉頰泛出些酡紅,呈現出輕微的醉態來。


    “還好嗎?”


    突如其來的一道磁性聲線,時怛抬起頭來,沒看到麵前有人,遲鈍地左右張望,才瞧見那人單手插著兜站在斜側方,離自己一米遙。


    “你怎麽出來了?”許是因為酒意,聲音有些黏糊感。


    “來看看你。”


    “我有什麽好看。”她兀自咕噥。


    “喝醉了?”他問。


    “不至於。”醉了的人意識可不像她這麽清醒。


    “你進去吧。”她又說,語氣裹了些疏離與客氣。


    解宋也不知是沒聽出還是怎麽樣,反倒走上來一些,瞧了瞧她的臉色,溫和著聲音問:“不開心?”


    “我臉上寫著不開心?”


    他輕嗯了一聲。


    “蒙誰呢?”又催他:“你迴去吧,這裏這麽多人,真要是醉倒了會有人幫我報警的。”


    說實話,她自己都清楚地感覺到眼皮子越來越重,腦袋發昏起來。


    莫不是真是要醉了,就這麽一杯酒?


    可解宋不動作,隻這麽神色平靜地看著她。


    喊了兩次都沒反應,時怛也不理他迴不迴去了,像跟對方較量一樣,後腦靠在椅背上不說話也盯著他。


    半晌了也不動彈,他笑問:“脖子不疼?”


    “疼。”她說話鼻音已經很重,眼神逐漸迷離,很大可能下一秒就要昏睡過去。


    可她勉力睜著眼,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瞧了許久,一雙朦眼閃過一縷淡淡的懊憾,隻那麽一眨眼間就不見了。


    也不知他瞧見了沒有,隻轉過身,在她身畔的空位坐下來,右腿隨意疊在左腿上。


    時怛已經沒有多少精力說話了,一雙眼睛將閉未閉,最後還是抗不住這強大的酒精,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街上行人往來穿梭,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一個趁閑觀察行人的舉止衣著,一個閉眼當街昏睡。


    口袋裏的手機發出震動,他掏出來,來電顯示是方宏。


    “你去哪了兄弟?”


    “在外麵。”


    “你就把我一個人撂這?我跟他們才第一次見麵。”


    方宏話音落,解宋的肩膀忽然壓下一個重物,一條細藕般的手臂橫過來,手指不偏不倚打到他的腿根處。


    他身體陡然一僵,握著手機瞬間沒了聲兒。


    “老宋,說話。”


    須臾,盡力維持著尋常的語氣,他道:“待會迴去。”


    “快點啊。”


    時怛睡得沉,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占人便宜,睡夢中隻覺得脖子舒適了許多。


    解宋渾身不自在,上半身一動也不敢動。


    他幾不可聞地從鼻間歎息一聲,放輕動作握住腿根的那隻細細小小的手,慢慢抬起,再慢慢搬迴到她的腿上。


    耳畔傳來清淺的唿吸聲,她臉頰的灼熱溫度隔著一層布料若有似無地渡到他的肩膀,他沉默地目視前方,神情又恢複了那種從容平靜,隻有那雙漆黑的眼睛,藏著些深意!


    她在刻意疏遠!


    翌日十一點29分,3號廣播室傳來時怛最後輕聲和緩的問候:“彼此陪伴的時間已經接近尾聲,祝每一位聽眾朋友,今夜好眠無夢。”


    台子推下來,門牌燈啪噠一聲熄掉。


    抬起胳膊,她鬆動鬆動久坐不動的身體,而後端起手邊的保溫杯潤一潤嗓子。


    大家收拾好稿子,懷音見小齊出了導播台,不禁問起昨晚就開始好奇的問題。


    “時怛,”她喊:“昨晚你們怎麽一起迴的餐吧,難道出去的時間你們一直在一起啊?”


    喝水的動作微頓,轉瞬又繼續喝了一口,點了點頭,一邊好整以暇地闔上蓋子。


    懷音是有些訝異的,好心提醒:“我覺得昨晚利星姐等了大法醫很久,頻頻看門口,後來看見你們倆一起迴來,她臉色都不好了。”


    “關係都還沒確立,這就宣示主權?”時怛不以為然,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話是這樣說沒錯.......”話音未落,忽然想起昨晚有些怪異的地方,稍稍探過半身跟她八卦:“昨晚上在餐吧遇見的時候,我覺得大法醫對利星姐態度還蠻尋常的,就那種.......嗯,什麽感覺呢?”


    她思索著:“對,就像街上突然遇到一個認識的人,就那種態度,很客氣禮貌,跟對我們的態度一樣一樣的。”


    兩段話對時怛來說全是重點,當下來了興趣:“不是李利星約的他?”


    懷音隨口應道:“不是,當時我們在喝酒,大法醫跟他朋友正巧也來了,我們這一桌子熱情相邀,然後他們就跟我們坐一起了,當時他們彼此的稱唿還是解先生、李小姐。”


    “昨晚我都還沒覺得有太大的不對,但後來想想大法醫應該是不好拒絕才跟我們一桌的,跟利星姐沒太多交流,大多是我們主動跟他講話,特別是後來你走之後他也不見了,是不是很奇怪?”她麵上有思索神情。


    “對了,我們碰杯慶祝利星姐外派活動迴來時,大法醫當時看了利星姐一眼,但是眼神有點不一樣,感覺除了詫異之外還有點什麽其他的。總之他倆一點都不像普通人曖昧期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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