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霜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眼中的不耐煩顯而易見,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就連聲音都冷若冰霜,“你先學會尊重人再來要求我的態度吧。”


    她的臉色沉凝,眼中的不耐煩全部被沈言收入眼底,他忽然就慌了神,忙拉了秦霜霜的手,說道:“霜霜,我一時生氣,有些慌不擇言,你別生氣了。”


    秦霜霜大力掙脫開他的手,言語冰冷得讓他陌生,“我們本就沒有關係,你又何必和我道歉。”


    說完這句話,秦霜霜直接轉身離開了車裏,背影決絕又冷酷。


    一旁觀望了很久的杜衡忽然笑了起來,對著沉默不語的沈言說道:“沈言,許久不見。”


    沈言的目光就像陰沉沉的雲層,將天日籠罩得黯淡無光,他說道:“杜衡,我們之間是有世仇,你可以針對我,但是不要利用霜霜。”


    杜衡的臉上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秦小姐救了我,我如此不過是出於禮數罷了,沈總何必介懷?”


    將沈言的落和低落全部收在眼底,寞杜衡的眼角盛著一絲得意,然後轉身朝著秦霜霜的方向追了過去。


    好在杜衡身材高挑,快走了幾步路就在樓下大堂追上了秦霜霜,他朝著她喊出聲,“秦小姐,你等等我。”


    秦霜霜疑惑地轉過頭來,見到是他,便撓了撓脖子,眼中帶著不解的情緒,“杜衡,你怎麽跟過來了?”


    “你好歹救了我一命,若是不請你吃頓晚飯,我的良心會不安的。”杜衡笑著說道。


    原來是這件事,秦霜霜擺了擺手,道:“不用這麽客氣,不管是誰,看見一個人暈倒在哪裏都會上前幫忙的。”


    “你就給我一個麵子吧。”


    杜衡的態度溫和,表情也很真摯,而且秦霜霜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他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她隻考慮了沒多久,就答應了杜衡的提議。


    杜衡帶著秦霜霜去了一家著名的中餐館子,她剛落座,就忍不住笑道:“沒想到你會請我來中餐廳吃飯。”


    杜衡的眼中帶著笑意,“怎麽說?”


    “我有些朋友喜好西餐,我看你穿著打扮也同他一般,便以為你也會請我吃西餐呢。”


    “我從小就在國內長大,後來上大學才在國外吃了西餐幾年,但實在是食不知味,十分想念國內的美食。”杜衡笑著說道:“這家餐廳的中餐可謂一絕,不知道你可曾來過?”


    “我最喜歡吃這裏的,我可喜歡這裏的鳳尾蝦球了,還有酸湯肥牛......”


    秦霜霜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眼中的迷茫之色揮之不去。


    好奇怪,明明在她的記憶裏,她從未來過這家餐廳吃飯,她為何能脫口而出這裏的菜色?


    杜衡心細,注意到她的神色,問道:“怎麽了嗎?”


    秦綃綃搖了搖頭,麵上帶著慘淡的微笑,說道:“我以前可能來過這裏吧,但是我之前失憶了,居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杜衡低著頭給秦霜霜倒了杯茶水,低下的眼眸眸光微動,他輕聲說道:“大概是沈言帶你過來的吧。”


    “你認識沈言?”她不由得一愣。


    “家族產業上有些交集。”杜衡抬起頭來,神色恢複如常。


    想到沈言,秦霜霜心裏憋著的那股氣又一次冒了出來,她叫住一旁的服務員,讓他們上壺酒過來。


    她轉迴頭,麵對杜衡疑惑的眼神,她解釋道:“想起沈言,我心裏就來氣,今天我要好好喝上一杯。”


    可惜,她喝得不僅是一杯,猛灌了自己好幾杯。


    她本就不擅喝酒,幾杯下肚就已經不勝酒力,趴在桌子上罵罵咧咧的,大罵的對象永遠是同一個男人:“沈言,你這個王八蛋!狗男人!”


    杜衡靜靜地看著她,手中端著一小杯酒盞細細品嚐,要真說來,他喝得比秦霜霜還要多,但眼中卻看不見一絲醉意。


    一個服務員走了過來,問道:“先生,你們這桌可還要加酒?”


    杜衡臉色平靜地說道:“不喝了,把東西都撤了吧。”


    服務員應了一聲,轉身欲走,卻被杜衡叫住:“等一下。”


    “先生,可還有什麽事?”


    杜衡小酌了一口,複雜的眼神鎖定著趴倒在桌上的秦霜霜,說道:“你看我們兩人長得像嗎?”


    服務員一愣,這才細細地觀察起兩人的長相,而後說道:“先生與小姐的眉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誰看了都知道是一對兄妹。”


    杜衡淺笑,“你下去吧。”


    服務員離開了,順便把滿桌的剩菜撤了迴去,杜衡從座位上起身,然後將秦霜霜背迴了自己的車上。


    秦霜霜喝得爛醉如泥,對此一無所覺,隻哼哼了幾聲,砸了咂嘴,又睡了過去。


    杜衡驅車到了一個老式富人區,車子慢慢駛入自家的走道,而後在別墅前停下了車,一個穿著服帖的管家迎了上來,“少爺,你迴來了。”


    杜衡將車鑰匙遞給了管家,說道:“爸呢?”


    “老爺已經睡下了。”


    杜衡點了點頭,又對著管家說道:“你找個女傭過來,照顧一個人。”


    杜衡打開了後車門,秦霜霜就這麽暴露在管家的目光之下,老管家有些遲疑道:“少爺,這位小姐是......”


    杜衡沒有解釋,隻說道:“照顧好她。”


    管家隻好將心中的疑惑壓迴心中。


    第二天大早上,這個家裏的老主人早早地起床出來晨練,剛來到餐廳用餐,管家就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杜老的眉頭皺成一團,心中有些不悅,“胡鬧,居然帶著亂七八糟的女人迴家,這不成體統!”


    杜老生了氣,在房間裏轉個不停,說道:“不行,我還是得將那個底細不明的女人從這裏趕出去。”


    管家遲疑道:“那少爺那邊怎麽交代?”


    “他是父親還是我是父親!哪裏還有向他交代的道理!”說完這句話,杜老便快步走向秦霜霜所在的房間,大力地推開了房門。


    這時秦霜霜也才剛醒過來,看著陌生的裝潢,眼中帶著無盡的迷茫,對自己所在各地十分不解。


    忽然房門被人大力地打開,一個精神抖擻的老人家走了進來,臉上雖然已見蒼老和皺紋,但仍然能看出他年輕時的英俊容顏。


    那老人進來時的臉色還十分不耐煩,但他的目光定格在秦霜霜的臉上後,卻好似被閃電擊中了一般,一動不動。


    秦霜霜疑惑地問出聲,“老人家,請問這裏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裏?”


    杜老目光呆滯,心裏卻像一場海嘯爆發,如何也不能平靜,眼前那個女孩子的長相為何和她這麽像?


    秦霜霜的問話將他從飄飛到過去的思緒拉了迴來,他過了好久才啞然出聲,“你...你可認識一個叫陳榮秋的女人?”


    秦霜霜臉色大變,陳榮秋是她生母的名字,難道麵前這個老人家是她的父親?


    看見她的神色變化,杜老仿佛知道了答案,他顫抖著迎上前,說道:“她如今在何處?過得好不好?”


    秦霜霜低下頭,聲音有些低落,說道:“她已經去世了,得了癌症,這些年過得很不好。”


    杜老如同受了重擊,一臉地不敢置信,腳步踉蹌,向後倒去,好在管家攙扶了一把,才不至於摔在地上。


    管家在攙扶之餘,仔細觀察秦霜霜的長相,而後才驚訝地說道:“老爺,這位小姐和你長得也有些相似。”


    秦雙雙和杜老都被他的言論引得抬起了頭,杜老怔怔地說道:“你確定我們長得相似?”


    “是啊,老爺您看,這位小姐的嘴巴和您長得簡直就是如出一轍,不會是老爺您的......”管家最後那兩個字沒有說出來,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懂了他的意思。


    杜老抬起頭看著秦霜霜,心中十分複雜,“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秦霜霜低著頭,不敢看他:“我叫秦霜霜,以前叫陳念。”


    “陳念,陳念。”杜老怔怔地重複了她的名字兩遍,他反應過來時已是老淚縱橫,“是我的錯啊,孩子,你們受苦了。”


    一個聲音卻打斷了了這個氛圍,“爸,你要不先去做一個親子鑒定吧,這樣穩妥點,對大家都好。”


    杜衡穿著一身休閑服,直接走了進來,而後笑著對秦霜霜說道:“霜霜,你覺得如何?”


    秦霜霜點了點頭,說道:“我同意。”


    杜家好歹是運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有自己的私人醫院,一份親子鑒定在當天就被加急送了迴來。


    親子鑒定上寫著,經鑒定,確認為父女關係。


    杜老看著秦霜霜老淚縱橫,忙將秦綃綃抱在了懷中,“我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是爸爸不好。”


    很多年前,他遇上陳榮秋的時候,陳榮秋還是一個學生,他是初出茅廬的富家少爺,婚姻不能自主。


    但是他卻在大學的校園裏遇見了陳榮秋,第一次見麵過後,她臉上那抹明媚的笑容就深深地種在了他的心裏。


    他那時還沒婚約,以為幸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便毫不膽怯地去追陳榮秋,很快兩個人就在一起了,過上了一兩年甜蜜的生活。


    可他的家族不會放任他和一個窮人家的女兒在一起,早就為他物色好了對象,他母親更是鬧自殺來逼他做出選擇。


    他始終是個懦弱的男人,還是離開了陳榮秋,娶了一個他不愛的女人,過了這麽多年渾渾噩噩的人生,也毀了三個人的幸福。


    幾年後他在一個餐廳和陳榮秋重逢,而後做出了那等荒唐事,這是他此生最後悔的決定,以至於如今想來,還是悔恨交加,懊悔不已。


    那天醒過來的時候,她一言不發地穿戴好衣服,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離開了酒店。


    他卻沒想到,那次一別,居然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若是沒有那一夜,她或許會恨他,卻能活得很長很長。


    秦霜霜感受到父親顫抖的身軀,好像壓抑了巨大的痛苦,秦霜霜重重地歎了口氣,而後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杜老的背部。


    她輕聲撫慰道:“沒事的,都過去了。”


    秦霜霜又在心裏說道,母親,你終於把陳念送到了你想念的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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