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後退了兩步,抬手招唿其他人將飯食端了上來,葉遠山眼疾手快的搶了兩個饅頭,張嘴啃了一大口。


    順帶得寸進尺的問他,“不是哥們兒,沒有肉嗎?”


    “昨天還有羊肉湯呢,現在連湯都沒有了,你是不是克扣我們飯食了?”


    “等我出去,我第一個打你嗷。”


    黑翼嘴角狂抽,咬牙切齒道:“我是君上的近侍,不是煮飯婆!”


    人族好煩,眼前的這個更煩。


    看著紅溫的魔族,葉遠山見好就收,改變了話術,繼續打探消息,“啥時候能放了我們?”


    他現在沒有靈力,渾身都癢癢的,都感覺頭發長小動物了。


    黑翼雙手環胸,靠在岩壁上,“再叨叨,當心我關你們一輩子!”


    “挺好的。”葉遠山抬起饅頭,在他麵前又啃了一口,“明天我想吃包子,要豬肉白菜餡的。”


    黑翼:“沒有。”


    “梅幹菜也可以。”


    “滾。”


    葉遠山吧唧著嘴,嚼著饅頭,黑翼看了兩眼,冷不丁道:“你說一個人老是念叨一件事是什麽迴事?”


    葉遠山想都沒想,就道:“可能是怨恨,記恨在心吧。”


    怨恨嗎?


    黑翼搖頭,君上那種眼神,不是尋常魔族該有的,但是他能看出來,不是怨恨,反而是一種大部分魔族都沒有的感情。


    他也不知道是什麽。


    “除了怨恨,還有什麽可以一直記住?”


    葉遠山靠在鐵柵欄上,將手中的饅頭塞了一個給自己的小羊,輕鬆道:“愛吧。”


    “愛比恨長遠。”


    隨後他自嘲一笑,“你們魔族可不像是會懂愛的樣子。”


    他直直看向黑翼帶著戾氣的雙眸,那是一雙沉浸在殺戮之中的眼眸,肯定道:“至少你不會。”


    “若是你們魔族有人被喜歡,那可就慘了。”


    黑翼不懂,“為什麽?”


    “你們的喜歡……應該就是將對方吃掉吧。”葉遠山眼眸冷冽,道出一個人人皆知的真相。


    他在邊關長城的時候見過魔族,他們相互撕咬,血淋淋的一片,恐怖的很,比起表達愛,更像是進食。


    魔族就是未馴化的野獸,保不齊哪天就要跳起來將人吞噬殆盡,天性使然,魔族沒有愛的觀念。


    能跳出那個範圍的魔族,已經不能能算魔了,雖然他不能一棒子打所有死,但他從來沒有見過。


    黑翼沒有說話,隻是直直看向地上葉遠山畫的畫,有漂亮的河流山川,有古老繁榮的村落。


    他們人族的世界似乎都是鳥語花香的模樣,可魔界不一樣,枯骨遍地,殺戮無處不在。


    他們隻能不停的殺戮,不停的爭奪地盤,但是後來君上來了,繼位後終結了這一亂象。


    君上是一個特殊的魔,他跟他們不一樣,會拿著那把紅傘露出粲然的笑容,也會經常看向邊關的地方。


    也不知有什麽好看的,但是他可以看上兩天兩夜。


    他以為君上是想發動戰爭,去拿下人族的地盤,擴大領地,便主動請纓。


    “君上,我們可以隨時出征,攻下邊關。”


    魔君凝視著遠方,似乎一直在等待著誰,眉宇間突然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


    燦然,明亮,似乎連那湛藍色的眼眸都染上了一點溫度。


    “吾愛在人間。”


    “她不喜歡。”


    離淵不願意違背她,盡管血脈中的恨意翻滾,強行驅使著他的殺戮本能,可他願意為了她違背本能。


    他也曾想過殺掉所有人族,隻留下小醜魚一個人,可是不行,小醜魚交到了朋友,她應該會很開心的。


    她可以容忍他報仇,卻不能容忍他亂殺無辜,就跟師父說的那句話一樣。


    “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


    師父走了,他就隻有小醜魚了,他不想接受小醜魚憎惡的眼神,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黑翼也不知道君上在想些什麽,就像他不知道人族的世界是什麽樣的,他是能看著眼前討厭的人族用樹枝畫著畫,描繪著山川大海。


    那是他沒有見過的世界。


    葉遠山抬眸,看見了那帶著期許的眼眸,愣了好幾秒,見他停下作畫,黑翼蹙眉,“怎麽不接著畫了?”


    葉遠山:“……你還是那經常給我送飯那哥們兒嗎?”


    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殺戮之外的情緒,有點稀奇哎。


    黑翼眼眸微眯,帶著一絲危險的光芒,“你不畫我殺了你。”


    葉遠山幹脆放地上了,把脖子露出來了,“來吧。”


    黑翼:“……”


    “你們人族真討厭。”


    葉遠山重新坐了起來,挑眉看他,陰陽怪氣的學他說話,“你們魔族真討厭。”


    黑翼抬手從一旁的桶裏拿出了一個饅頭,隨手扔在了他懷裏,“這樣可以了吧。”


    葉遠山抬起手比了個耶,“我還要一個,好事成雙的嘛。”


    “我的羊也要吃饅頭的,它還小,正在長身體。”


    黑翼黑著臉,又拿了一個饅頭喂給了一旁咩咩咩叫的小羊,“這樣行了吧。”


    終於,葉青山抬起下巴,“還算滿意吧。”


    話畢,他繼續拿著樹枝在地上描繪著他多年前的山川,還有條不紊的解說著。


    黑翼眼睛都沒眨一下,盯著地上的畫,神思飄忽。


    “其實……我很想去外麵的世界看看。”


    葉遠山冷不丁來一句,“看了之後去搶去殺人嘛?”


    魔族可不是善茬,異族和魔族都是他們的仇敵。


    “不。”黑翼垂眸,神色很是認真,“就隻是想看看。”


    “魔界隻有岩石、沙子、土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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