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怔的夢想根本就不是要做皇帝,他看著秦貞玉,心中千言萬語可是最後隻能是化作一聲歎息。


    他看著她,就這麽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安安靜靜的看著她。


    迎著光,秦貞玉也覺得有些恍惚,明明兩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明明也就是十幾天不見麵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秦貞玉竟然覺得,眼前這個人變得有些陌生,不單單是性格陌生,就連長得好像跟之前也不一樣了。


    她想到了老道士說的什麽係統什麽任務什麽攻略,有些時候,秦貞玉也不明白,讓自己如此刻骨銘心的一切,會不會就隻是一場戲罷了?


    “阿玉,你是不是要走了?”衛怔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詢問。


    看著他這個小心翼翼的樣子秦貞玉也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就覺得有些心酸,她從未對他有過這樣的感覺。


    “那個時候年少,總以為一生很長,我還以為我一輩子都會跟你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的過下去。”


    “阿玉,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


    哪怕是不能在一起,也希望能夠時常相見。


    “京城現在情況有多麽混亂,其實你已經看得很清楚了,所以你說,邊疆會怎麽樣?”


    “我現在必須要去,因為我不去,邊疆必亂,到時候我們好不容易到手的江山,就全都白費了。”


    這就是秦貞玉作為一個大將軍的職責和敏銳。


    她很理智,分析的也很全麵,全都是站在最理智的層麵去考慮問題,隻是衛怔因為這樣的理智有些傷心,因為他很清楚,秦貞玉想過很多很多,可是就是沒有想過留下來,就是沒有想過他的感受和內心。


    這本來是人之常情,可是衛怔還是想哭。


    他看著秦貞玉,小聲的問道:“我們什麽時候能再見麵?”


    “我說過,我會做你最得力的大將軍,我會為你開疆拓土,平定天下!”


    “衛怔,我要你做的不是大慶的皇帝,我要你做的,是這天下之主。”


    秦貞玉溫柔的笑著,可是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那樣的有力量,實在是可怕至極。


    衛怔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跟她從小一起長大,可是卻根本不知道她的內心,裝著這樣的雄心壯誌!


    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看著她:“天下之主?”


    “是,我要一統天下!”


    “我要你做天下之主,我要四海升平,百姓再也不用忍受戰亂!”


    這也是她答應沈漆的,雖然她沒有真正的體會過沈漆說的那種太平盛世,可是她希望自己可以開創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太平盛世。


    對於秦貞玉來說,衛怔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更是誌同道合的戰友。


    雖然之前衛怔一直都把自己的野心藏匿的很好,但是秦貞玉就知道,衛怔是有這個野心也有這個能力的,他總是看上去玩世不恭,可事實上,心裏早有算計。


    從宮中出來秦貞玉想了想還是去了城外的相國寺。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來過這邊了,現在再過來反倒是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母後。”


    秦貞玉看著跟青燈古佛作伴的太後,心裏有些愧疚,畢竟她殺了她兩個兒子。


    聽見秦貞玉的聲音,太後轉過身來,對著她笑了笑:“你來了,過來,坐下我們好好聊聊。”


    “母後,我對不起你。”秦貞玉就這麽跪在太後身邊。


    對於弄死那對白眼狼兄弟這件事,秦貞玉對任何人都沒有愧疚,可是唯獨覺得自己是對不起太後的,不為其他,隻因為她是個女人,也是個母親。


    “有何對不住?”太後歎了口氣,看著秦貞玉這滿臉愧疚的樣子,溫柔的笑了笑隨後低聲說道:“傻孩子,你何必覺得是對不住呢?”


    “他們自己自作自受,這就是他們應該有的下場,阿玉,不要活得太迂腐了,你還是要多多在意自己一些,知道嗎?”太後溫柔的摸了摸秦貞玉的臉頰,溫柔的笑了笑。


    自從她們認識之後,太後就一直都很喜歡秦貞玉,甚至在秦貞玉的身上,看見了屬於自己的那份沒有實現過的夢。


    聽見這話之後,秦貞玉笑了笑,靠在她的身上,悶悶地說道:“母後,你是先帝的皇後,哪怕現在做皇帝的人是衛怔,你也可以做太後。”


    “我為什麽要做太後?”太後笑嗬嗬的看著秦貞玉:“現在所有人都忘記了還有我這麽一個人,所以我想著,我是不是應該換一種活法?雖然說我已經是太後了,可是仔細算計起來,我也才三十八歲啊。”


    當年太後入宮之後就是盛寵,十六歲的時候生下了第一個孩子,再然後又生了一個,仔細算算現在都還不到四十歲。


    看著太後這個樣子,秦貞玉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些什麽似的,沒忍住笑了:“也是,人生還未過半,其實做什麽都可以。”


    “母後,那你跟我一起走,一路走出去,到時候看看,喜歡哪裏,你就留在那裏,好不好?”秦貞玉笑嗬嗬的看著太後。


    “我在宮中多年,攢了不少錢,我自己走就是了,你該幹什麽你幹什麽去就是了。”太後直接擺擺手,一陣的嫌棄:“你可是行軍,我不跟你去。”


    果然,她雖然在山裏,但是對外麵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


    秦貞玉就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她都盡在掌握中。


    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小聲地說道:“如果真的落了腳,能不能給我傳個信啊?”


    “不能,你我,緣分也盡了。”太後直截了當的拒絕。


    秦貞玉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迴答,可是真的聽到心裏還是很難受。


    她知道,哪怕太後說不在乎,但是畢竟是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兩個孩子,怎麽可能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殺子之仇,她可以不計較,卻不能跟仇人談笑風生。


    今天見麵不過就是全了最後一點點的體麵罷了,最後的最後,秦貞玉跪在地上,規規矩矩的磕了一個頭。


    “秦貞玉拜別太後娘娘!”


    說完直接轉身就朝著外麵走去,人生總是這樣,會得到一些什麽,但是會失去的更多。


    秦貞玉早就已經習慣了得到和失去,她雖然傷心,但是很明顯,她不會被傷心絆住腳。


    太後坐在原地,就這麽看著她越走越遠,最後還是笑了笑:“這樣的性子,就應該過得如此肆意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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