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子走進了屋內,在屏風後麵看見了宋葭的屍體。


    仵作老朱上來說道:“是被人用腰帶勒死。大概死了兩到三個時辰的樣子。”


    李木子稍稍一估算,嗯,這死亡時間等於沒說。


    陳澈在外間站著,看著桌上的一盞茶湯。


    宋琦道:“陳大人,這案子你看需要多久才能結案?”


    陳澈當然知道宋琦的心思,剛剛他和趙書彬兩人說了半天,應該已經達成和解,就想著早些結案早些了事。


    趙書彬拍了拍陳澈的肩膀,“小包兒,這事大概就是家裏不成器的姬妾幹的。等我審一審就知道了,用不上你的人手,快些撤出去吧。”


    “哦。你確定是你姬妾幹的?”


    “那還有誰?宋葭的丫鬟?除了這些我也想不到其他人了。等我問出來,就一杯毒酒送她上路。你就忙其他的事兒去吧。”


    趙書彬與陳澈自小認識,他喚他小名,也想陳澈記起小時候的情誼。自家後院姬妾相爭害死了主母,這種風聲要是傳出去,下一個王妃就不好挑了,宮裏太後也會把自己叫去訓話。


    陳澈看著地上的宋葭,“根據丫鬟的口供和仵作的結論,宋葭是午時至未時這一個時辰裏被人殺害的。”


    “這時候宋葭的妹妹宋葦就在院中水榭看魚,她可以作證,期間大門一個人也沒有進來過。”


    趙書彬一拍手掌,“那就是她自己院裏的丫鬟了!她院裏大小丫鬟可有十來人呢。一個一個叫來好好審一審。我就說,那幾個姬妾女使哪有這膽子。”


    “她的丫鬟為什麽要殺她?我稍稍問了下,宋葭對下人還不錯,也不是苛刻的主子。最近更沒有發賣下人,打殺下人的事情,怎麽突然就要殺主子了?”


    趙書彬支支吾吾道:“我用了她的婢女,哎,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喝醉了酒麽。我也不是那種睡了就不管的人,睡了總得給丫頭一個名分吧。這點擔當都沒有,還叫男人嗎?”


    李木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趙書彬又道:“我就和宋葭說了,隨便做個侍妾就行。她也不知道哪來的脾氣,和我鬧了許久,這事兒就這麽耽擱下了。要我說,她這般小肚雞腸,難怪要受報應!”


    這下連宋琦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陳澈問道:“哪個婢女?今日可曾在院子裏?”


    “陸敏兒和柳絲。”趙書彬摸了摸腰帶,“我猜肯定是陸敏兒。她是宋葭的陪嫁丫頭,關係親密,這檔子事情,她也是堵了口氣。柳思原本就是我們府上的丫鬟,宋葭平日不怎麽喜歡她,所以也近不了宋葭身邊。”


    宋琦背著手走出去,“陳大人先查著吧,老夫還有不少事兒要處理,就先走了。”


    趙書彬舉著手,“哎,哎,我的老泰山,你怎麽就走了呢?這裏的事兒......”


    宋琦再勢利也不想在這麽多人麵前丟這個臉,他絲毫不管趙書彬的挽留,大步離開了現場。


    趙書彬尷尬地看向陳澈,“讓你見笑了。走吧,小包你帶著人散了吧。”


    又對跟在陳澈身後的李木子道:“拿去給兄弟們吃茶。”順手丟了個錦囊給她。


    李木子看著陳澈,等他拿主意。她手忍不住輕輕掂了一下,嗯?還蠻重的。


    陳澈看到李木子掂分量的動作,心裏嘀咕了一下,她這麽窮麽?


    他拍了拍趙書彬的肩膀,“我們去僻靜地方說。”


    趙書彬帶著他去了無人的廂房,“小包兒,你要說什麽?銀子不夠兄弟們分?這好說,我等會......”


    陳澈攔住了他道,“這案子你審不出來什麽。你要是不怕府裏待著個殺人的高手,我現在就帶人撤了。你放心這事兒不會傳出去半點。”


    趙書彬驚得張大了嘴,“這怎麽可能?府裏丫頭狠狠打一遍就都招了......”


    “你自己估摸一下,宋葭的丫頭有沒有膽量過來殺主子?她陪嫁的丫頭哪個不是家生子,自己身後還有大一大家子在宋家呢,會不會為了侍妾的身份殺了主子?”


    趙書彬閉上了嘴。


    “後院姬妾爭風吃醋,出人命的不少,可大白天趁著主子午睡直接勒死的手法,我在刑部這麽多年也隻見過一兩起。這一兩起裏,還是主子打殺得厲害,下人沒其他活路了,拚著和主子同歸於盡的想法。”陳澈緩緩說道。


    趙書彬這才慌了神,拉著他的衣袖,“小包兒,那我該怎麽辦?不會是來殺我的吧?殺宋葭也沒什麽用處,這是給我的警告?”


    趙書彬越想越害怕,急得團團轉,“對了,我上次在陳莊賭坊賭錢,他們使詐,被我叫人砸了店,會不會是他們找人做的?”


    陳澈按住他的肩膀說道:“這樣吧,你先去宮裏待幾日,我把案子查明白了再叫你迴來。”


    “對對,我先去太後那裏待幾日。府裏的事,你問老戴,你熟。”


    送走了趙書彬,陳澈迴來對李木子道,“你先問府裏的丫鬟。我去看看外頭院子的情況。”


    李木子把錢袋扔給邊上的捕快,對陳澈道,“宋葭應該不是在午睡。她在見人。”


    陳澈停下了腳步看向屍首,“衣服?”


    “對。”李木子撩起了宋葭身上的衣裳,“若是午睡中勒死,那應該穿著裏衣。若是剛起來被勒死,應該穿著家常便服。你看她穿的。還有,她上了妝。”


    陳澈看向躺在地上的宋葭,海棠紅竹雀紋對襟上衣,下麵配著秋香色的裙子,灰暗的屋中裙子似乎隱隱閃著銀光。看得出她的麵上撲著細細的粉還點了唇。


    李木子繼續道:“這麽華貴的衣裳,可她頭上卻沒有佩戴任何釵環。”


    陳澈看向宋葭的頭上,隻是清清爽爽挽了一個墜馬髻,隻有手上套了個金鐲子。


    隻呆了一瞬,陳澈說道,“她在偷情?”


    郡王妃在自己屋內偷人,這要是說出去,怕是整個皇室的臉麵都要丟盡了。


    宋家怕是要倒黴了。


    李木子點頭,“精心打扮,顯然是為了見人。不戴簪環,又約在內室,顯然是為了親熱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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