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打開宗端寄來信件,不由微微一笑。


    一旁的白嶺迫不及待地說道:“李道長真是好本事。他們在車馬鋪查了最近幾個租車的男子,很快發現其中有名男子左腿受了傷。”


    “稍加調查就發現那名男子的表妹不見了。家裏人還以為她和情郎私奔,沒料到那個情郎就是住在一個屋簷下的表哥。”


    “表哥勾引了借住在家的表妹,卻不願給人名分,表妹要去外祖母那裏告發他,兩人起了爭執。結果表哥就把表妹捅死了。”


    白嶺歎氣,“負心就算了,還狠心把人殺了拋屍荒野。”


    白嶺感慨了一番後又道:“哎,李道長都迴道觀了怎麽還沒給我迴信?”


    陳澈笑道:“你心急什麽,再等幾日。對了,明日你陪我去個地方。”


    白嶺自然應下。


    第二日,兩人騎馬走在西山腳下,白嶺看著遠處山巒已有了層層綠意。


    “陳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上墳。”


    “上墳?給誰上墳?”白嶺吃了一驚,好端端地怎麽帶他去上墳,他還迴憶了一遍兩人共同認識的朋友裏沒有去世的。


    陳澈看著前頭幾處墳墓,一名白衣女子立在中間格外醒目。


    陳澈低聲道:“到了。”


    白嶺看著前頭幾座無碑之墳,有個墳頭支起了引魂幡,春風中緩緩飄曳,白嶺頓時心下戚戚然,哀歎了一句:“棠梨花映白楊樹,盡是死生別離處。”


    那名立著的女子轉過頭來,上下打量著他們道:“你們是誰?”


    陳澈上前行禮,“林夫人,在下陳澈,這位是我的朋友白嶺。”


    白嶺忽然意識到陳澈是特地來墳地見這位林夫人。


    他跟著陳澈行禮,趁機偷偷瞧了林夫人一眼,果然姿容秀麗,風姿綽約。


    他心道,陳澈這小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呢。墳地見美人,虧他想得出來!


    葉子臻聽說過陳澈的名字,她吃了一驚,往後退了一步,“你們為什麽來這裏?”


    陳澈朝墳堆點了點頭,“祭拜故人。”


    葉子臻警覺地看了他一眼,“你認識我弟弟?可你這年紀?”


    陳澈上前一步在她耳邊低語,“裏頭埋的不是葉子川吧?”


    葉子臻一動也不敢動,她覺得心怦怦直跳,她腦子全是父親的話,“你啊,你膽子也太大了,到時候被人發現了怎麽辦啊?”


    葉子臻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迴頭看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自家的馬車,車夫和翠柳都朝這裏看過來,她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要走了。”


    她低頭快速離開這裏。


    陳澈也不阻攔,背著手看著她上了馬車。


    白嶺張大了嘴巴,這是什麽情況?登徒浪子調戲小寡婦嗎?


    他迴頭看看陳澈,“你,你看著一本正經的樣子,沒想到私下這麽,這麽......”


    他一時想不好說什麽,風流?下流?其實他覺得下流最貼切,但又不好意思說。


    “帶勁!”他故作輕鬆地拍上陳澈的肩膀,“人麽,總是有點癖好。但這事兒吧,得控製。下次我們就遠遠看著,別和人說話了。”


    陳澈一笑,心想葉子臻怕是今夜睡不好了。可他從葉子臻的表情裏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他對白嶺道:“走,我請你喝酒。”


    坐在馬車上的葉子臻緊緊攥著手絹,心裏還在想著剛剛的事情。


    對麵的翠柳早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小姐,你怎麽了?你臉色不對勁,是不是那人.......”


    葉子臻抓住了翠柳的手,“別說了,讓我先靜一靜。”


    翠柳從籃子裏拿出茶壺倒了一杯茶水遞過去,滿臉擔心地看著她。


    葉子臻心裏想著,陳澈是現今的刑部侍郎,他為什麽要查這個呢?他怎麽知道裏頭埋不是子川?那他是不是知道裏頭埋的是玄同?


    一杯熱茶下肚,她反複想著,若是官府要查玄同的事情,必然是直接上門捉拿自己。但陳澈的模樣顯然是微服出行,言語間多是試探,怕是他也拿不準裏頭到底埋的是誰。


    況且當年這是樁大案,李家的人都死光了,沒人會想著翻案。活著的人怕是都盼著這案子永不見天日。


    想到這裏,葉子臻抓緊了裙子,又慢慢鬆開,垂下脖頸。


    翠柳遞了帕子過去,“小姐,快到家了。我幫你整理一下,不然姑爺會看出點什麽來。”


    葉子臻輕輕點了點頭,讓翠柳給她重新上了妝容。


    馬車才到了家裏,林知禹已經候在那裏。他扶她出馬車道:“今日看著日頭好,可風還是涼的,我給你溫了一壺紹興酒暖暖身子。”


    葉子臻含笑應下,又問:“霜兒去哪裏了?”


    “早早吃了飯出去耍了。”林知禹:“不用管他,咱們倆吃自己的。”


    桌上放著一碟蒸魚,一碟菜蔬,一碗羊湯,都是葉子臻平日愛吃的菜肴。


    “來,快吃吧。涼了就有腥味。”林知禹招唿著。


    每年清明時節,妻子都會提前幾日去給小舅子掃墓,迴來都會心情不好,這次他特意叫廚子提前定好了鱖魚和羊肉,怎麽都能讓她多吃幾口。


    果然,葉子臻看著菜肴露出了笑容,小心翼翼地吃著魚,一碗米飯下肚又喝了一碗羊湯。


    林知禹漱口淨手了,端著一盞茶坐下道:“十日以後,孔大人請我們去賞花,你準備準備。”


    葉子臻心領神會,這麽多年,林知禹仕途算不上順當,國子監司業孔緘是林知禹的頂頭上司,孔家的宴會他們夫妻兩是必去的。


    很快到了孔家宴會的日子,葉子臻精心打扮了一番進了孔家在郊外的園子。


    園子內曲徑通幽巧妙地點綴著各式盆景與奇石,她跟著孔家的丫鬟沿著青石板路一直走著,穿過池塘,走過石橋,她心裏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往常宴會,這座橫跨水麵的石橋上總是不少婦人在此駐足賞魚,可今日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她迴頭看去,翠柳也沒了身影。


    一股恐懼感湧上心頭,她提高了聲音,“你這是要把帶哪裏去?”


    孔家的丫鬟指了指前頭的亭子,“林夫人莫怕,我們夫人在前頭的觀瀾亭等你。”


    觀瀾亭建在園子的最高處,是孔家賞月觀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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