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問道,“除了你,最近還有誰經常來這片地方看沈掌櫃的花木?”


    “除了我以外?”劉大石想了半天,“我見過東家,大小姐,廚下幫忙的張娘子,張管事,他們都來看過。”


    “初六以後,這些人都來過?”


    劉大石晃著腦袋,“那我記不得了。初六發現了掌櫃的死,鋪子都亂成一團,誰還記得來看花木。”


    江隨洲看看花木,又看著陳澈的麵孔,“陳大人是不是已經參透其中的奧妙?”


    陳澈笑了笑,“算是知道了,可是沒有證據。”


    白嶺立刻道,“先把人捉了,審一審自然知道了。”


    陳澈搖頭說道,“還有很多疑點。我們再去一趟沈宅,會一會沈家大少爺。”


    沈宅離鋪子不遠,沒幾步路就到了。


    沈家大爺沈鬆靠在椅子上坐在水係邊看著魚曬著太陽。


    “陳侍郎,恕小人無法起身。”沈鬆抬起了手臂行了個禮。


    “無事。”


    “不知大人今日過來是為何事?還是阿財的事情嗎?”


    陳澈看著眼前麵色蒼白的中年男子,說道:“自然是沈掌櫃的死。”


    “小人自從五年前墜馬之後再未去過隆泰錢莊。對於錢莊的事情,恐怕沒什麽說的。”沈鬆抓了把魚食往池中一撒。


    “我現在就是這池中魚,外頭世界與我無關。”


    陳澈看著伺候他的兩位下人說道:“不是有人伺候著麽。”


    “心死了。”


    陳澈倒也沒在糾纏這個話題,反而問道:“初五夜裏,你女兒沈瀾子時才迴府裏,這事兒你知道嗎?”


    “知道。她最近想學著看賬,纏著沈阿財教她。這事兒不體麵,我訓斥過,但我現在這樣子,想管也管不了。”


    沈鬆麵露痛苦的表情,“大人,我這身體不行,每日也就能挺幾個時辰。”


    說著兩個小廝拆裝了一會椅子,靠椅變成了躺椅,沈鬆就著小廝手躺了下去。


    見他如此,陳澈也就告辭離開。


    白嶺很是好奇,“大人,你不會懷疑沈鬆吧?他那樣子做不了假,肯定也沒辦法殺人。要不就是買兇殺人了。”


    陳澈問道,“卷宗裏有沒有記載他落馬事情的經過?”


    江隨洲道,“這倒是沒有記。大人是懷疑沈大爺落馬是沈阿財所為,沈鬆這次是在複仇?”


    “有可能。你去查一查落馬的事情,還有沈家找了誰來醫治的沈鬆。”


    江隨洲立刻起身去辦。


    第二日一早,陳澈走到刑部門口,就遇著匆匆前來的沈寅。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到:“陳大人,不好了,張管事不見了。他還留了張紙條。”


    陳澈接過紙條,隻見上麵寫著,“是我殺了沈掌櫃,我自會拿命還他。張同。”


    沈寅看著陳澈小心翼翼地說道:“張掌櫃是兇手?他這是認罪了?”


    “你在哪裏發現這張紙條?又怎麽發現他失蹤了?”


    沈寅皺著臉,“這幾天錢莊事兒那麽多,張同就都住在錢莊的客房裏。今早我一到鋪子,手下的人就來抱怨,張管事一直沒出來,他們手上一堆的事情要找他。”


    “我帶人去了客房,發現裏頭東西收拾的整整齊齊,然後桌上就放著這張紙條。”沈寅說道:“我看著像是遺書,也像認罪的意思,就趕緊過來了。”


    陳澈盯著紙條半天,“確實是認罪書。走,去他房間看看。”


    沈寅一路走著,一路絮絮叨叨說著,“陳大人,這案子算不算結了?兇手也算是還了一命。在這麽折騰下去,我這鋪子的生意還怎麽做啊?”


    陳澈並不多說,沒一會白嶺和江隨洲也趕到了錢莊。


    張同居住的屋子不大,裏頭隻有一床,一桌,一椅,連個櫃子都沒有。


    “裏麵東西都沒動過?”


    沈寅點點頭,連忙又說道:“夥計們都不敢隨便開張同屋子的門,是我推開的。門沒鎖,裏頭我也沒動過。”


    “這張紙條就放在桌上?”


    “是呢。”沈寅說道,他指了指桌子道,“我進來就看到桌上放著紙條。”


    桌麵很整齊,隻放置了筆墨紙硯,桌麵一塵不染。


    周圍已經擠著不少鋪子裏的夥計和管事。


    陳澈掃了一眼,大聲問道,“昨夜有沒有人見著過張同?”


    曹六兒大著膽子擠進來說道:“昨夜酉時過半,小的瞧見張管事出了錢莊往東麵走。”他轉頭看向劉大石:“大石也看見了。”


    劉大石道,“對,對。酉時過半,吃完飯收拾完,大家都在鬆鬆筋骨,我以為張管事出去遛彎兒呢。”


    “後來就一直沒有迴來?”


    沈寅叫來了侍衛趙平,他答道:“小的一直守在門口,張管事出去後就再也沒有迴來。”


    陳澈招了招手,把曹六兒和劉大石叫進來問話,“他走的時候就一個人?神情如何?”


    劉大石撓撓頭,“一個人是一個人,至於神情,他背對著我,我沒注意。我就想著他最近太忙了,出去走一圈散散心。”


    曹六兒低頭想了會,說道:“昨晚吃飯的時候,張管事有些心不在焉。吃完飯,平常他會去廚下看看,可他沒去。”


    “張管事的神情我倒是沒見著,不過出門朝東是一段泥路,得走好一陣才能到東西大街上。張管事那麽愛幹淨的人,散心也不會走一條泥路。”


    沈寅趕緊說道:“對對,張同最愛幹淨。朝東走不就是金水河嗎?他會不會......”


    江隨洲盯著沈寅,“你就這麽想著張同死?”


    “不是,江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沈寅急了起來,“他留下這字條,又朝著金水河走,我就是這麽順著一想。您,您不能這麽說呀。”


    白嶺上前道,“對,你別急,沒證據,刑部不會亂說話。”他迴頭看了江隨洲一眼,又道:“張同隻是最近暫住錢莊,那他家裏又在何處?可有家人?”


    沈寅小心翼翼看了江隨洲一眼,挪到了陳澈和白嶺的身邊,“張同就是京城人氏,家住漿水胡同。家裏隻有一個老母親。”


    “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


    陳澈迴頭對曹六兒招手,“你也跟著。”


    曹六兒喜形於色,一路小跑跟著陳澈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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