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對麵的軒轅野,丞相大人挑眉:“現在你給本相招惹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本來之前正站在橋上看著煙火,誰知道人流越來越多,等到龍灝閱迴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隨著人流被擠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再看,身邊哪裏還有鳳湉忻的影子。


    怕這個女人找不到自己會著急,他隻能逆著人流,向兩個人失散的遠處找去。


    誰知道見到的時候,鳳湉忻卻是依靠在一個男人懷裏,看上去那個濃情蜜意、郎情妾意的。


    一股無名火一下子就從心底升起,待到他看清楚,那男人竟然是軒轅武桓的時候,這把火一下子就加大了。


    同樣是男人,他一眼都能看出來,軒轅武桓的不軌。


    隻是麵前的這個蠢女人,似乎一點兒察覺都沒有,什麽叫做防人之心不可無,鳳湉忻這個女人完全就是神經大條到跟棍子一樣粗了。


    偏生,鳳湉忻還不自知,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其實。太子殿下剛剛也是為了救我。你不要誤會。”


    丞相大人使勁兒地捏了捏她的手腕,壓低聲音。


    “等會兒再和你好好算賬。”


    軒轅武桓望著一男一女的互動,眸色微暗。


    龍灝閱慢慢地抬頭,俊臉上麵是一副清淺淡漠:“太子殿下。”


    “說起來,追月節之時的宮宴,您因為身體抱沒有出席——”


    “不然當時若是見著本相和夫人坐在一起,便不會徒生這麽多誤會了。”


    嗬,龍灝閱這是在警告自己嗎。


    高大的身軀挺立筆直,像是一棵巍峨的參天大樹,軒轅武桓英氣的眉頭挑了挑。


    “丞相大人說的極是。”


    “本殿還以為,丞相夫人是你府中的丫鬟,還想著待到時候合適,本殿親自登門拜訪,向丞相大人求取。”


    這話一出來,龍灝閱一雙狹長的鳳眸驀地凝起,目光像是帶著鋒刃,寒冽又銳利。


    明明是很正常的對話,兩個人也都是謙和有禮,笑著在說話的。


    但鳳湉忻不知道為何,莫名其妙就是感受到空氣裏麵暗流湧動,空氣裏麵都是電光火石的感覺。


    咳了咳,鳳湉忻連忙抓住龍灝閱的胳膊。


    目光對上軒轅武桓,她淺淺一笑,大方自然。


    “那啥,太子殿下,著實是對不住了。”


    “我不叫鳳明珠,謝謝你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幫我付了肉包子的錢——”


    麵前的女人不叫鳳明珠。


    軒轅武桓暗想,之前父皇為龍灝閱指婚,乃是選的鳳傲天寄養在外多年的大女兒。


    據說這位大小姐膽小怯懦,天生黴運,乃是妖女轉世,會給周邊的人帶來。


    但他幾次見著鳳湉忻,言行舉止,都和傳聞沒有半點兒相符的。


    狡黠靈動、大氣灑脫。


    鳳湉忻發現,隻要龍灝閱和軒轅武桓出現在同一時間同一空間裏麵,現場頓時就會變成戰場。


    無形,那個火光四濺。簡直不要太殘暴好嗎。


    這麽想著,她拽了拽男人的衣袖,一雙大眼眨了眨。


    “夫君,這花燈節也看過了,我有些乏了,咱們迴府可好?”


    龍灝閱淡淡地應了一聲,不經意之間,目光落到軒轅武桓的發間。


    昔日太子殿下出行,無一不是金釵玉冠,今日倒是稀奇,竟然換了一支木頭做成的發簪。


    隻是為何,這木簪的雕刻手法和樣式,看起來有些熟悉。


    垂首看了一眼手腕之間一對木頭手鐲,丞相大人一雙鳳眸驟然冷冽。


    鳳湉忻還不知道,一場暴風雨馬上將要降臨,此時她還淺笑著跟軒轅武桓告別。


    “太子殿下,多謝你幾次三番出手相助,不過現在天色已晚,我們就先迴府休息去了。”


    軒轅武桓微微頷首:“鳳小姐請便。”


    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那一男一女消失在麵前,軒轅武桓這才轉身,朝著一處走去。


    “出來——”


    從一棵樹後麵,一個女人慢慢地走了出來,雙手攪動著衣袖,低垂著頭,聲如蚊蠅。


    “皇兄——”


    “汝陽——”


    冷厲了聲音,軒轅武桓渾身散發著怒火:“你貴為公主,平日裏麵的教養都去哪裏了!”


    “駕馬踩人,草菅人命,這就是你平日裏麵所學的?!”


    這聲聲冰寒嚴肅,帶著怒火,著實是把汝陽公主嚇了一跳。


    她緩緩地抬起頭,眼中都是晶瑩:“皇——皇兄——”


    隻覺得腦仁一陣一陣的疼,軒轅武桓深吸一口氣,伸出食指去,不斷地按揉著太陽穴。


    似乎隻有這樣做,他腦子的脹痛才能稍微緩解一些。


    方才那馬飛奔而來之時,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天子六駕,但是剛剛那馬車,卻是套著七匹駿馬,在大宛的皇城集市上麵飛奔。


    誰有這麽大的膽子,不要腦袋了嗎!


    其實最開始隻是有一點兒懷疑的,當今這個世上,除了他的皇妹汝陽公主敢這麽做,當真還沒有第二人。


    待到那馬近了,他才發現,那馬通體烏黑,唯有腿上一點兒地方長著純色雪白的毛。


    若是隻有一匹,軒轅武桓覺得,自己還能自欺欺人,騙騙自己說,這不是他的皇妹。


    可是七匹馬,皆是如此。那就絕對不是巧合了。


    今年年初的時候,父皇才剛剛賜給了汝陽七匹駿馬,因著蹄子上麵有著雪白的鬃毛,所以賜名踏雪。


    看著麵前低垂著腦袋的女人,軒轅武桓眼底暗暗。


    “皇妹——”


    “為兄知道,你一向嬌縱、任性霸道。”


    “但也知道,你的心地一直都很善良。怎麽如今這麽糊塗,做出這麽惡毒狠辣的事情!”


    “公然在皇城集市上麵,指使踏雪去殺人。”


    沒錯,剛剛那個坐在踏雪身上的馬夫,正是汝陽府裏的。


    想到這裏,軒轅武桓的心底一陣寒意。


    “皇兄——”


    緩緩地抬起頭,汝陽公主眼底一片通紅,帶著恨恨。


    “我就是氣不過。”


    “那個鳳湉忻,她到底有什麽好,有什麽特別,她又憑什麽能夠嫁給阿和!”


    “我就是看不慣她,就是想要讓她去死!”


    這話一出來,空氣裏麵一片寂靜。


    軒轅武桓隻覺得心中咯噔一下。


    望著麵前表情猙獰的女人,他隻覺得無比陌生。


    所以,汝陽.根本就是故意的。想要讓鳳湉忻當街被馬踩死?


    街頭,一個穿著碧霞雲紋聯珠對錦衣的女子眼眶通紅,看上去楚楚可憐,讓人憐惜之心頓起,恨不得立刻拿上一張絲帕,為她擦擦眼淚。


    但是這女子說出來的話,明顯和她純美高貴的形象完全不搭。


    汝陽手指不斷地握緊再握緊,指甲像是恨不得把手心戳破一般。


    “皇兄——”


    “明明是我先認識阿和的,當年他平定邊疆戰亂歸來,白馬戰衣,渾身鮮血,卻是如同神祗降臨。”


    “見阿和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他,已經傾心。”


    “可是為什麽——”


    聲音有些哽咽,汝陽公主眼中有晶瑩湧動。


    “為什麽父皇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卻還要為阿和指婚!”


    她突然又想到了,自己之前在酒杯裏麵下了...但是孤男寡女呆在房間裏麵。


    但是...藥性那麽強烈,但是龍灝閱卻是把她給直接打暈了,然後去了鳳湉忻那個賤女人房裏..


    汝陽公主現在滿心都是憤憤不平,但她似乎忘記了,鳳湉忻和龍灝閱兩個人是夫妻....才是天經地義的。


    軒轅武桓看著自家妹妹,臉色複雜。


    自家皇妹對龍灝閱的癡迷和執著,他是見過的。


    但是想起來,龍灝閱和鳳湉忻兩個人之間的親密親昵。分明是情意綿綿的模樣。


    自家皇妹的這一番心意,要枉做東流水不歸了。


    汝陽一向嬌縱固執,又未曾經曆過什麽打擊挫折,自小便是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得月亮的。


    在龍灝閱這件事上,真怕她做出什麽偏激的事情來。


    如此想著,軒轅武桓緩緩地開了口。


    “汝陽,最是無情帝王家。”


    “你我既然長在皇族,便應該知道,我們享受著常人不及的榮華和尊貴,便比常人要多承擔一些東西。”


    “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很多東西我們不能夠掌控。”


    “我們的人生,我們的道路,我們的婚約。”


    “汝陽,這都是命,改不掉的。”


    “什麽破命!”


    大聲嘶吼著,汝陽公主白嫩的臉頰上麵一片晶瑩。


    “我不信命,也不認命!”


    “不管是誰,隻要阻礙我和阿和在一起,我就清除了她——”


    眼底都是狠意,汝陽公主表情有些扭曲,聲音詭譎陰森。


    “來一個,除一個,來一雙,清一雙!”


    話落,她頭也不迴,大步轉身,朝著遠處離開。


    望著那逐漸沒入陰影裏麵的身影,軒轅武桓皺眉:“汝陽!”


    然而,那道身影沒有停止前行,終是一點一點消失在了眼前。


    。。。


    花燈節以一場煙火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鳳湉忻湊夠了熱鬧,現在困得不行,一直打著哈欠,滿腦袋想的都是,趕緊迴府去攤著。


    媽媽呀,真是困死了,好想睡覺。


    然而,從皇城集市迴丞相府的一路上,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鳳湉忻悄咪咪抬頭看了一眼俊美的男人,那張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薄唇微微緊抿,能夠判斷出來心情很不好。


    在內心進行著自我批判。


    鳳湉忻暗想,她之前的表現,一切都很正常很乖巧好嗎,為什麽這貨周身都是低氣壓和不高興?


    眼前一道亮光閃過,啊,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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