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章禦再執著些,死纏爛打,她的體力真不一定能夠抗到最後。


    還好還好,這小正太是個言而有信的。


    對上龍灝閱蒼白的臉色,鳳湉忻有些擔心地上前,飛快地攙扶住他的胳膊。


    “你沒事吧,陽春白雪的勁兒頭還沒有過去嗎?”


    搖搖頭,龍灝閱捂住胸口:“陽春白雪一旦發作,就要好幾個時辰。”


    “那蠱蟲不吸飽血,是不會罷休的。”


    歎氣,鳳湉忻:“你這個樣子,這麽虛弱,那呆在這裏不就相當於找死嗎。”


    瘟疫本來就厲害,若是人身體壯實些還好,被蠱蟲吸了血虛弱了,這抵抗力和免疫力都會下降。


    那豈不是很危險嗎?


    “本相就算是死,也會找到這瘟疫的源頭,讓百姓的生活迴歸正常再閉眼——”


    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著,龍灝閱眸底一片清明,絲毫沒有一點恐懼和畏縮之意。


    在心底裏麵翻了一個白眼,鳳湉忻搖搖頭:“大哥你清醒一點兒行不行。”


    “幹嘛這麽拚啊,這是軒轅野的江山,又不是你的,你把命搭進來有意思嗎——”


    說到底,這江山是姓軒轅又不是姓謝。


    鳳湉忻覺得,自己應該好好開導開導龍灝閱。


    “這江山又不是你的江山,雖說在朝為官,應該為皇上分憂,但是你這連命都拚出去了——”


    “還是小命比較重要吧,這次隻是一個瘟疫,以後萬一是個什麽天花瘧疾,那你也去嗎?”


    龍灝閱眸子暗了暗:“本相也去。”


    好吧好吧,孺子不可教也。


    鳳湉忻歎了一口氣,她打破腦袋都想不清楚,為什麽這人非要對人家的江山什麽的這麽上心呢。


    正在此處深思著,不遠處卻是傳來了兩聲唿喚。


    “小姐小姐!”


    鳳湉忻抬頭,就看見小桃揮舞著手,很是歡喜地朝著這邊奔了過來。


    “小姐小姐,你們還先到榕樹這裏啊!”


    握住小桃的胳膊,示意她安靜下來,鳳湉忻淺笑:“是啊,我們不僅僅是先到,還已經和土匪頭子切磋完了。”


    “什麽?那小姐你們沒事吧?”


    “你看看我生龍活虎的,能有什麽事。”


    小桃皺眉:“可是,我和死人臉分明一路上都扔了你和丞相大人的東西,那土匪頭子按理說應該來追我們啊。”


    死人臉。


    念著這三個字,鳳湉忻瞟了那麵無表情的侍衛一眼,嘖嘖嘖,這個詞語還真是挺貼切的。


    陸風掃了一下那圓潤的丫頭,冷哼:“不知道是誰,在路上看到一隻螞蚱都嚇得大叫——”


    不服氣地挺直腰杆,小桃辯解道:“什麽啊,那隻螞蚱那麽大一隻,還會飛,多嚇人啊!”


    一邊說著,她一邊比劃著一個很大的手勢,誇張又形象。


    鳳湉忻在一旁看著好笑:“一隻螞蚱而已,看你被嚇成這樣。”


    小桃嘟嘴:“不是啊。真的很大。然後死人臉把它趕走了,它才沒有飛到我的頭上來。”


    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鳳湉忻靠近她的耳邊,不懷好意地開口。


    “哎呦,看起來你們這是發生了不少故事啊。”


    臉頰一下子紅了,像是被煮熟的大龍蝦一樣,小桃搖搖頭:“什麽故事啊!我和他什麽都沒有!”


    “嘖嘖嘖,我就是隨便一說,你看看你,幹嘛這麽激動啊——”


    使壞地勾起小桃的下巴,鳳湉忻眨巴眨巴眼睛:“但是說真的,你要是真對這個冷麵侍衛有什麽想法,不如告訴小姐我——”


    “到時候我可以去和龍灝閱商量商量。”


    “哎呀!小姐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啊!”


    一張臉已經紅到了耳根子底,小桃狠狠地在地麵跺了跺腳:“小姐你太壞了,我不想理你了!”


    說完,轉頭飛快地跑掉了。


    嘖嘖嘖,果然還是太年輕啊,經不起調戲。


    一旁,陸風正半跪在龍灝閱麵前:“殿下,屬下來遲,請恕罪——”


    擺擺手,龍灝閱鳳眸微挑:“起來吧。”


    從地麵緩緩地站起,陸風抱拳:“謝殿下!”


    望著男人那蒼白的臉色,他愣了愣:“殿下,可是陽春白雪又發作了?”


    點點頭,龍灝閱俊美的麵龐上沒有什麽表情。


    “近日,這陽春白雪似乎發作地越來越頻繁了些。”


    “殿下,屬下有一事不明,若您身上蠱蟲作祟,那那土匪頭子,又是如何應對的?”


    他見著,那章禦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


    龍灝閱指了指一旁的女人:“她打贏了章禦,那土匪便不再多做糾纏離開了。”


    眼中都是詫異,陸風不敢置信地開口:“她?”


    “殿下您可是在和屬下開玩笑。”


    “她一介女流之輩,手無縛雞之力,那章禦可是個練家子。”


    紅唇嘴角微微勾起,龍灝閱嗓音輕柔:“今日之前,本相也是這麽覺得的。”


    “殿下,是不是她使了什麽詭計,才打贏了。”


    “陸風,”緩緩地叫著屬下的名字,龍灝閱劍眉微挑,“本相給你一個忠告。”


    “屬下願聞其詳——”


    “不要小看鳳湉忻——”


    “喂!你們兩個人在那邊嘀嘀咕咕什麽呢?”


    鳳湉忻看著那邊竊竊私語的兩個男人,嘖嘖嘖,看起來很刺激的樣子啊。


    龍灝閱拂了拂衣袖,長靴輕踏,慢慢地朝著女人走了過來:“走吧——”


    仰頭,鳳湉忻一雙大眼睛眨了眨:“咱們現在走哪兒去啊?”


    “去了便知道了。”


    哼,總是這麽神神秘秘的。


    鳳湉忻舔了舔嘴唇,狗腿地跟著男人身後:“那啥——”


    “嗯?”


    這簡介明了的一個鼻音。


    咳了咳,女人搓了搓手掌:“我餓了,咱們什麽時候能吃東西啊?”


    腳步頓了頓,龍灝閱指了指一旁:“你看看他們。”


    鳳湉忻抬眼望去,之前急著躲開章禦,她根本就沒有好好打量一下河西村。


    應該怎麽來形容這個村子?破敗、荒涼、死氣沉沉、絕望。


    婦女、男人、老人、小孩兒,皆是灰白著臉,哭喊著、哀嚎著、呻吟著。


    給人的感覺就是,籠罩著一層無形的陰暗之色。恍如人間地獄。


    見狀,原本很想吃東西的一顆心,頓時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了。


    龍灝閱也是定定地看著一群被瘟疫折磨的災民,鳳眸裏麵一層寒霜漸漸凝固。


    “河西縣令當真是做的一手地方好官——”


    分明能夠從男人的嗓音裏麵聽出殺意,鳳湉忻柳眉微蹙:“咱們這次來,可不能這麽輕易地放過那個大貪官!”


    “放過?”


    重複著這兩個字,丞相大人勾出一個笑容,明明是在笑,卻是沒有一絲溫度,冰冷得可怕。


    “本相會好好教教他,到底應該怎麽去對待百姓!”


    在心底無聲為那倒黴催的河西縣令默哀了一把。


    眸底一抹亮光閃過,鳳湉忻恍然大悟:“所以咱們現在,就是要去找那個河西縣令算賬對嗎?”


    俊美的男人沒有說話,抬腳,大步往前,修長的身軀挺拔清秀,像是風中的一枝綠竹,頗有芝蘭玉樹之姿。


    鳳湉忻冷哼一聲,朝著那頎長的背影吐了吐舌頭,丫的,又不是麻袋,每天裝什麽深沉!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鳳湉忻隻覺得自己腿都要殘了,再走上個幾刻鍾,估計都沒有知覺可以直接截肢了。


    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她氣喘籲籲,一雙大眼裏麵都是可憐兮兮的水霧。


    “咱們還要走多久啊,我。我走不動了。”


    腳下頓了頓,龍灝閱劍眉微挑。


    他已經發現了,這個女人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吃,但是隻要一開始走路或者幹事就會叫苦連天。


    指尖轉了轉大拇指上麵的玉扳指,丞相大人嗓音溫柔:“若夫人不想走,在這裏歇著便是。”


    馬丹,這分明就是在威脅自己。嗬嗬嗬,還歇著便是呢,估計歇一下,這男人就繼續走得連人影都不見了!


    擠出來一個咬牙切齒的笑容,她緊緊地攥著男人的胳膊,狠狠地往下沉著,像是恨不得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掛在龍灝閱身上。


    “我剛剛隻是開個玩笑而已,我怎麽會走不動了呢,我的體力還有很多的。”


    仿佛被沉沉拉著拖著的胳膊不是自己的,龍灝閱表情淡淡:“如此甚好,那我們便繼續趕路吧。”


    哼!這個冷血冷心無情的腹黑麵癱,一點兒憐香惜玉之心都沒有。


    好歹也想想,你丫陽春白雪發作,到底是誰一路陪著你不離不棄的!


    各種腹誹在心底裏麵一閃而過。


    陸風見狀,解釋道:“夫人,此處危險,有野獸出沒,不宜久留。”


    原來是這樣,鳳湉忻點點頭:“那咱們還是快走吧,等到了河西縣令府邸,再好好休息休息。”


    “確是這樣,河西縣令府邸便是那方的朱紅色。”


    陸風這麽一說,鳳湉忻抬頭,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大片的朱紅色,用美輪美奐、瓊樓玉宇來形容都不為過,範圍之壯觀。


    “臥槽!這哪裏是一個縣令的府邸啊。”


    “我要是不知情,看著第一眼還以為是到皇宮了呢!”


    這河西縣令果然不是什麽好人,區區一個地方官,卻是能建的起這麽壯觀廣闊的住所。


    要說沒有搜刮民脂民膏、壓榨黎民百姓,她的名字倒過來寫!


    好在這河西縣令府沒有多遠,他們幾個人不一會兒便到了。


    隻是這府前的景象。


    一塊破布搭建起來的簡易小棚子,下麵擺著一大塊木板,寫著大大的“一金一錢。”幾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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