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終於讓少年抬起了頭,眼睛裏是說不出的癡迷,以及一種光芒。這是即將魔障的人才會出現的眼神,彼岸花的心揪著痛了痛,但是她道:“就是這樣,你喜歡鳳子熙吧,隻要你成為冥界之主,你就可以掌管她的命運,你們兩個就能在一起。無論她喜不喜歡你,你都可以……完成你的希望。”


    來人吧,救贖這個少年。我這種黑暗的救贖,他恐怕不需要。彼岸花心中默念著,少年卻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在完成對這個少年的救贖之後,彼岸花閉上了眼睛,心中難過。


    我救贖了他,那麽,誰能夠來救贖我?不,不會有人的,因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安逸的啊。


    “那麽,現在開始,您就是這冥界的主人。所有的彼岸花,鬼魂,都是您忠誠的仆人,包括我。”


    “我是你手中之利劍,你心中之惡魔。我可以讓你得到自己想要的,同時也能讓你一無所有。我會聽從你的安排,但是你也需要尊重我的意見。”


    “就算是什麽都沒有了,你也要記住,自己是冥界之主。你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當然也可以殺掉自己不想要的。”


    “但是我,將會一直跟隨您。從今天開始,您不老不死,除非是我放棄了您。從今往後,您都不會墮入輪迴。您是超脫輪迴之人。”


    彼岸花輕聲的闡述著這些話語,少年身上穿著錦衣華服,垂著眸子,掩蓋住了自己的神色。


    從今往後,不會有人清楚這個少年的心思,彼岸花不會探究這些,因為,這是對自己所喜歡的人的一種尊重。如果說她為什麽會在意這些,因為蘇巳律,並沒有用自己的能力,讓鳳子熙喜歡上自己。他隻是默默的看著,然後不時的出現。


    突然有一天,蘇巳律道:“彼岸花。”


    彼岸花出現了,還是少女的模樣,看起來漂亮,紅色的頭繩還是係在如瀑的黑發上。她低眉順眼,道:“我在。”


    蘇巳律道:“她叫鳳湉忻,不是鳳子熙。”


    “然後,我要了她的一縷魂魄。從今以後,你不必出來了,請幫助我,把她煉成人吧。”


    彼岸花知道,蘇巳律已經失去了成為冥界之主的資格。


    在神像麵前,她跪下,祈求原諒。“我希望,我能夠以自己的身體,換他心想事成,還是冥界之主。”


    彼岸花再也沒有出現,直到今天,過來找到了鳳湉忻。


    鳳湉忻靜靜的聽著,這個故事是一個嶄新的故事,對她來說。


    所有的人都是活生生的,就連她自己都身在其中,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吧。


    但是,彼岸花的求而不得,蘇巳律的沉默寡言,以及現在他的顛狂不休。


    又怪得了誰呢?


    鳳湉忻苦笑一聲,想說些什麽,卻隻任由一聲歎息落下,隨後就再也沒有了下文。


    彼岸花低著頭,她的故事已經說完,不管對麵的人做什麽想法,她都無所謂了。好不容易,再次凝煉出人形,她此番過來,隻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我知道你不喜歡主人,但是……能告訴我我該怎麽做嗎?”


    鳳湉忻閉眼,輕聲的迴答道:“也許……”


    “隻是人心自私。”


    “一個人的愛,在確定了一個人之後,也許就不會改變了。”


    彼岸花久久的沉默,最後丟下了一句話:“我可以讓你知道所有你想要知道的,但是隻能有一個事情,因為,告訴多了,我便是會遭了天譴的。”


    鳳湉忻沒說話,但是緊握著的雙手顯示了她的糾結與渴望,彼岸花無聲的笑了笑,道:“想好你的問題了嗎?”


    鳳湉忻閉眼,輕聲道:“我……沒有想好。”


    彼岸花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迴答,隻是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給你保留這個機會,隻要你想好了,我就可以告訴你。用一句話就可以,並不是迴憶隻可以是一段。”


    這是一次機會,給鳳湉忻恢複記憶的機會。如果她沒有想好,那也不必強求,因為老天爺是公平的,不會就這麽讓鳳湉忻繼續下去。更何況,《演義》這本書,了不會善罷甘休啊。


    本來,這本書就隻是為了他們兩個人而寫的。


    “如果,我想要……”


    鳳湉忻隻是小聲這麽說了一句,彼岸花並沒有聽見。她輕聲道:“我們不過是配角,不會受到人的關心,隻有你們兩個,命運是始終這樣的。”


    “好了,我先走了。”彼岸花輕唿出一口氣,道:“我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複,現在自己出來太過於勉強,而且容易給你招惹來別人。”


    鳳湉忻點了點頭,突然又想起來什麽了一樣,問道:“那,如果我想到了什麽,想要問你,應該怎麽才能找到你呢?”


    彼岸花想了想,道:“隻要你喊我一聲,我應當就可以聽見了。因為,蘇巳律一直都在關注著你,隻要你叫我,我身為他的靈武,會第一個知道消息。”


    “隻要我不告訴他,他就不會知道,就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你需要幫助了。”


    鳳湉忻有些遲疑問道:“但是,蘇巳律沒有懷疑過你嗎?”


    彼岸花笑了笑,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爭取來的,所以,他就算知道我可以改變他的一切,他也不會再在我的權利範圍內與我爭吵。”


    鳳湉忻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彼岸花看已經沒有什麽別的事情了,就微微一笑,道:“我走了啊。”隨後無影無蹤。


    鳳湉忻看著原來彼岸花坐過、走過的地方,都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印子,看起來妖異,可是卻又有淒涼。


    “我忘記了什麽,真的很重要嗎?”鳳湉忻低頭嘟噥了一句,隨後又抬頭,看著天空,自言自語道:“如果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是不是就老是會有人來找我啊……如果,哥哥真的是什麽壞人,我豈不是在助紂為虐?”


    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鳳湉忻搖搖頭,甩開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隻覺得自己閑的沒事幹。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都說九星靈武師可以不吃飯,自己卻老是餓。


    鳳湉忻迅速起身,現在去要早餐店逛一逛,卻沒有想到一出門又有人來攔截自己。


    “……”鳳湉忻無語了,隻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什麽重要的角色,這一下子就有這麽多人來找自己,還都是大角色。


    “那個,我想問一下,你現在來找我,有事情嗎?”鳳湉忻勉強扯了扯嘴角,問道。


    眼前這人卻一點都不領情,眯了眯眼睛,問道:“剛才彼岸花來找你了。”語氣是陳述句,看來是什麽都知道。


    鳳湉忻笑了笑,道:“你從哪裏知道的啊?哪個人在你耳朵旁邊說三道四的?用不用我幫忙教訓一下?”


    蘇巳律閉眼,道:“她真的是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可以容忍了。按照大局,你的確應該知道一切,但是我有自己的自私。”


    “你現在,迴去,不然的話,彼岸花可能就要因為你受到一點懲罰。以後不要想怎麽樣了,你現在的生活不錯,以後會更好。”


    蘇巳律的話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鳳湉忻皺了皺眉,道:“冥界之主難不成就可以這樣目中無人?先別說,我自己的記憶自己做主,用不著您來說三道四,更何況,你現在所得到的一切,難不成心裏不清楚是怎麽來的嗎?為什麽現在就這個樣子,我真的是為你的靈武不值。”


    蘇巳律笑了,有些冷酷。“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竟然會知道這麽多,就連我剛剛知道的,你都知道。不過也對,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這句話說完,他的眼神驟然狠厲起來。“我從來沒有讓她這麽做過,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她早就沒有機會了。我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有了一點好處就感恩戴德的少年,我現在早就已經沒有了心。”


    “你當年,給了我的那縷魂魄,現在我還給你,應該能讓你想起來一些事情。”


    旁邊的少女有些瑟縮,但是眸子裏的絕望卻是一點都不少。鳳湉忻看著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自然是想起來了彼岸花所敘述的,那個由自己一縷魂魄煉化而成的少女。


    “她已經是一個生命了,為什麽現在,你給予了她這麽多,現在又要收迴了?”


    鳳湉忻輕聲問道。


    蘇巳律笑了笑,隨後歪腦袋道:“從來,都是你一廂情願。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但是她一直在我身邊。我承認有的時候我確實心軟了,但是現在,我沒有。”


    “現在,我心裏想做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讓你想起來一些事情,之後就可以……”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鳳湉忻卻在他的眸子裏看到了一種癡狂的、想要全部占有的欲望。鳳湉忻哆嗦了一下,旁邊的鳳子熙輕輕的起身,站了出來。


    她的身體逐漸透明,已經快要消失了,但是鳳湉忻沒來由的心痛。


    最後,少女的身體完全消失,鳳湉忻站著沒動。淡粉色的光芒籠罩,鳳湉忻好像又看到了那個與自己差不多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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