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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至臘月,江南各地開始有雪花飛舞,江北吹過來的寒風更加冷冽。


    臨沅城東門外,五十輛滿載貨物的馬車安靜的停在路邊,有千人披堅執銳的戰兵立於兩側。


    城門口,薑歌握住父親的手依依不舍。


    薑善一叮囑許久後拍了拍薑歌的手道:“為父此去並無大礙,如果洛陽一般,送送禮喝喝酒吹吹牛。除夕前一定趕迴來陪你過,家裏諸事多餘守軍商量,切不可莽撞行事。”


    薑歌鬆開手扶著薑善一上了馬車,有些擔心的看著緩緩啟動的車隊,直到所有馬車消失在不見。


    薑守軍在一旁安慰道:“少主放心,有破軍在,家主安全著呢。此去也隻不過是做做樣子送些禮,並無大礙。”


    薑歌心裏直到父親不會有什麽危險,朝局不穩,各方勢力糾纏不清。父親此去雖然是對皇族表明態度,卻也會和其他勢力搭建關係。都是明麵上的走動,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會有危險,況且武陵三萬戰兵在父親的身後,不容小覷。


    薑守軍雖不如福伯那般是陪著薑歌長大的族人,卻也是見證了薑歌從機靈可愛的小童曆經曲折長成現在這邊英氣勃勃的俊朗少年。心思純淨,待人真誠,更是有勇有謀。在大多數族人心裏,薑歌未來也一定會是一位合格的家主。


    薑守軍跺了跺腳道:“少主迴吧,眼看著雪要下大了。咱們還是迴去布置下府裏,等家主迴來也好歡歡喜喜過個年。我還得去那些喬村逛一逛,看看流民們安置的如何。越是年關,越要仔細。”


    薑歌多看了幾眼早已空空如也的官道盡頭,便隨薑守軍上了馬車,兩人坐穩後薑歌問道:“旁邊的流民軍可有威脅?”


    薑守軍搓著手放在車廂內的碳爐上取著暖道:“之前已經送過一批過冬物資給流民將施培應,此人不似其他流民匪隻知道貪得無厭欺壓弱小,管理的也井井有條,沒有魚肉鄉裏,反而是把衡陽郡的治安和生產做的相當不錯,是個人才。施培應雖為流民將,隻是心中對腐敗的朝廷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氏族有怨氣,對咱們薑家和武陵還是很友好。正好上次教訓了王三的兒子王遷,也讓杜弢硬生生的憋了口氣,隻好把王三所部給調離了衡陽。召陵更是讓其族弟杜瑞把持,與咱們也是互不往來。何況咱們送了物資,於情於理那杜弢也得承咱們的情。”


    薑歌點點頭道:“隻是父親此去金陵,又如此大張旗鼓,總有些擔心。”


    薑守軍微微笑道:“此事,家主算是行家裏的行家,世事無非利益二字,能夠聚財也要能散財,把原本集中在一身的注意力分散化解,這其中的圓滑世故可就有的說道,當初在洛陽,家主可是諸位王爺的座上賓,哪怕諸王叛亂時,咱們薑家絲毫沒受影響,反而成為各勢力拉攏的對象。家主呢,明麵上會選擇站隊,背地裏又和其他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在巨大的利益牽扯之下,穩坐釣魚台。”


    薑歌還是皺著眉頭,覺得現在的金陵如同巨大的漩渦,鬼魅魍魎都潛藏在陰暗的角落裏,看不見,更不知道在哪裏。


    朝堂上每日吵來吵去,比街邊小販討價還價還要刁鑽得多,簡直可以說是毫厘必爭,哪還有北方大族的豪爽大氣,也沒有江南士族的高雅溫潤。


    而這些都隻是表麵上做給世人看的,背地裏的勾當,誰又知道是怎樣的。人心叵測,新朝之初的巨大利益分配,絕不是吵吵嘴那般簡單。


    想到這裏薑歌就頭大,比亂麻還亂的錯綜縱橫,想要真正的解決武陵尷尬的局麵,不知道要做多少抽絲剝繭的功夫,或者利益交換。


    身形有些駝背的父親,發間銀絲漸多,還要去麵對如此複雜的利益糾纏,作為兒子的薑歌,是真的恨不得替父親做這些事情。可惜在這一方麵薑歌自認為太嫩太嫩,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開始去解決這些事情。心中多有自責,如果自己能夠變得強大,那父親就不會疲於奔命的去看人臉色。如果自己變得足夠強大,父親是不是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一路胡思亂想,很快馬車就到了薑府,薑歌自行迴了府中叫上管家查漏補缺的做些過年的安排。特別叮囑了前院和後院的幾顆臘梅上要紮滿紅繩和福袋。


    管家知道這是少爺曆年來的習慣,早早的備下了裝有銅錢的福袋和紅繩,就等著少爺吩咐。


    薑歌點點頭說要掛的時候會吩咐,其他一應事宜都不需要薑歌過問就能做的妥妥帖帖。


    顯得有些多餘的薑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心中焦躁難安,無法平靜,魁隗石三人又被趕迴了祭壇祖地。在臨沅又沒有交心的朋友。連福伯也被困在潛龍穀裏出不來。


    咦~


    坐立難安的薑歌一拍腦袋,心想著難怪總覺得差些什麽。從小到大過年都有福伯在身邊安排所有的事情,今年隻有自己一個人


    ,難怪不習慣。想著家中無事,父親又去了金陵,大半個月的時間總不能整日裏無所事事。


    上次從潛龍穀裏出來福伯給的清單早就交給薑善一了,薑歌想著應該早早的就送過去了。也不知道帶些什麽,目標大了會引人猜疑。還是輕車從簡,薑歌交代管家一聲之後迴到後院找到小白小黑用肩袋裝了進去,然後牽著馬就出了薑府,逛了許多店鋪買了些補品和皮草之類的直到身邊的馬兒裝的滿滿當當才滿意的笑了笑,果真自己是個傻子,難不成牽著馬走到潛龍穀去?


    半個時辰後,終於有一人雙馬踩著歡快的腳步出了臨沅城門,朝著鳳凰山的方向飛馳而去。


    .......


    入夜前,薑歌乘車熟路的走進了潛龍穀,一人兩馬剛剛進入潛龍穀,薑歌就看見福伯籠著袖口一臉寵溺的樣子微笑的看著薑歌。


    薑歌見著福伯也是心中歡喜迅速向前握住福伯蒼老的雙手道:“這麽久才來看福伯,是小子的不對,特地買了好些東西送給福伯,年關將近到時候又不能陪著福伯,隻能初一再來。趁著這段時間無事便過來好好陪陪福伯。”


    福伯心中感動,眼眶濕潤,緊緊握住薑歌的手道:“人來就好,家主之前特地送了許多物品,老朽什麽也不缺,少爺能來就很好了。快,去屋內再說,外麵陰冷潮濕不宜多待。”


    話畢福伯從薑歌手中拿過馬繩朝著潛龍殿西邊的院落走去。


    薑歌卸下馬背上的物品放進福伯指定的房間後,跟隨福伯進了廂房。房間裏雖無炭火卻溫暖如春,脫下披風之後薑歌舒適的坐在溫暖的木質地板上,靠著柔軟的棉蒲團心情舒暢的伸了個懶腰。


    福伯跪坐在蒲團上,身前的小木桌上有碳爐煮著茶,福伯擺弄這茶具柔聲問道:“家主最近可好,臨沅百姓可好?”


    薑歌有些慵懶的道:“整個武陵都挺好的,在父親的管理下井然有序,沒有出現病疫和騷亂。旁邊的流民軍也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應該是個太平年。不過最近不知道誰打起了武陵的小算盤,閑言閑語傳到了皇帝耳中,說武陵有割地稱王的嫌疑等等,今日父親和善忠叔、破軍叔帶著一千族兵和幾十輛物資趕去了金陵。父親說還是得做作樣子,讓皇帝安心,同時也聯絡下其他氏族。想必不會出現什麽問題。守軍叔又帶著人去巡查流民聚集的喬村,就留我在臨沅無事可做就隻能跑過來打擾福伯了。”


    福伯微笑著洗著茶杯道:“說什麽打擾,不像話。家主和武陵無事就好,上次破軍帶著物資來提了一嘴,說你和另外三個娃娃上次出去被人伏擊了?之後你又單槍匹馬的追殺他們受了不輕的傷?快給老奴看看都好了沒,有無傷到要害。”


    薑歌有些尷尬的笑道:“嗯嗯,是手上不輕,學藝不精差點沒打過敵人,不過好在最後取巧勝了對方,小命保住了,也沒有致命傷勢。在家養了些天就恢複好了。福伯不用擔心。”


    福伯有些責備的道:“年輕氣盛要不得,沒到逼不得已不能單槍匹馬的追,窮寇莫追的道理少爺可比老奴明白。日後可不要犯這種錯了,家主就你一根獨苗,你受一丁點傷,家主會心疼許久。”


    薑歌吐了吐舌頭道:“下次不會這麽莽撞了,一定思定而後動。福伯這段時日可還適應?”


    福伯倒好茶遞給薑歌,茶香撲鼻,各自抿了一口,唇齒留香,滾燙的茶水薑歌一飲而下隻覺得渾身舒爽,有細汗布滿額頭。薑歌感受著嘴裏的迴甘將空著的茶杯遞到福伯麵前,徑自拿起火爐上的茶壺倒滿了一杯,隻是不再一飲而下,而是聞著茶杯上彌漫的香味格外舒爽。


    福伯見薑歌的樣子笑道:“每天都有這麽好的茶喝,少爺覺得老奴日子好不好,這茶其實不特別,家主讓破軍送來的上好岩茶而已,不過老奴混合了一些穀內的植物以及一點點龍骨精華。此異香就是那龍骨精華消融於茶水後散發出來的。可惜的是,帶不出穀,當初讓破軍給帶出去,剛出穀就消失不見。就想著等少爺再來,好好品嚐。這龍精對身體和精力都有幫助,少爺看老奴的頭發,已經有許多黑發生出,皮膚也不像之前那般褶皺粗糙。隻是這龍精不能直接飲用,無法吸收反而還會身體造成排斥。所以老奴隻敢在這茶壺裏放入一兩滴而已。”


    薑歌邊聽老人的闡述邊品嚐著杯中的茶水,細細品來確實是上等的岩茶,細膩迴甘,隻是那股異香不屬於茶葉本身的味道。


    滋溜一聲薑歌將杯中的茶水喝完接著又倒滿一杯,兩杯下肚,感覺身體輕盈了些許,大半日趕路的疲憊也消失不見,反而精神趨於飽滿。


    薑歌嘖嘖稱奇道:“福伯這可是好東西,剛剛兩杯下肚,一點也不累了,精神格外好。那龍精長啥樣能給我看看嗎。”


    福伯好不藏掖的從袖口裏掏出一個水晶小瓶遞給薑歌,薑歌舉著


    晶瑩剔透的水晶瓶在眼前晃動了幾下,瓶中深紫色的液體看上去純淨高貴,仿佛蘊藏了巨大的能量一般。


    薑歌輕輕打開水晶瓶的瓶蓋,一股極其濃鬱的香味從瓶口散發出來,整個廂房瞬間彌漫著那股異香。


    突入起來的濃鬱味道嗆的薑歌有些難受,鼻子一癢,哈切~,口水和鼻涕混成一團噴薄而出,幸好薑歌用手遮住了摳鼻,否則桌子上的茶壺和茶杯就要遭殃。


    隻是在薑歌打噴嚏的時候水晶瓶裏的液體蕩出了些許滴落在了手上和身邊的地板上,薑歌迅速的將水晶瓶放在身邊的地步上,拿過福伯遞過來的手帕擦著鼻涕混合物,本來遠遠趴在一旁睡覺的小黑迅如閃電般的衝了道薑歌旁邊打翻了擱在地上的水晶瓶,瓶中液體盡數流了出來,小黑對著地板一陣猛舔,吸溜之聲不停,漆黑雙眼閃著金光。


    而一直躺在薑歌身邊的小白則是秀氣的多,斯斯文文的舔著薑歌左手上遺留的紫色汁液。


    福伯和薑歌好奇的看著小黑和小白。薑歌不明所以,有些摸不著頭腦。


    福伯則好像看懂了什麽,摸著胡須道:“不妨事,不妨事,這龍精本就是極其難得的天材地寶,對動物的吸引力異常強大,少爺這兩隻小異獸非比尋常,想來喝下這龍精對它們的成長有所幫助,我記得少爺養了快一年了,還是巴掌大一點。它們每日的吃食雖然不差,估計對它們的成長並無太大幫助。既然這麽喜歡龍精,老奴這裏最不缺的就是這東西。稍後老奴多取一些來,少爺看看是否對兩隻異獸有所幫助。”


    薑歌聽完點點頭道:“我也是奇怪,就是不長大,一點變化都沒有,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玩的時間也不多。還以為天生就長不大。也是,幻境裏帶出來的,整天跟著我吃著五穀雜糧,真是委屈它們了。”


    看著小黑舔食完地上龍精還把水晶瓶舔了十來迴,兩眼委屈的看著薑歌和福伯居然喵了一聲。


    薑歌揉了揉耳朵,沒聽錯吧,小黑居然也會喵?這可愛柔弱的表情,還是第一次這麽對自己。薑歌抱起小黑舉在眼前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道:“沒變化啊,怎麽變得這麽可愛了?”


    小黑看著眼前一臉詫異的薑歌雖然有些不耐煩,但還是一臉可愛蠢萌的又喵了一聲,好像意思是說,還想要喝那個龍精。


    就在小黑準備喵第三次的時候,啪的一聲,一隻白色的爪子化成一道白光從薑歌眼前閃過,小黑就飛了出去,摔在門口不遠處,蜷縮著身子捂著腦袋瑟瑟發抖,也不敢再朝薑歌方向看來。


    薑歌的手還舉在控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趴在腿上舔著爪子的小白,剛才發生了什麽?


    坐在一旁的福伯卻是看在眼裏,覺得兩隻異獸實在可愛,也不說什麽,自己喝著茶,享受著這種天倫之樂。


    在福伯的介紹下,薑歌大致的了解了福伯在潛龍穀的生活,期初比較孤獨,也有很多事情不太懂或者很難理解。時間長了之後就順其自然很多,也就適應了這裏的生活。


    而且在薑善一讓將破軍送來整整一百匹騾馬的物資之後,福伯的日子過得簡直不要太舒坦。


    除了必要的生活物資之外,還有一公一母兩頭小牛,一隻公羊三隻母羊以及十頭小羊羔,兩公四母六隻豬仔,幾十隻雞崽鴨崽,諸多種子。


    在這段時間裏,福伯讓那些礦工沒事換個班在潛龍穀的荒地裏開了一片荒地,種了菜,果樹,挖了池塘,建了雞舍鴨舍和牛羊豬圈。這派田園生活,薑歌聽的目瞪口呆。


    因為進穀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薑歌也沒有注意觀察周邊的情況,聽福伯一說,心中佩服的五體投地,福伯這日子簡直不要太爽。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和長命百歲,福伯都占盡了。隻要薑歌沒事來看看福伯,小住幾日。對於福伯來說就人生就完美了。


    在福伯忙碌過一頓豐盛的晚餐之後,薑歌便帶著小白小黑迴到房間休息。撫摸著躺在身邊的小白,偶爾看一眼依舊用屁股對著自己趴的遠遠的小黑。薑歌很期待兩隻異獸長大後的樣子。


    現在兩隻小獸還很小,除了有些擬人的表情和動作神態之外,其實和兩隻家養的貓咪沒有太大區別,小黑脾氣怪異好動,小白可愛喜靜。小黑不沾人,小白卻極度的迷戀薑歌。


    好玩的是,小黑天然的懼怕小白,而小白動不動就會毫無征兆的一巴掌把小黑拍飛,而小黑還隻能委屈的忍受著這種虐待,居然毫無怨言。平時對小黑差點或者說點它的壞話,小黑都能表現一副鄙視或者不屑的神情。隻有小白發威之後,小黑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樣,可憐兮兮。


    進入了潛龍穀,薑歌仿佛才真正迴到了家一樣,舒適,寧靜,祥和。


    也許是因為福伯,除了父親之外最重要的人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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