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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秘密


    臨沅城外軍營。


    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薑歌不僅僅成功救迴了薑善一,還利用同等兵力完全碾壓流民軍,毫無還手之力的流民軍一千騎,被屠近九百,緊剩下百餘人。


    這是薑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行軍布陣,還是極其特殊的營救戰。也虧得薑家上下齊心,加上底蘊深厚,家兵訓練有素又裝備精良。


    不然薑歌哪裏敢隨隨便便帶一百騎正麵撞向一千騎,哪怕隻是一千流民軍,十對一的局麵,沒有巨大優勢在,早就被踩成肉泥了。


    薑善一特地派薑歌送了酒肉去軍營犒勞將士,篝火旁,大塊的吃肉大口的喝酒,人生才快意。


    可惜按照薑家族規,男子未滿二十,不行及冠禮,不得飲酒和接觸女色。將士們都知道所以也沒有為難薑歌。


    校場上十幾個篝火堆旺盛的燃燒著,圍著篝火旁的將士們激情澎湃的聊著今日戰場上的情形,講的人唾沫橫飛意氣風發,聽的人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一百一十騎中的一員。


    薑歌在校場轉悠了兩圈,以水代酒把自己喝的肚子鋥亮,見著將士們興致高昂便偷偷溜到營地外放了水之後與福伯返迴了臨沅城。


    進城之後薑歌沒有迴薑府,而是去了醫館,重傷的薑氏都被安排到城中最好的醫館治療。


    所幸今日一戰麵對千騎流民軍,薑家軍無一人陣亡,僅有十幾人重傷,傷勢最嚴重的則是一路護送薑善一,後來又成為護旗手的薑水。


    因為隻是穿戴了常規的皮質護甲,與其他同袍所穿的整套戰甲相比簡直就等於沒有護甲一般。身中十幾刀,任然緊隨薑歌,薑字大旗沒有絲毫損傷。


    此時的薑水還在昏睡之中,薑歌站在病床邊看著薑水身上的傷口,站在一旁的大夫好奇的問道:“這位將士傷口上的藥粉是少主塗抹的?”


    薑歌轉過頭說道:“是的,可有不妥?”


    大夫激動說道:“小老可不敢,隻是少主所用之藥效果極好,不僅止血止疼還有恢複效果,這位將士要不是用了少主的藥怕是撐不到現在。所以。。。”


    薑歌看著胡子都白了的大夫一臉通紅滿是尷尬,薑歌便問道:“所以什麽?”


    “就是想問問少主,此藥是哪位天師配就,藥效如此好,小老兒從這位將士傷口上提取了一點做了分析,大為不解其中的配藥和工序,想著若能仿造到七八成也是療傷聖藥之列,戰場之上可就能挽救不少性命。”大夫搓著手不太好意思的解釋道。


    薑歌聽完大夫的解釋便笑了起來:“此藥是長安南天門峰一位天師配的藥,不過我知道藥方和配藥工序,這不算什麽不可外傳的秘密。按天師所說,藥是救萬民的,藏著掖著就落了下乘了。可有紙筆?”


    “有有有,少主稍等。”大夫急匆匆的跑去拿紙筆。


    薑歌看了眼大夫的方向輕聲問了句:“可否?”


    站在一旁的福伯眯著眼迴道:“可。”


    說完兩人便不再說話,隻是看了一圈受傷的士兵,等大夫拿來紙筆之後尋了桌椅,薑歌慢慢將方子詳細寫了出來。隨後薑歌便出了醫館迴府。而拿到方子的大夫如獲至寶迅速的進入了自己的密室準備嚐試調配。


    薑歌迴到薑府時,守在門口的家仆說家主在書房等著少爺,福伯便陪著薑歌一路到了書房。


    薑歌剛推開書房門的時候差點笑哭,福伯好奇的朝書房裏麵瞅了一眼實在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


    書房內的地板上一邊趴著兩隻白色絨球,一邊趴著薑善一。絨球和薑善一中間有一隻正在瑟瑟發抖的老鼠,老鼠的尾巴有一根紅色細繩死死拴在桌腳上。


    薑善一嘴裏發出‘吼’的響聲,另一邊的小黑也跟著薑善一學著‘吼’了一聲,而小白則是‘喵~’的叫了一聲。


    聽見小白的叫聲薑善一搖了搖頭繼續齜牙咧嘴的發出‘吼’的一聲,小黑有模有樣的學著,小白依舊乖巧的輕聲‘喵’了一聲。


    如此反複,薑善一也不覺得無聊,小黑更是一本正經,隻有小白總是不上道一般。隻是可憐了中間趴著的老鼠一動不動的在那裏瑟瑟發抖。


    見著薑歌進了書房,小白喵了一聲迅速飛奔到薑歌的腳背上,順著褲腿爬到了薑歌的肩膀上,伸出粉嫩的小舌頭呲溜呲溜的舔著薑歌的耳朵。


    薑善一見狀便也起身坐到了椅子上,小黑撇了一眼薑歌之後迅速竄向麵前的老鼠,老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小黑一巴掌拍飛,隨後小黑後腿蹬地一個飛身直接咬住驚恐萬分的小老鼠,一口吞進了嘴,咀嚼了幾下之後嘔了一下,一條拴著紅繩子的半截尾巴被小黑吐了出來。然後旁若無人的趴在了地板上誰都不看,像是在打盹兒。


    福伯關上了書房門,依舊垂著頭站在門邊,也不說話,以往可能是在看地麵,或著看腳背,此時的福伯卻是在看著打盹兒的小黑,感覺很有趣的樣子。


    薑善一看著小黑小白迅捷靈敏的動作有些吃驚,剛剛一起玩了半天,兩個絨球圓滾滾的可愛的不得了,分明就是兩隻小奶貓。以為一直是自己在逗貓玩兒呢,現在才曉得是兩隻貓在逗自己玩兒。


    薑歌看著一臉的尷尬的薑善一解釋道:“他們不一定是貓,能聽懂人話,智力不低於十歲孩童,雙目無瞳卻能視物且目力極好。”


    聽見薑歌在說話,原本在舔著耳朵的小白就安靜了下來,趴在薑歌的肩膀上一動不動,隻是不曾多看薑善一一眼,小白一直就歪著頭看著薑歌的臉,百看不厭,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薑善一驚奇不已,便問薑歌桃花塢一行的經過細節。薑歌看了一眼福伯然後問道:“兒子奇遇神奇誇張,還遇到了故人,故人明言隻能說與父親一人聽。”


    福伯聽見薑歌之言便出了書房,關好書房門之後在周圍溜達了一圈便站在離書房兩丈遠的地方靠著廊柱微眯著眼盯著四周。


    薑歌提前就給福伯說過此事,而且現在也是直接明說,薑善一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福伯更覺得沒什麽不妥,隻是少年薑歌心思單純懂得照顧他人的情緒。這一點更是讓福伯覺得是應該讚賞的地方。


    等福伯出去後薑歌一五一十的將在桃花林的奇遇詳細的說了一遍,薑善一哪怕有了心理準備仍舊驚掉了下巴一般,半天說不出話來。


    薑歌也知道自己所遇之事太過驚世駭俗,常人聽了都會覺得是天方夜譚,哪怕是自己都覺得如果是別人給自己說這事,薑歌都會覺得很扯。隻可惜發生在了自己身上,還有兩個絨球作為不可否認的證據。


    所以,薑善一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才嚴肅的說:“此事已知曉,絕密,不可外泄,族人亦不可。”


    “是,父親。”薑歌明白這種口氣說話的父親所作出的決定就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哪怕薑歌自己也知道重要性,可是從薑善一嘴裏說出來,就仿佛夾雜了天然不可抗拒的感覺,如同軍令一般。


    薑善一說道:“元戎和綠沉都在洛陽荷花池裏,當時並未帶走,所以這兩樣有機會你得自己拿迴來,是你的機緣,也是薑家的傳承。但是不著急,等世道平穩之後再做商量,你也不可擅自行動。另外,明年你就十九歲了,後年及冠,到時候為父就會退居人後,整個薑家到時候就得靠你了。老胳膊老腿的折騰不起了,兩年時間,大概的框架都會形成。錯綜複雜的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了。”


    薑歌嗯了一聲,仔細了看了眼已經起身走出房門的薑善一。


    不再肥胖的身軀,不在泛著油光的臉,逐漸變白的頭發胡須,還有開始皺起來的皮膚,有些微駝的後背。


    薑歌鼻子一酸,眼中有晶瑩滾動。


    趴在肩膀上的小白似乎感同身受一般,白玉般的雙眼,浸著淚水。


    一眨一眨的,像是夜空中的星辰。


    薑歌摸了摸小白的頭,一隻手從地板上提著小黑的後脖,退出了書房。


    肩膀上是安靜的小白。


    手上提著的是張牙舞爪的小黑。


    水中映著明月星辰。


    薑歌的心中逐漸多了很多東西,如果世界太平,沒有那些內亂的始作俑者出現,也沒有大規模的奴役壓榨,也就不會有現在如此複雜的現實情況。


    對於薑歌來說,無論是最開始遇見的兩隻不知道多少歲的烏龜,還是後來的長槍綠沉,長劍元戎,或是尚書的出現,他都不曾太過驚訝,反而有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坦然,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般。


    但是之前的奇遇也不算太過離奇,那些酒樓說書的張口就來的橋段,隻是發生在薑哥自己身上而已。


    但是桃花秘境的經曆確實超過了思想僅限於江湖奇遇的概念中。從始至終,秘境裏的一切都脫離了他對現實的認知,變得奇幻無比。


    可不管怎樣,奇異的事情還是出現了,薑哥經曆了不可思議的虛幻,卻又真真實實的獲得了兩隻小貓。


    眼下的這個世界,也許不是真的世界。


    仿佛有一扇微微開啟的大門,薑歌透過門縫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畫麵。


    色彩斑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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