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二微微一笑,在一張蒲團上盤膝坐下,笑道:


    “謝座。”


    秦紫煙盯著驢二,說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


    驢二笑道:


    “你剛才不是稱我抗日者嗎,我就是抗日者啊。”


    秦紫煙道:


    “隱藏在特工處的抗日者,你是地下黨,還是軍統?”


    驢二搖搖頭:


    “我既不是地下黨,也不是軍統。”


    秦紫煙道:


    “你沒有組織嗎?”


    驢二道:


    “我當然有組織,我的組織,就是千千萬萬的抗日者,就是千千萬萬被壓迫、被奴役、被侵略的老百姓!”


    秦紫煙沉默了,盯著驢二,驢二微笑著,望著秦紫煙。


    過了一會,秦紫煙的敵意褪去了大半,仍然保持著警惕,說道:


    “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卻還不知道你的身份,你認為,這樣公平嗎?”


    驢二道:


    “為示公平,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身份,我是驢二!”


    秦紫煙大吃一驚:


    “你就是紅胡子驢二?”


    驢二笑道:


    “我隻是驢二,你要非說我是紅胡子也行。”


    秦紫煙盯著驢二,說道: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你的身份,你就不怕我告發你嗎?”


    驢二微笑著望著秦紫煙,笑道:


    “你會告發我嗎?”


    秦紫煙不答反問:


    “你進特工處的目的是什麽?”


    驢二道:


    “當然是對付日本人和漢奸。”


    秦紫煙猶豫了一下,說道:


    “你會不會殺我爹?”


    驢二道:


    “他是煙台最大的漢奸,要說我不想殺他,那是騙你,但我目前還沒打算殺他。”


    他說到這裏,盯著秦紫煙,說道:


    “是不是如果我打算殺你爹,你就會告發我?”


    秦紫煙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不會告發你,但我也不許你殺我爹,我會阻止你。”


    驢二笑道:


    “除了殺死我,你還能怎麽阻止我?用你的那兩把微型手槍,打死我嗎?”


    秦紫煙猶豫了一下,從口袋中掏出兩把微型手槍,放到桌子上,說道:


    “我不打死你,但可以把你關起來。”


    驢二笑道:


    “關到什麽時候?關到抗戰勝利,你爹被叛漢奸罪處死的時候嗎?”


    秦紫煙道:


    “你認為,抗戰一定會勝利嗎?”


    驢二點點頭,鄭重的說道:


    “我認為,抗戰一定會勝利,隻是時間問題。”


    “秦小姐,我還認為,你也知道抗戰遲早是會勝利的,你為什麽不勸你父親,懸崖勒馬,不要跟著鬼子禍害自己的同胞呢?”


    “漢奸是沒有好下場的,就算在戰爭中沒被打死,一旦抗戰勝利,漢奸就會被叛賣國罪,不但他要被槍斃,家屬也會受到牽連,到那時候,你秦小姐隻怕也難逃懲罰。”


    秦紫煙歎了口氣,說道:


    “我怎麽沒勸過,可是勸不進去,他非說日軍會成為這場戰爭的勝利者,他投降日軍,是明智之舉,是為我和哥哥擺平道路,其實他是為自己。”


    “可他是我爹,我能怎麽辦?總不能殺死他吧?”


    驢二道:


    “就算你不能殺死自己的父親,可是,你什麽都不做,任憑你父親殺害自己的同胞,為虎作倀,雙手沾滿同胞的鮮血,你的良心能心安嗎?”


    秦紫煙痛苦的說:


    “我不能心安,我整夜整夜的失眠,可我不知道能做什麽。”


    “在別人眼中,好像我是個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性,但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隻是個孤獨無助的小女孩。”


    “因為我憎恨父親當漢奸,我和父親的關係現在非常冷漠,經常幾天不說一句話。”


    “我母親懼怕父親,也站在父親那邊,勸我不要反抗父親。”


    “所以,我和父母之間的關係,非常糟糕。”


    “我也沒有知心的朋友,像你認識的汪冰兒,我們以前的關係很好,但現在也疏遠了,不再說知心話了。”


    “有正義感的朋友,因為我父親是漢奸,都疏遠了我,還在我身邊的朋友,家人幾乎都是漢奸,大家雖然表麵笑容可掬,其實都在心中相互鄙視,相互防範。”


    “隻有在二娘那裏,我才能得到一些溫暖,可是,二娘活不長久了,她就要離開這個人世了。”


    “其實,如果不是二娘還活著,我早就離開煙台,離開這個已經沒有溫暖的家了。”


    驢二道:


    “你二娘是你父親的二房太太嗎?”


    秦紫煙點點頭,說道:


    “對,二娘是我父親的二太太,我娘是三房太太。二娘她自己沒生兒女,把我當親生女兒一般,比我親娘對我更親,我亦把她當親生母親看待。”


    “大娘是我爹的結發妻子,我爹還沒當兵的時候,就跟大娘成了親,後來,兵荒馬亂,我爹被抓了壯丁,被迫離開了大娘和剛出生的哥哥。”


    “我爹在打仗的時候,有一次打了敗仗,被敵軍追殺,我爹逃進了一個妓院,一個妓女不顧危險救了我爹,後來,我爹就娶了這個妓女,做了二房太太,這個妓女,就是我的二娘。”


    “再後來,我爹在部隊裏當了官,又娶了出身名門望族的我娘,生下了我。”


    “二娘做過妓女,可能是做妓女的時候,落下了病根,無法生育,所以她一直沒有兒女。”


    “二娘雖然出身不好,但很講義氣,也很慈愛,不但對我很好,和我娘還有大娘,都相處的很好,就連我爹都很敬重她,從來沒因為她的出身而瞧不起她。”


    “可惜,二娘得了肺癆,這是個傳染病,為了不傳染給別人,二娘堅持要搬出去住,雖然我們都不舍她搬走,但她還是堅持要搬,所以我爹就在外邊,給她了一個宅子。”


    “咱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院子,就是我二娘家。”


    “那天,二娘家的傭人給我打電話,說二娘的病又發作了,我開著車過去,為二娘醫治,完事之後,我要留下來照顧二娘,二娘擔心傳染給我,非讓我迴去,我才在半夜開車迴去,沒想到你在車裏。”


    驢二這才明白,為什麽那個神秘女人,會在半夜開車,又為什麽她剛進車的時候,身上有血腥味,她是身上沾了血,所以才進車之後就換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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