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連城拒絕了驢二,為了避免尷尬,也為了避免驢二忽然改變主意殺他滅口,所以他故意落後幾步,沒和驢二一起走出茶樓。


    孫連城走出茶樓大門的時候,扭頭一看,看到驢二正在和一個女子說話,他為了避嫌,不敢看清那女子是誰,就連忙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準備去偽縣政府上班。


    他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背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孫先生,孫先生,請慢走----”


    孫連城迴過身來,就看到剛才和驢二說話的那個女子,向他追趕過來。


    孫連城警惕的盯著那女子,說道:


    “你要幹什麽?”


    這女子正是汪冰兒,她有些驚訝,孫連城為何用警惕敵視的目光盯著她,她並不知道,孫連城把她當成驢二的同夥了,以為驢二沒說服他,又派了一個女人來說服他,反正無論誰來,孫連城都鐵了心不幫驢二。


    汪冰兒並不知道孫連城和驢二見過麵,她雖然驚訝孫連城的警惕,但還是理解了他,以為他因為受到父親的連累,才保持著警惕之心的。


    汪冰兒來到孫連城麵前,微笑著說:


    “孫先生,您不認識我了嗎?”


    孫連城打量著汪冰兒,依稀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搖搖頭:


    “不好意思,小姐,我記不起來了。”


    汪冰兒笑道:“孫先生,我是孫老師的學生,我叫汪冰兒,幾年前,曾到你家中拜訪過孫老師,咱們見過麵。”


    孫連城這才想起來,他和汪冰兒的確見過麵。


    孫連城的父親,在沒調到教育局之前,曾經是一名學校教師,家中時常有學生前來拜訪,可謂是桃李滿天下。


    孫連城記得汪冰兒,一來是汪冰兒到他家中拜訪過他父親,他們見過幾次,二來是,他是燕京大學的高材生,這個汪冰兒後來也考進了燕京大學,父親時常對他提起這個汪冰兒,他就記住了汪冰兒這個燕京校友。


    父親還曾說過,等汪冰兒假期迴來的時候,安排他們見個麵,但他後來就到海陽縣政府工作了,再沒見過汪冰兒。


    想不到幾年不見,現在又在海陽見到了汪冰兒,他心中又驚又喜,有恍然隔世之感。


    孫連城難得了笑了笑,他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他笑著說:


    “原來是汪小姐,你看我這記性,真是太差了,還請你原諒。”


    孫連城知道汪冰兒是汪道直的妹妹,如果能靠著這層關係,接近汪道直,請汪道直幫助營救他父親,也許還有希望,所以他對汪冰兒的態度,有些真誠,又有些卑微。


    汪冰兒笑了笑,溫和的說道:


    “孫先生,您太客氣了,咱們好久不見,你認不出來我也是應該的。我也差點沒認出您來。唉,幾年不見,孫先生,您憔悴了許多。”


    在汪冰兒的印象中,孫連城曾經是意氣風發的燕京高材生,當年還是她們這群小姑娘們羨慕崇拜的偶像,想不到幾年不見,竟然頹廢蒼老如斯。


    如果不是她早就猜想到孫連城因為父親的原故會變得憔悴蒼老,還真認不出此時的孫連城,就是當年那個神采奕奕的燕京高材生。


    孫連城苦澀的笑了笑,說道:


    “時光催人老!汪小姐,您來海陽,是來見令兄汪團長的嗎?”


    汪冰兒:“來見我哥,隻是一方麵,最主要的,還是來拜訪孫先生您。”


    孫連城怔了怔:“為我?汪小姐,你為了什麽,因我而來?”


    汪冰兒用憐憫的目光,望著孫連城,說道:“孫先生,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能找個清靜的地方嗎?”


    孫連城皺了皺眉頭,如果他不知道汪冰兒是汪道直的妹妹,真要懷疑汪冰兒和驢二是一夥的了。


    剛才驢二就要他找個清靜的地方,試圖說服他,現在,這個汪冰兒又要他找個清靜的地方,他很難不把他們想像是一夥的,前撲後繼的車輪戰來說服他,但他又認為,偽軍軍官汪道直的妹妹,不可能和驢二這個紅胡子牽上什麽關係。


    孫連城皺了皺眉頭,說道:“旁邊就有個茶樓,我剛從那邊過來,咱們再迴去吧?”


    汪冰兒:“可以。”


    孫連城和汪冰兒,並肩向迴走,二人一邊走一邊談話。


    孫連城:“汪小姐,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汪冰兒:“我以為你已經到縣政府上班了,正準備去縣政府找你,沒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挺巧的。”


    孫連城:“是挺巧的。汪小姐現在何處高就?你也是燕京大學的高材生,令兄又是秦將軍麵前的紅人,汪小姐的工作,一定很讓人羨慕吧!”


    汪冰兒笑了笑:“也不是什麽高薪厚祿,我現在隻是一名普通的教師,在煙台教書。”


    孫連城有些驚訝:“啊?教書可是很辛苦的,憑汪小姐的家世和學曆,完全可以在教育局謀一份閑職,拿著豐厚的薪水。”


    汪冰兒笑道:“孫先生,咱們燕京大學的校訓,可不是讓咱們走出校門,踏上社會之後,做閑職,拿高薪的。教書育人,培養國家棟梁,這才是咱們知識分子應該做的。”


    孫連城自嘲的一笑:“汪小姐真是好胸襟,倒是孫某膚淺了!”


    二人說話間,又迴到剛才的茶樓。


    孫連城還是點了剛才的包廂,叮囑店夥計不要過來,也不需要泡茶。


    孫連城把汪冰兒請進包廂,把門關上,望著汪冰兒,說道:


    “汪小姐,你為了什麽原因,特意從煙台來海陽找我,現在可以說了吧?”


    汪冰兒用憐憫的眼光,望著孫連城,猶豫著怎麽開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孫連城看出了汪冰兒的目光中的憐憫,他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心中驚凜,顫抖的問道:


    “汪小姐,是不是家父出了什麽事?”


    汪冰兒歎息一聲,點了點頭,仍然沒說話。


    孫連城更加驚懼,一把抓住汪冰兒的手腕,嚴厲中又帶著哀求的說道:


    “汪小姐,你快告訴我,家父到底怎麽了?他出了什麽事?”


    汪冰兒再次歎息一聲,終於說了:


    “孫先生,請你節哀:孫老師已經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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