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陽懸掛在高天之上,灑落燦燦霞光。


    部落中的各個空地上,數萬喋血人獅正在進行操練。他們年齡不一,下至三四歲的嬰孩,上至數千歲的老人。各自以年齡劃分區域,或鍛煉體魄,或吸納元氣,或談經論道。


    巴魯森袒露著健碩的上身,穿著特製的獸皮長褲,一雙獅瞳神光凜凜,在其中的一片空地上,認真的指點著一群十來歲的孩子錘煉肌體。


    他就像是一座移動的鐵塔,在這群孩子中間來迴穿梭,修正一些不正確的動作。


    “巴布烈,手抬高一點。”


    “巴布拉,出拳要用力。”


    “對,就像巴焰奎這樣。”


    不遠處,傅承盤腿坐在一塊石頭上修行。他通體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心法運轉間,無數的元氣從天空中、地表下、一草一木上不斷匯聚過來,進入他的體內。隱隱間,他的體表似乎有金黃的薄霧在升騰。


    清清懷抱著大紅鳥,坐在傅承的身旁,她一隻手托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傅承,時不時還抿嘴淺笑。


    “噢,好一個花癡,沒救了撒。”大紅鳥直翻白眼,啃著喋血人獅部落獨有的烈陽果,慢悠悠的說到。


    “唿。”


    傅承長籲了一口氣,從打坐中醒來,結束了一早的修煉。


    “傅承兄弟,昨晚睡的可好。”


    這時,巴魯森也正好操練完畢,向著傅承走來。


    “也許,不算好吧。”傅承搖搖頭,腦海中再次浮現夢中的畫麵。


    “哦?實在抱歉,作為獸人我的臥室較為粗糙,你睡不慣是正常的。”巴魯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顯得有些憨厚。


    “巴魯森大哥,你誤會了,並不是因為臥室的原因,而是糾纏了我很多年的一個夢。”傅承歎了口氣,將此間緣由講訴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巴魯森若有所思,“我聽說,有些修為強大的修士,他們死後會帶著前世的記憶輪迴重生,也許,你就是這樣的人。”


    “是嗎?那我前世沒準還真是什麽蓋世人物呢。”傅承莞爾一笑,他不太相信這個說辭。


    “是與不是,祭祖就知道了,現在就讓我們先去享用美味的早點吧,我可是忍不住流口水了。”巴魯森邁開大步,朝著帳篷的方向走去。


    “祭祖?那是什麽。”傅承長身而起,跟上巴魯森的步伐。


    邊上的清清見狀,連忙起立,扔下大紅鳥,幾步小跑,摟上傅承的臂彎。


    “淦,花癡。”大紅鳥一臉幽怨的拍動翅膀。


    “怎麽,傅承兄弟的師長沒有告訴過你嗎?祭祖是從開元境進入通玄境的最強之路。”


    “師父未曾說過,還請大哥指教。”


    “好好好,等會咱們邊吃邊說。”


    “如此甚好。”


    東荒,會有怎樣的答案呢?巴魯森大哥說的‘祭祖’,可以找出真相嗎?


    傅承停住腳步,迴頭望著東荒的方向,心中念叨。


    此時,在那遙遠的東荒,名叫流川的小城裏...


    “師隱,趕快起床,上學要遲到了。”


    “曉得了,父親。”


    師隱嘴裏嘟囔著“怎麽又上學了”,行動卻是迅疾,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抄過桌上一卷古籍,來不及洗涑,匆匆向城西的學院趕去。


    “柴大叔,來兩個包子。”


    路過一家早點店時,師隱朝著店家大喊。


    “喲,師隱呐,咋還不去上學。”


    那叫柴大叔的店家是個中年漢子,高大壯碩,跟師隱說話的同時,掀起熱氣騰騰的蒸籠,抓了三個又大又圓的包子遞給師隱。


    “柴大叔,每次我買兩個包子您總是給我三個。”


    “誒,小師隱現在正是長身體的年紀不吃飽可不行。”


    柴大叔很好的詮釋了流川百姓的質樸善良。


    “柴大叔,謝謝你。”


    師隱已經跑出去很遠,道謝聲響徹街道。


    柴大叔看著街尾的背影,笑容裏滿是慈祥。


    四麵粉牆環護,周遭楊柳依依,正門卵石甬路,七間竹舍成半月而立,便是那流川城,西學院了。


    院內,瑤草花卉異香撲鼻,牽騰引蔓蒼翠欲滴,梨樹更兼芭蕉,婆娑夭夭。


    院正中,開有一渠,流水一派,甚為微妙。


    “江上有漁者,善垂釣,遂以此營生...。”


    徐徐書聲自院內響起。


    但見教書先生右手在前,握經卷抑揚頓挫而念,左手執戒尺置腰,腳邁秀才步,不緩不慢行走。


    “顧每日皆有銀錢入賬,鄰農人見之,赫然認知有利,便仿之,豈料月餘竟不獲一尾,又恰逢插秧播種時節遙過...。”


    “嗯”,教書先生語調一轉,皺眉佇立,循其目光望去,原來是那師隱正趴在案頭瞌睡。


    “師隱醒醒。”


    鄰案胖墩見先生麵色不善,趕忙催促師隱醒轉。


    “嗯,好大一隻豬蹄。”


    師隱不但沒見醒來,反倒夢囈起來,更是在夢裏大快朵頤。


    “哼,孺子不學,是為庸也。”


    教書先生袍袖一抖,三兩步並一步,快速走至師隱案前,左手一揚,那手中戒尺作勢便要劈在師隱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明明是瞌睡中的師隱倏地躥到案側,恰恰躲過了先生那一戒尺。


    見此情景,諸學員皆是一愣,唯有教書先生唇角不自覺的揚了揚。


    氣氛略顯尷尬。


    “你且說說此文章意寓何在。”


    教書先生率先打破沉寂,到不覺得師隱躲過戒尺有多麽不尊師重道。


    眾學員相繼清醒,目光徘徊師隱與教書先生身上,不甚明了先生意圖。


    師隱略一作揖,趁機在經卷上掃視。


    片刻,師隱微微一笑,如先生那般邁開秀才步,答道:


    “這好比城南洛小姐,柳腰風骨,行時若楊柳擺動,顧盼生姿;又有城北言氏,見得洛小姐風華,效仿數日,無果,且忘走路,同嬰孩學步相同。”


    “咳咳。”


    師隱稍作停頓,又答:


    “先人著文,是要我等後人明白,人各有異,做好自己尤為根本。”


    “不知學生所言合先生意否。”


    師隱又一揖,半昂首側視先生。


    “哈哈,豎子頑劣,豎子頑劣。”


    教書先生扶須大笑,一甩經卷戒尺於案頭,曰:“下學”,便大步向院外走去,頗有神仙中人風采。


    而那個正在作揖,名叫師隱的少年,像極了傅承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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