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厲害。”李子衿笑容真誠。


    梁敬詢問道:“我觀子衿兄氣象,尚未明竅,應當是還沒有踏上長生路吧。”


    少年點頭,雖然他確實有些壓箱底的本事,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說,李子衿的確尚未明竅,還算不得煉氣士。


    之所以跟宋景山一樣稱唿李子衿為子衿兄,是因為梁敬覺得他少年老成,加上對他觀感不錯,而且梁敬本身也不是什麽刻板無趣的迂腐讀書人。


    正如他稱唐吟,從來都是唐仙子,而不是唐掌門一樣。


    梁敬忽然想起一事,隨口問道:“可知煉氣士十一境各個境界稱號?”


    少年搖頭。


    梁敬說道:“等我一下。”說完便迴屋內找來紙筆,蹲在地上,將紙平鋪與木欄上,把煉氣士境界劃分清清楚楚地寫在紙上。


    他指了指那張紙,後者接過一看,形體方正,筆畫平直,是以楷書寫就。


    “明竅、凝氣、築魂、培元、洞府、煉神、金丹、元嬰、分神、入聖、證道,便是扶搖天下煉氣士十一境的劃分了。”梁敬邊寫,邊念出這些境界的名字,好讓少年記得清楚。


    李子衿天生聰慧,隻看一遍便將十一境劃分記在腦海。


    梁敬想起一事,他說道:“除了煉氣士之外,武夫也有境界劃分,比如與你們同行的那位宋大俠便是武夫三境。不過武夫境界劃分比煉氣士少一境。”


    接著,白衣書生一手挽袖,一手執筆,在紙上又寫下一行精致小楷。


    少年瞥了眼,再次將武夫十境一一記下。


    “明竅、煉體、淬骨、銅牆、鐵壁、移山、倒海、金身、禦風、武仙。”


    李子衿問道:“為何煉氣士和武夫第一境都是明竅?”


    梁敬想了想,“煉氣士明竅跟武夫明竅有所不同,雖然都稱之為明竅,但是煉氣士第一境的竅不在外,而在內,那位替境界賜名的前輩,是要後人心中明竅,欲求大道,心中不開竅怎麽行?”


    然後梁敬又指了指自己,說道:“武夫第一境開竅,則是說打開體內竅穴,在體內儲存一口真氣,境界越高,所儲存的真氣便越多,出手威力越強。”


    李子衿點點頭,“懂了。”


    梁敬笑望向少年,並非他梁敬好為人師,而是他看得出李子衿想聽下去,自己所講的這些看似再基礎不過的東西,李子衿確實能用得上。


    果然,不等梁敬主動開口,李子衿就繼續問道:“我年幼時在府上曾聽聞山野老林中有那狐妖,專門魅惑過路書生,吸他們的陽氣來增進自身修為,梁公子,世上真有妖怪嗎?妖怪的境界又是如何劃分呢。”


    梁敬啞然失笑。


    總不能告訴少年,說那狐妖吸食陽氣確有其事,並且還專挑與人行房之時下手吧。他隻能模棱兩可地迴答道:“這個···世間的確有各種生靈修煉成精,狐妖便是其中一種,境界劃分大概等同於煉氣士的十一種境界,不過聽說精怪修道,修不到十一境,至多隻能修道十境,而且世間大多數精怪之屬,連第一境明竅都辦不到,可是隻要能夠走過明竅這一境界,後續修煉要比凡人快上不少。”


    李子衿對這些隻是一知半解,便不再多問什麽了。他平日裏看書不少,可書上又不會教這些,至少,郡守府上沒有關於修道、鬼怪誌異一類的書籍。


    白衣書生帶著李子衿在別苑內逛了一圈,最終兩人挑了一處景色宜人的涼亭坐下休息。


    從始至終,梁敬都沒有問李子衿為什麽會被大煊王朝追殺,正如趙長青所說,他隻是一個過路人,但好友已入局,他便無法作壁上觀。


    李子衿突然說道:“不知道趙公子怎麽樣了。”


    梁敬視線投向遠方,最後隻能憋出一句自欺欺人的話語,“吉人自有天相。”


    ————


    一支商隊停在雲霞山山腳。


    此前一直殿後的刀疤臉翻身下馬,走到山門下,山門正中正是以劍刻就的“雲霞”二字。


    刀疤漢子眯起眼,細細打量起這兩個字來,他輕撫腰間短刀,開始想象自己以刀學那刻字之人,能有幾分神似。


    “一介莽夫,也學那書生附庸風雅?你看出了個啥?”洪老拐跳下車廂,一個踉蹌差點摔了。


    蘇斛蓮步輕移,跟在跛腳佬兒後頭,她掩嘴而笑:“洪老前輩此言差矣,韓大俠器宇不凡,一看就是文武雙全的人中龍鳳,身上可有料了!比那些個隻會咬文嚼字的柔弱書生好了不知多少倍呢。”


    說完,她還朝刀疤漢子遞了一個媚眼,可惜韓翦不吃這一套。


    最後跳下車廂的,是頭戴金葉圓帽的胖子,萬兩,萬老板。


    萬兩走到山門下,同樣一眼勘破雲霞二字的玄機,隨即說道:“諸位道友,這趟買賣可是硬茬子,現在後悔退出,還來得及,萬某可不希望有誰臨陣脫逃,拖了其餘幾人的後腿啊。”


    洪老拐眉頭一皺,這萬老兒擺明了是在嫌棄老夫腿腳不便,他質問道:“怎麽,萬老板這是不願讓老夫分一杯羹了?”


    萬兩大笑道:“哈哈,哪裏哪裏,洪老前輩多慮了,萬某隻是出於好心,提醒一下諸位而已,並沒有針對哪一位的意思。”


    韓翦嘴角一扯,這萬老板還真不是針對某一位,而是一個都不放在眼裏,好大的口氣!


    蘇斛暗罵幾人不知好歹,都到人家山門外了,還在內訌,好在她蘇斛是個明事理的人,便打了個圓場道:“哎呀,幾位前輩這是何必嘛,咱們既然都是衝著大煊的賞賜而來,自然應該和氣生財,大敵當前,我看幾位前輩就不用窩裏鬥了吧。”


    韓翦眉頭一挑,不曾想這娘們兒倒是挺拎得清,心中對她的殺意有些減弱了,不過很快韓翦便道心堅定,決計不能留蘇斛性命。


    此番幾人同行,各有所求。


    自然不是那世俗王朝的黃金白銀。


    而是山上的神仙錢,以及對修道大有裨益的仙家寶物,實在是大煊王朝開價豪爽,出手就是上千枚霜降錢,還有幾件品秩極高的仙家法寶,除此之外,能夠讓修行事倍功半的丹藥亦有不少,由不得幾人不動心。


    若非這筆神仙錢和仙家法寶的誘惑實在太大,他們定然不會來這天下十大宗門之一的雲霞山找不自在。


    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又不是讓他們四個滅了雲霞宗,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可如果隻是從雲霞宗手裏帶一個乳臭未幹的少年郎迴京,四人聯手,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最後,萬兩親自打頭陣,將他頭上的金葉圓帽取下,默念口訣,然後眾人隻見那金葉圓帽之上,以金絲繡成的金葉子中竟飛出四張白色符籙。


    “此乃昆侖山大隱符,是萬某在一場奇遇中獲得。欲隱則左轉,欲見則右轉,諸位,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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