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在第一時間就聽到了易宸的吼聲,他急忙奔向易宸這邊,急切道:“易兄弟,怎麽迴事兒?這水有問題?”


    易宸不理會他,而是盯著四周,觀察周圍環境,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是自己估算失誤,因為喬惜白並沒有提醒他,按理說如果真有異動,那位喬姑娘早就暗中提示了才對。


    “姐姐,你實話告訴我,這水確實有問題?”易宸將那空了的水囊握的變了形,目光灼熱的盯著欒念薇。


    姐姐?這,這什麽情況?駱寧張大了嘴巴看著穿著盔甲的單薄士兵,他一時間居然都認不出來這是個女人,不過事態緊急他也不在乎這些了,直接忽略了過去。


    欒念薇唇角囁嚅了一番,唿了口氣道:“這水裏的毒我認得,是枯死鴆,一滴便可致人死地,我對於尋常人來說這就是屬於無色無味的毒,就連銀針也探不出來,若不是我常年與這些東西打交道,也察覺不到這幾近無味的味道。”


    “不過你不必太擔心,這種毒藥提煉出來相當費力,不可能太多,而且經過這小片湖泊的稀釋,並不能致死,不過讓人失去行動能力卻是綽綽有餘的……”


    易宸臉色倏然一變,欒念薇在往後說什麽他已經聽不進去了,隻是大吼道:“所有人沒飲水的人結圓形拒敵陣!各陣按照序列前兩標人馬分散出去進行查探!”


    按照玄治軍陣劃分,十人為一什,五十人為一標,百人以上稱為戶長,千人以上選出各陣指揮使。


    好似為了唿應易宸的命令,未飲水的士兵迅速列陣集結,為了以防萬一還派出傳令兵前往後軍傳令,各陣探子如同與雨點一般分散撒了出去,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雖然一眾軍士根本不知發生了何事,不過自打進入軍伍第一天就被灌注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他們還是聞令而動。


    看著駱寧與欒念薇略微有些驚訝的眼神,易宸擺了擺手輕聲道:“我小時候也看過一些兵書,略懂一點兒,駱大哥看這樣安排可還合理?”


    駱寧苦笑著搖了搖頭,“若是我,恐怕也就這樣安排了。”


    “謝謝你。”易宸雙手叉腰覆劍,撇過頭去望著欒念薇,眼眸中盡是真誠,他是發自內心的說出這三個字,欒念薇其實可以選擇什麽都不說,因為這次的事情背後很有可能就有玄莽的影子。


    欒念薇低著頭不去看他,輕聲說道:“不要謝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駱寧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早就識趣的離去了,紛爭一觸即發,他還得去指揮隊伍,總不能在這看著人家小兩口撕磨。


    其實這也不怪這位老兵油子會這樣想,你從軍還帶著一個女人做親兵,這是什麽道理嘛,在軍營裏你想幹哈,這可是違反軍紀的大罪啊。


    不過老駱滑的跟人精似的,才不會幹這種拆後台的事情,可他也有些忿忿不平,州令大人的女兒那可是咱錦州一枝花,就這還不滿足,還得在外麵養一枝野花,咋的,家花不夠你吃的還是不夠鮮豔美麗。


    易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麽,而是皺著眉頭在想喬惜白,按理說現在動靜這麽大,怎麽喬姑娘還是沒消息,難不成出了什麽意外。


    這裏距離當陽湖至少還有三四十裏地的路程,落腳休息的地方不過是當陽湖流域的一個小小分支,可那些人怎麽會知道我們在這裏休息還提前下了毒呢?難道是隊伍中出了內奸?


    那些歹人是決計不可能算的他們會在這裏落腳,因為這本就是臨時起意,根本就沒再預先計劃裏麵。


    想到這裏他急忙又去和駱寧商量,二人臉色同樣凝重,“依我看,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就是我們的隊伍中有內奸,有人趁著休息時往水裏投毒,可新軍之前都經過嚴格的身世考察,都是家世清白之人,不過也難免百密一疏。第二種可能就是敵人不知道我們在哪裏休息,有可能將整個當陽湖分支流域全都投上了毒。”


    易宸聽到駱寧的分析,他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可一時又想不出來哪裏不對,“如果按駱老哥推理的第二條,那嫌疑最大的就是當陽泊那支大夥匪盜,如果按第一條的話,就有些難辦了啊。”


    過了一刻鍾還是沒有敵襲的現象,不過之前那些飲了水的數百前軍士兵已經開始出現症狀,不少人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的倒在地上,連眼睛都翻了上去,是正兒八經的喪失了行動能力,基本就是任人宰割了。


    在此期間易宸與駱寧二人為了驗證猜測,分開進行查探,駱寧負責對剛才接近水域的士兵進行摸排詢問,而易宸則去調查在分支流域投毒的可能性。


    如果第二條猜測不成立的話,那麽有人從內部投毒的可能性就能忽略了,因為歹人不一定會在流域的哪個階段投毒,隻要確定毒能汙染休整地帶的水域就行。


    易宸負責的這個相對來說比較簡單,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是欒念薇聞出來的,那麽以她的專業知識自然就能判斷出來這毒的劑量能否滿足從其他流域還能汙染到這裏。


    “姐姐,我有一個涉及到專業的問題想請教你。”易宸來到欒念薇身旁一屁股坐下,不過這次倒沒有和她貼的太緊,而是把握好了距離。


    欒念薇拿著不知在哪撿來的樹枝,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腳下的沙土上畫著圖案,畫的赫然是一名女子持劍刺穿了一位男子的腹部,那名男子半跪在女子身前抬頭望著持劍的女子。


    看到易宸來到一旁,她急忙拿著樹枝揮了揮,將地上的沙土畫全都掩埋起來。


    “公子弟弟還有事情需要請教我?姐姐真是受寵若驚呢。”欒念薇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語氣神態竟是恢複了初見之時,不過那副容貌卻不似往昔那般嫵媚。


    易宸假裝沒看到她手忙腳亂之下捯飭的土畫,輕笑道:“姐姐還沒受過寵,何來的驚呢?”


    欒念薇反應了好一陣,才微紅著臉拿起樹枝‘暴打’言語調戲她的青年,挑起地上的土就往他身上飛濺,直到把青年弄的灰頭土臉才開懷笑了起來。


    “說吧,有什麽事?”欒念薇幹咳了一聲,悄悄看了眼易宸,輕聲問道。


    “就是這個枯死鴆,有沒有可能是從別的流域的流到這裏來的,而不是直接在我們歇腳的地方下毒。”易宸眸中閃爍著動人的光芒,隻要搞清楚這件事,那麽重心就可以確認了,內部絕對出了問題。


    “絕無可能,這毒的劑量至少有幾滴,但遠沒有達到能汙染整條流域的程度,若是從別的流域下的毒,到這裏早就被稀釋的一幹二淨,最多能讓人拉上幾天幾夜肚子就不錯了。”欒念薇微微搖頭,她也不是毒道大師,不過經年累月的接觸這東西,再怎麽著經驗都豐盛無比,這點小事是不會搞錯的。


    易宸目視著欒念薇的眼睛,得到確切消息後才放心的離去,欒大坊主則是在後麵扔著石子,小嘴中還念念有詞:“混蛋!相信我就這麽難!還盯著我看這麽久!我要真有心騙你,憑著姐姐的技術,你也休想從臉上看得出什麽,哼,多此一舉。”


    就在易宸得到想要的信息去給駱寧商議時,那邊異變驟起,隻見駱寧站在一名士兵的身旁,手還扶在腰刀上,似乎隨時都會出鞘。


    而那名士兵低著頭遭受著訓斥,看不清楚他眼中狠毒的光芒,待駱寧轉頭的功夫,那名黑甲軍士猛地抽出了自己的腰刀向駱寧脖子上看去,臉上還露出得逞的猙獰笑意。


    憑借著玄治腰刀的鋒利程度,這對著沒有甲胄防護的脖頸一刀,肯定就是人首分離的下場。


    &駱大哥!小心!&易宸看到那人的小動作,待他抽刀的一瞬間就意識到不好,急忙提醒駱寧,後者好歹風裏雨裏摸爬滾打了十幾年,幾乎在一瞬間他就做出了判斷,直接下腰成板橋狀,奪過了這淩厲的斷首刀。


    “找死!”


    駱寧雙目圓瞪,勃然大怒,下腰的瞬間抽出腰刀直接斬去了士兵持刀的手臂,鮮血頓時自斷口出噴湧而出,濺的老駱滿臉都是。


    “啊!!”奸細痛苦的大叫著,被周遭一群士兵給按了下去,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等候著將軍的發落。


    駱寧看著被按下的細作,並沒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問一聲誰派你來的,而是丟下腰刀,兩隻手用力掰開那人的嘴巴,眼睛在裏麵四處轉悠著,終於發現一個不同於正常牙齒的牙,直接手指硬生生將其掰了下來給丟在地上,一腳踩的稀碎。


    “駱大哥真是經驗豐富啊,第一時間就想到這人有可能會咬毒自盡。”易宸來到身邊由衷讚歎了一句,這老駱處置起來確實雷厲風行,手段幹脆利落。


    “兄弟有所不知啊,這種死士身上絕對是藏著毒的,想都不用想,除非那種對自己特別有信心的也確實很有本事的人才不屑於藏毒。”駱寧說完之後,卻發現這位易兄弟目不轉睛的看著坐在大石頭上的那位‘姐姐’,不由得搖了搖頭暗自感歎一聲,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其實這位駱將軍真是又錯怪易宸了,他隻是想到了當初欒念薇夜襲州令府的事情,不知她身上當初都沒有藏毒呢,不過按照她的本事與自負,應該不會這般對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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