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外,自西境吹來的涼風從不溫柔,總是帶著那股生人莫近的勁道。


    劍神一行三人外加易宸,四個人在城外寒暄著。


    雪笙身上大包小包背了兩三兜,裏麵就是這師徒三人環遊世界的行李。


    “小師弟,我們會再見的,相信這個時間不會太久,等你隨軍抵達西境時,就是我們重逢之時。”風驚羽一手負後一手把玩著鬢發,輕聲望著易宸。


    易宸聽到這個消息有些吃驚,他之前可不知道劍神一行要去西境,他們是去觀光旅遊?


    “不知大師兄去那邊是有事情要處理麽?”易宸帶著疑惑的眼神問道。


    風驚羽有些感慨,他平視望向遠方,那是西邊,“師傅那一番話讓我感覺有些時不我待了,我要盡快把我想做的事情做完,然後去找莫太辰拿迴斬仙,這是一場生死之決。”


    看著輕鬆說出要喝莫太辰進行生死對決的風驚羽,其餘三人都長大了嘴巴,一臉的不可置信,還是何求敗急切的出聲,“師哥!我的親師哥!你瘋了不成!你不能被師傅激一下就去幹傻事兒啊!那莫太辰是你一個人能殺的?你酒沒喝大吧,讓我看看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雪笙緊張的望向自己的師傅,她耳濡目染當然知道那個被師傅師叔稱為老變態的仙榜第一是個什麽樣的人。


    那是仙人無法逾越的鴻溝。


    風驚羽反而看得很開,他輕笑道:“我意已決,想想師傅他老人家說的也有道理,我的劍心失了,這些年我如此可以壓製自己的內心,以為自己已經波瀾不驚,心性上來了,卻也沒了銳氣與鋒芒,這與我學劍之初的本心相悖,我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他麵色平靜,踱步走了幾步,“劍者,本就一往無前才對,不奢求習劍之人個個如此,可這是我的劍,我的劍本就是一往無前,失了銳氣便是失了神氣,失了神氣確實不能再叫劍神,這些都是虛名而已。”


    柳飛雪說得對,事事皆注定,可運勢不會,因為那晚的一番話,總會有人的原本的結局軌跡會偏離。


    誰都沒想到,就因為柳飛雪的一句話,這位劍神的命運就此被改變。


    有得到便有失去,得到的越多失去的越多,直至失去所有,卻也得到了所有。


    何求敗緊握著拳頭,他咬牙切齒的一拳砸在風驚羽的胸口上,大吼道:“你會死的!混蛋!你敢單挑莫太辰決生死!你會死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何求敗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師哥居然幡然醒悟了,可有些醒悟是要以性命為代價的。


    易宸默默歎了口氣,這位劍神為了一口氣,硬生生將死誌提了出來,或許不叫死誌,如他自己所說,那叫一往無前。


    風驚羽被那一拳震的嘴角流出血絲,他沒有刻意的護體,而是硬生生接住怒極的師弟一拳,他笑了:“你這一拳,會讓我知道我這會兒是多麽的清醒。”


    何求敗蕭索的將雙手叉在腰間,哪怕成就仙人之軀,有仙氣護體,仍然覺得這涼風刺骨,更刺心。


    “等你死了,我給你收屍。”何求敗冷漠的撂下一句話,看也不看這位師哥,隻是獨自先行向西走去。


    風驚羽揉了揉雪笙的腦袋,這位劍神首徒早就哭的滿臉都是淚痕,卻也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麽都不管用的。


    “大師兄既然醒悟,那就該追尋本心而去,我想這不但是我輩習武人所憧憬的境界,更是劍者大成的終點,大師兄的本心就是一往無前,以前是,然後忘了,現在又掂起來了,就不能再放下。”易宸一板一眼的與這位師兄對視著,沒有涵蓋任何情緒。


    “好,我記住了。”風驚羽微笑著,很認真的對小師弟作了保證。


    雪笙滿眼不忿,這小師叔怎麽迴事兒,不但不勸勸師傅,還鼓勵他送死,還說什麽追尋本心而去。


    不過她也就不忿了一瞬間,因為她知道,誰都勸不了了,倒不如說些合他心意的話,風驚羽現在需要的不是勸,而是鼓勵與順從。


    隻怕是柳飛雪迴來,這會兒也勸不動這位徒弟了,而且以他的性子估計會更加舉雙手支持自己徒弟做這個決定。


    “你不是問我,去西境有什麽事麽,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前些天聽說了顧載歌的事情,這不也把我弄得有些熱血上頭,就想著到西境走一遭,順帶砍幾個蠻子,玄莽江湖的仙人都參戰了,剛好去找幾個對手打上一架。”風驚羽眼中閃爍著鋒芒,這一次他也許會殺很多很多人。


    易宸也不再多說,隻得對著劍神抱拳說道:“好,那到時我們師兄弟西境再見!”


    “先別急,告別的話待會兒再說,現在對手已經來了。”風驚羽打斷了易宸的動作,他的耳朵微微顫動,然後抓起易宸和雪笙二人衝天而起,化虹向西飛去。


    不過就數息之間三人便落在數裏之外的地上。


    這裏的氛圍劍拔弩張,何求敗麵色凝重的看著對麵的兩人,一人手持鐵槍,一人手無兵刃,三人成三個方向。


    看樣子那兩人也不是一夥的,三個人居然不期而遇。


    風驚羽注視了片刻,手直接伸到雪笙前麵,雪笙乖巧的抽出那柄短劍遞到師傅手裏。


    在易宸與雪笙的注視下,這位決定重拾劍心的劍神,跨入了三人的戰場中,與何求敗並肩站在一起。


    “沈癲,陸臨川,你們兩個居然混在了一起?”風驚羽一甩短劍,單手向下撇去,一隻手風輕雲淡的負在後麵,袖袍無風自起,獵獵作響。


    那位虯髯大漢手中沒有兵刃,他哈哈大笑道:“誤會了誤會了,我隻是來找何求敗的,上次我沒準備好,稀裏糊塗的吃了虧,這次想把場子找迴來,不曾想你們師兄弟居然在一起,那啥,我就先告辭了,你們該痛快就痛快,不用管我。”


    “你放屁!陸臨川,你個狗日的,上次明明把老子打成了熊貓眼,居然還有臉說你吃虧。”何求敗怒罵一聲,這老陸太不厚道了,師哥可以能給自己作證的,上次的確被揍了一頓看上去很淒慘。


    虯髯大漢陸臨川正要轉身化虹離開,聽到何求敗的話又惡狠狠的轉過頭,“你才放屁!你全家都放屁!你還好意思說,上次你差點把老子命.根子切下來,他奶奶的,害的我好幾天都軟踏踏的!”


    在場眾人都無語的看著吵架的兩位仙人,忒沒點兒仙味兒,一口一個老子,對飆粗話葷話。


    雪笙本來就臉皮薄,聽不得這種話,她躲在易宸身後,怒視著師叔和那陸臨川。易宸則是下意識的拍了拍小妮子的手背,卻惹來後者一個大大的白眼。


    “那個就是沈癲麽?他不是隨著玄莽大軍出征了麽,怎麽會跑到敵後來,難道想在西境內部興風作浪?如果這樣的話那大陸之間的潛規則可就被破壞了啊。”易宸注視著手持鐵槍的人,他帶著黑色鬥笠,根本看不到長相。


    易宸一時沒想到這位玄莽江湖仙人中的扛把子悄悄來到錦州城外有何貴幹。


    “來啊!今日我一定要報打眼之仇!看不把你打的連你爹都不認識!”何求敗對陸臨川勾了勾手指,怒哼一聲。


    陸臨川擼起袖子,罵道:“你他娘的說的是人話麽!老子今天非得把你揍的你老母都不認識你!”


    這邊兩位蓄勢待發,可風驚羽與沈癲反而沉默了。


    此時這位槍仙心裏也很不爽,自己明明是悄悄潛入,根據女皇陛下的安排來城中探尋失蹤的拂花坊主的下落,誰知道半路碰上了找茬而來的陸臨川,兩個人倒是沒有仇怨,僅僅是動手切磋了一下,當然這是沈癲被動切磋的,完全是陸臨川提出來的。


    陸臨川是純粹的江湖俠客,他可不管什麽兩玄大戰,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倒也沒因為沈癲是玄莽的人就和他死去活來。


    誰知道好巧不巧,又摻和進來個何求敗,這家夥好像隻要哪裏打架,他就能聞著味兒趕過來。


    然後就更巧了,嘿!這劍神也在,你說這事兒整的,自己的行蹤暴露了,再去錦州探尋肯定不合適。


    沈癲提起鐵槍,猛的紮在地上,目露兇光的看著劍神,今日幾人之間看來是必有一戰了。


    直接跑顯然不是沈癲的作風,他特別想試試這仙榜第二人的深淺,兩人同在一張榜上,可從來沒打過架。


    槍仙手中一杆鐵槍,不知多少人成了槍下亡魂,至少在玄莽江湖上,沒人會聽到沈癲的名字不打顫的,這都是他這些年在血雨腥風中殺出來的兇名。


    何求敗與風驚羽背靠背,一人麵對一個對手,他輕笑道:“師哥,此二人實力不在你我之下啊,排名這東西我們是知道的,算不上數,可不能輕敵喲。”


    風驚羽嘴角揚起,手掌內仙氣不斷盤旋,直接打向易宸與雪笙二人,將兩人牢牢罩在劍意驚人的仙氣內。


    “今日,隻是切磋,不決生死,打到盡興為止!”何求敗興奮的大叫一聲,率先向如臨大敵的陸臨川攻去。


    “你們兩個看好了,特別是易宸,仔細看!短暫的分別前,送你一份小禮!”風驚羽朗聲大笑,隻有他們四人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以易宸的天賦,無法想象。


    “哼!裝腔作勢!今日就讓我領教領教劍神的劍能否敵過我手中的槍!”沈癲不再給風驚羽說話的機會,挺槍掠來,直指風驚羽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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