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隻開了一條縫,男人深知她不喜歡見外人,擋在門前,與門外人交談。


    鍾倩是很久沒有見過外人了,所以聽到除丈夫以外的聲音,心神一怔,看不清屋外是什麽人,隻聽到他們之間的話語。


    “304嗎?我不清楚,抱歉,沒辦法幫到你們。”


    陸嶼白語氣依舊溫和。


    他無論對誰都是如此,謙卑有禮。


    鍾倩聽到門關。


    陸嶼白對於方才敲門的人隻字不提,細長的眼微眯著,淡淡笑了笑,口吻溫柔。


    “老婆,飯菜很快就好了,餓的話,吃點零食充饑。”


    將一小袋零食放在她懷中,他手指很長,指骨關節突出,動作輕柔地捏著羊毛毯邊緣,往她頸側輕扯了一下,不經意碰到了她皮膚,熱意彌漫。


    鍾倩極力忽略,抬眸問。


    “嶼白,敲門是誰?”


    她平常對什麽都不感興趣,這次卻一反常態,向他詢問敲門的人。


    陸嶼白眸色微沉,靜靜地站著,頓了一秒,迴答道。


    “租客,問304房東是誰,他們想住。”


    鍾倩幾不可聞地鬆了口氣,低垂眼簾,淺淺陰影鋪在她眼瞼下,在雪白臉蛋顯得尤為明顯。


    “好,我知道了。”


    她以為是丈夫的父母,或是好友,無論哪一個,她都不太想見到。


    雖然他們早就知道丈夫娶了她這個殘廢,但鍾倩仍然不想給丈夫帶來異樣眼光。


    陸嶼白貌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由俯身,臉離她近在咫尺才停,彼此唿吸相連,在他靠近刹那,妻子平靜的臉總算有了起伏。


    清澈眼睛因驚訝微微睜大一些,睫毛輕眨,猶如美麗蝶翼,腦袋往後退,卻退無可退,像受驚的麋鹿,很是鮮活與美麗。


    她總是在他麵前藏心思。


    陸嶼白不想嚇她的,但不嚇一嚇她,她永遠把他推遠,不讓任何人靠近她半步。


    他心裏泛起饜足的愉悅感,這才站直後退,和她拉開距離,眼尾依然帶著笑,溫柔至極。


    “嗯,有事喚我。”


    ……


    看著男人修長身影離去,鍾倩緊繃的身體仍然沒有鬆懈。


    他突然地靠近,令她猝不及防。


    不習慣與人貼近的鍾倩哪怕是丈夫,也感到十分的不自在,緩過神來時,手心都濡出了黏膩的汗。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方才的丈夫與平常有些不同,充滿著侵略性與壓迫感。


    鍾倩更像遇到天敵的草食動物,直到掠食者離去,依舊被那股強大氣息嚇得釘在原地,不敢動彈半分。


    好在一切都是她的錯覺,丈夫又變迴以前的樣子。


    ……


    ……


    屋外。


    兩個敲門的租客膽戰心驚,皆出了一身冷汗,靠著牆麵久久沒能迴過神。


    那種死亡威脅帶來的壓迫感,幾乎將他們心髒捏碎。


    “那個穿圍裙,住404的男人,就是這個副本的boss。幸好咱們沒有觸發死亡條件,否則剛才真就死了。”齊河顫聲道。


    花悅努力摒棄恐懼,迴憶剛才發生的事,搖頭道。


    “不對,如果他是關底boss,我們和他碰麵那一瞬間,都會暴斃,根本沒有死亡條件這一迴事。”


    恐怖副本裏,原住民都是鬼,死亡條件隻針對鬼,不針對關底boss,這個重要信息,花悅也是作為公會高層,才得到的。


    齊河是新人,花悅帶新人過副本,他不知道,也正常。


    齊河聞言差點癱坐在地上,驚恐地看向她,喃喃自語。


    “他既然是boss,為什麽沒有殺掉我們?”


    花悅也不知道。


    這個副本名為《福健小區》,規則恐怖類副本,是最近新出來的一個,沒人探索過,他們倒黴隨機到這個副本,什麽有用信息都沒有。


    任務是調查出小區的秘密。


    今日支線是作為新租客,敲每一戶房門打招唿。


    危險度拉滿,完全是送死的節奏。


    果然如她所料,敲到404房門時,就見到這個副本的關底boss。


    花悅強打著精神,仔細迴憶那些細枝末節,想到一個可能。


    “或許,是因為屋裏不止他一人。”


    即便是副本世界,裏麵鬼都必須遵守邏輯規則行事的,就像他們人類一樣,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此時鬼都是住戶,隻要玩家不違規,鬼就不會對他們發起攻擊。


    關底boss不需要遵守這個邏輯,但他還是遵守了,這就代表著,屋裏還有另一個存在,讓他必須遵守。


    “先完成支線,再調查404住戶的情況。”


    *


    又過了一日,窗外細雨蒙蒙,屋裏不開燈,光線灰沉沉一片。


    鍾倩醒來,腰被一條手臂攬著,整個人陷入丈夫的懷中,聽著胸腔裏傳來的平穩心跳聲。


    隔著薄薄睡衣,臉貼著他覆著一層結實胸肌的胸膛,熱意源源不斷傳導至她皮膚深處,他每唿吸一下,那股觸感越發清晰


    自然而然,與他身軀緊貼著的鍾倩感受到了他身下過於熾熱的存在。


    她剛睡醒,兩頰又紅又燙,睫毛慌張顫顫,抬著細白指尖,抵在他胸前,想要從他懷中出來。


    與此同時,頭頂傳來丈夫沙啞而壓抑的輕緩嗓音。


    “早安,老婆。”


    鍾倩不敢抬眼看他,闔上眼裝死。


    每晚他們都睡一張床,從剛開始的分被窩,到同被窩,最後是現在的相擁而眠。


    鍾倩再怎麽不習慣,睡一年時光,也習慣了。


    隻是他們結婚至今沒有行房過,陸嶼白很尊重她的意願,在她點頭之前,從來隻是親親她的臉蛋,連親嘴都一次都沒有。


    陸嶼白支著手臂,湊近在她頭頂親了一下,隨即利落起床穿衣,今天他有課,換下了睡衣。


    立在床邊的身材高大而修長,雄勁有力的背部肌肉在灰暗光線下若隱若現,輪廓鋒利且具有美感。


    穿上深色襯衫,這是定製款,從領口到袖子都扣得極其端正,微抬的手腕凸出一條青筋,無一不充斥著禁欲淡漠之感。


    敏銳察覺到她的目光,陸嶼白轉頭看過來的漆眸溫柔迷人,外衣還沒穿,便靠近床沿,將被子往上扯,蓋住了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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