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女媧的疑問,鴻鈞沒有保留直接道:


    “數月前眾生往天外禦敵一戰,爾等可還記得?”


    東皇太一靳子軒認真道:


    “迴老師,弟子記得清楚,至今後怕不已。一直想問老師,若是天地之外混沌之中,再誕生出更加可怕的怪物,我等當如何應對?”


    鴻鈞輕歎口氣,迴答道:


    “鴻蒙混沌之中,變化無窮,如此次藤妖者,也不過曇花一現,不足為懼。


    爾等不知昔日之時,鴻蒙混沌之中皆是奇怪之物,有如此次藤妖者,一誕生便有了超乎想象的強大實力與勢力,甚至也有各自奇特恐怖之物,但這些誕生之物,大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缺乏變化。


    缺乏變化,便不能順應萬物改變,不能應對新的環境。


    你覺得此藤妖一族可怕,但若是這一族實力皆隻有天神境,無需太一你出手,哪怕天庭鯤鵬,甚至隨便一妖神出手,就能輕鬆全滅敵軍。而藤妖一族缺乏變化,再過數萬年後,我盤古世界再壯大數次,如今的大羅之威,那時在我等看來,甚至可能不如今日的金神、天神境。


    所以,我與盤古大神開創借鑒新開天之法,就是為了如今天地間的無窮新意。”


    東皇太一靳子軒輕輕點頭,好像明白了什麽,一旁帝俊也是若有所思,而女媧則皺眉好奇道:


    “那老師為何對此次天地成長,沒有任何喜色,反而覺得這是弊病呢?”


    鴻鈞認真道:


    “這輪迴天道雖是好意,但卻過於念舊,甚至擾亂了當初開天的初衷。


    我與盤古開天,開創的生靈誕生之法,參考了鴻蒙混沌中無數歲月的創造造化。但現在的輪迴,卻讓開天至今的無數靈魂,排著隊的接連複活,這樣新誕生之靈,便沒有了造化之力,隻會去追求去做前世未竟之事,若是萬載之後,天地間豈不是要倒退發展迴去?


    就算所有靈魂全部重生後,也至少會耽誤萬年以上的造化。這讓為師如何開心得起來?”


    帝俊點頭,看向皺眉的太一,沉聲道:


    “老師所言甚是,後土娘娘雖是好意,但對天地造化缺乏了解,確實是好心辦了錯事…”


    女媧表情複雜,東皇太一靳子軒心中也開始了質疑,而鴻鈞看向女媧,突然道:


    “女媧,我知你與後土情同姐妹,當初你二人誕生自同一處,可能還有著血緣聯係。但此次後土犯下的錯誤,必須由你來想辦法扭轉,否則這萬年耽誤下來,若是天外再出藤妖之亂,盤古世界發展的缺失,便是爾等之過了。”


    女媧勉強點頭,心裏還有著一絲掙紮,太一靳子軒突然開口道:


    “啟稟老師,女媧娘娘,若是因為此事擔憂,太一覺得尚可彌補。


    既然輪迴攜帶靈魂重生,會讓新生靈造化倒退,那我們便想辦法,讓眾生輪迴之時,暫封靈魂記憶,以新誕生生靈的方式重生,待到再入九幽輪迴時,便將這一世的記憶也封存在靈魂之中。


    這樣,既能實現後土娘娘的美好心願,又能解決老師所說問題,不知老師意下如何?”


    帝俊和女媧眼神一亮,鴻鈞想了想,讚許道:


    “太一果然想法新奇,如此甚好,一舉兩得。待為師推算一番!”


    說完,鴻鈞老祖掐指推演,不一會便道:


    “女媧,你當初造人所獲功德砂礫,被你收集在某處,除了五彩石外,似乎還凝聚誕生出一塊功德石。此功德石所蘊含功德,可在盤古天地占用一方數據,用來存儲和封印眾生的靈魂記憶。


    太一之法可行,之後便交由爾等去做吧!”


    “是!老師。”


    帝俊、太一也恭敬一禮,但帝俊見鴻鈞老祖依然麵帶喜色,便好奇道:


    “老師,既然輪迴弊病已經解決,為何您依然麵帶愁色?”


    鴻鈞有些驚訝,苦笑道:


    “數月未迴,為師竟變得喜形於色了,看來是受了混沌風暴侵蝕不輕。


    的確,除了輪迴弊病外,為師對如今的天地局勢,也感到一絲擔憂。


    巫妖兩族如今沒了矛盾,眾生開始親如一家,這樣的和諧雖然看似萬事大吉,普天同慶,但實則依然有其弊端。”


    太一等人心中一顫,感覺話題似乎再度和當年龍鳳大劫牽扯,一時有些緊張,既想聽下去,又怕聽到不願聽到的答案。而鴻鈞老祖則繼續道:


    “前番天外之行,爾等也看到了天地之外的景象。


    在鴻蒙混沌之中,就如同當初的盤古天地,弱肉強食,沒有任何天道約束,沒有任何道理可談。唯一能永存的,隻有變化,隻有不斷變強,擁有抵擋一切傷害與侵蝕的勇者之心。


    但如今,天地眾生漸漸失去了鬥誌,沒有了矛盾和鬥爭,大家親如一家,無需變強,長此以往,不就成了天地間庇護的懦夫與弱者?


    自開天至今,吾從未終止調和過任何天地間的鬥爭。而今天,這鬥爭若是消失,隻怕眾生的好勝之心會逐步下降。


    如此下去,為師甚憂!”


    三人互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恐懼。


    這恐懼,源於鴻鈞老祖剛才的話,就像是迴答了當初,鴻鈞老祖為何謀劃算計龍鳳兩族,搞得天地間的勢力大清洗一樣!


    同時,這可能也解釋了當初老祖為何創造四大兇獸一樣。


    當初鴻鈞老祖說,四大兇獸是他斬去的三屍,可鴻鈞老祖很多時候,太一靳子軒依然覺得他沒有完全斬去貪、嗔、癡三念。而若是用現在老祖的話講,可能當初創造饕餮、窮奇、混沌,就是為了給天地帶來鬥爭而已。


    帝俊沉聲道:


    “老師覺得,我和太一當如何做為好?”


    這問題,自然是想進一步聽聽鴻鈞老祖的想法,同時,也是替太一、女媧發問,看能否挖出當年的真相。


    鴻鈞老祖捋了捋胡須,平靜道:


    “妖族天庭既然已經與巫族交好,那自然不必刻意創造摩擦。


    待為師想一想,有時候若是無法從天地間找到對手磨礪眾生,那便從天地之外尋找也可,畢竟有了這次藤妖之劫,眾生也可以理解天外存在敵人這件事。帝俊、太一,你們迴去以後,可以考慮考慮為師之言。


    若是有想法,也可以跟為師和師兄師妹們商量。”


    “是!”


    帝俊迴答後,迴頭看向太一與一旁的女媧,女媧聖人表情平靜,但帝俊能猜出,她心中一定非常難受,似乎今天鴻鈞老祖的話,已經證明了當初他就是龍鳳大劫的真兇,也揭露了他的目的。


    但東皇太一靳子軒此刻卻不這麽認為,表現的反而讓帝俊放心不少。


    太一靳子軒還沒有將他發現龍鳳兩族的所有靈魂消失一事,告訴祖鳳和大哥青龍、大嫂朱雀,因為這樣除了讓他們傷心,加劇眾人心中的仇恨外,對大家的理性思考沒有任何好處。


    本身仇恨已經足夠了,這時候這種疑惑,隻能自己默默去尋求答案。


    反正輪迴建立後,這萬年多死去的生靈,心中都還沒全部複活,輪到萬年前的龍鳳大劫還早,若是今天的輪迴重生封存記憶之法啟用,也許這個真相又能再隱瞞一段時間。


    而在東皇太一靳子軒看來,今天鴻鈞老祖的話,還不足以證明這些事是鴻鈞老祖的惡毒算計。


    僅僅因為今天這個理由,當初鴻鈞老祖完全可以跟身為龍祖的自己商量。


    自己好歹也是開天前鴻鈞老祖請來的朋友,就算不是知己,這麽多年的共同努力,說是戰友至交也不為過了,就為了這種理由,算計得自己全家滅族險些萬劫不滅,這說不過去。


    這是,東皇太一靳子軒再次開口建議道:


    “對了,老師,若是想製造巫妖摩擦,其實最近就有個好由頭。


    我和大哥最近其實有個苦惱,想尋求老師的幫助。大哥如今有10子,與我和大哥一樣,都是金烏之身,可以吸收太陽真火修煉,但這幾次天地成長,日月之威的成長速度,好像隻勉強比我和大哥的成長速度快一些些。


    這些多餘出來的成長,根本不夠十個侄子吸收,更別提若是我們再有金烏子嗣,天地間的太陽真火就不夠用了。


    現在因為這個問題,大嫂朱羲每天都得駕車,帶著侄子去替代朱日普照大地。


    也因此,十個侄子現在對我和大哥充滿了抱怨,我和大哥也沒有合適的解決方案,肯請老師為我和大哥點明一條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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