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清一隻手在地上畫著圓圈,另一隻手在地上畫著方塊。


    漸漸地,她圓圈畫得更圓了,方塊畫得更方了,她漸漸能一心兩用,也漸漸變得更無聊了。


    她瞥了一眼還在專心致誌研究法陣的陳子徽,氣就不打一處來。


    “簡直了!這個人簡直了!”洛雨清叫著跳起來,她覺得陳子徽簡直就是一隻沒有感情的畜生。


    從昨天來煉器所到現在幾乎整整一天了,自己這麽一個大美人兒放在這裏,他看也不看一眼,反倒是桌子上的紙張一張又一張的消耗著,一幅又一幅鬼畫符增加著。


    “這鬼畫符難不成還比我這個大美人兒好看嗎?!”洛雨清倒不是覺得自己不被喜歡而生氣,她隻是單純覺得陳子徽這個人怎麽可以悶成這樣,簡直比畫圓畫方更無聊!


    而且……畫畫什麽的,帶我一個也行啊……


    她那個閑不住的性子,根本容不下陳子徽這種悶頭苦幹的做事態度!


    起碼多少看我兩眼啊,不知道紅袖添香作詩快,秀色可餐幹飯多嗎?要不然怎麽會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呢?


    她想著,要是這裏的男女主換成林子澤和璃姐姐,林子澤那個色批絕對畫上兩筆就調戲璃姐姐兩句,然後再臭不要臉地占點便宜,好歹也是郎情妾意……


    退而求其次,就算是不換女主,隻換男主。把陳子徽換成老實人伏高陵,那伏高陵也得問問自己渴不渴,是不是無聊了,要不要一起玩兒之類的話吧?


    再退而求其次,換成茯苓子,那……


    想到陳子徽換成茯苓子那個不知廉恥的,洛雨清就是一個寒顫。


    那還不如不換呢……


    這麽一想,陳子徽還挺不錯的……


    雖然讓自己感到無聊,但起碼不會讓自己感到厭煩。


    “喂!你畫了這麽久,渴不渴啊?”洛雨清咂吧咂吧嘴唇,向陳子徽走去。


    陳子徽用餘光斜了她一眼,嘴唇連動也不動地發聲:“不。”


    洛雨清覺得陳子徽說話不看自己也就算了,似乎連嘴唇都沒張,發音時估計喉嚨都不帶顫抖的,又或者根本就是用腹語說的話。


    洛雨清可受不了這種敷衍不在乎的態度,她瞪了瞪自己的大眼珠子,聲音頗兇,有種“惡龍咆哮”的味道:“你不渴,我渴!”


    陳子徽動作一滯,他還是不看洛雨清,而是拿起筆杆點了點桌上的茶壺,語氣平淡:“自便。”


    然後,他又一絲不苟地畫起法陣來。


    洛雨清哼哼唧唧走過去,停在桌子另一邊,拿起茶壺就要往嘴灌。但她又突然想起,這壺水絕對是隔夜水,煉器所的人被陳子徽趕走了,今天根本沒人敢來換水。


    她不是特別渴,剛才問話隻是找些話茬慰藉無聊的靈魂而已,她自然不願意委屈自己喝過夜水。


    她正想放下茶壺,卻看著桌子上整整齊齊的,不管是用過的紙張還是畫錯了的紙張,陳子徽都整整齊齊地疊放在一旁,棱棱角角對得無比契合。


    “要是我,早就把廢紙團成團兒,丟得哪都是了……”洛雨清心中自言自語道。


    再低頭看向仍在認真作畫的陳子徽,洛雨清發現,這個人似乎始終都是端坐著,一身白衣沒有一處被折出痕跡,一晚上的繪畫甚至都沒有粘到一滴墨水。


    洛雨清又把目光轉移到陳子徽的臉上,從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隻能看出“認真”兩個字,她看了足足五秒之久才別過目光。


    心中想到:“不得不說,這個麵癱的小模樣倒是挺標致的,白淨的像個大姑娘……”


    洛雨清從桃源出來的日子並不多,見過且稍微熟悉的男子也就林子澤、宗吝道、伏高陵、茯苓子幾個。


    林子澤可沒有陳子徽白淨,他是正常男同胞們的膚色,模樣雖然挺帥氣,但異色瞳和稍微有所偏差的高低眉把他襯得太邪氣,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宗吝道是三十歲大叔的樣子,蓄著短須,眼睛深邃而沉穩,仿佛經曆了許多故事、擁有太多閱曆。


    伏高陵則是純純的小奶狗,乖乖的憨憨的,比起像男友來更像是兒子。


    至於茯苓子……


    還是別想那個家夥了,洛雨清根本無法正視那個乃子裏隻有腦子的家夥,一想起來就犯惡心。


    那種猥瑣澀情狂,根本不想關注他的五官。


    反倒是眼前這個陳子徽,雖然性格糟糕透頂,但模樣卻是一等一,劍眉星目、器宇軒昂。可惜是個麵癱……


    “哼!長得帥有什麽用?性格這麽糟糕,還敢限製姑奶奶的人身自由,簡直可惡透頂!這麽喜歡幹淨整潔,我偏要你沾些人間煙火!”


    洛雨清這般想著,手中的茶壺已經不受控製地自由落體,她還不懷好意地矯揉造作了一句:“啊呀,手滑了……”


    “啪!”茶壺倒在桌案上,壺蓋斜飛出去,過夜的黃色茶水順著壺口漫得哪兒都是。


    桌案濕了,桌案上整整齊齊的紙張也濕了,不耐水的紙張迅速吸水彎軟下去,紙張上的墨水更是把整張紙殷得一團又一團,眼看是不能用了。


    不僅如此,陳子徽的整個胸口都被潑賤下去的茶水殷得濕透,衣服牢牢粘在了身體上。


    “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洛雨清本來隻是想讓陳子徽狼狽一下,卻不料把他辛苦了一整天畫的紙張全部弄濕了。


    她雖然看不慣陳子徽的行為,但卻不是個惡意糟蹋別人心血的人。


    完了完了,他說不定會拿劍砍我!


    洛雨清絕望地想著,之前她不過想迴客棧,就被陳子徽隔空砍了一劍,雖然沒有砍到,但是把地麵劈出一道深深的溝壑。現在她把他的工作全部搞亂了,氣急敗壞的陳子徽說不定直接就把她手刃了來祭奠那些心血……


    “你打我吧!”洛雨清抱著頭識相地蜷縮在地上,等待著陳子徽的拳打腳踢。


    她覺得果斷認錯或許會適量“減刑”,可能還不至於死。她之前把姐姐們惹生氣了,都是第一時間認慫的,這招百試百靈。


    不過等了許久,洛雨清也不見陳子徽動作,她小心翼翼地把一隻大眼珠子從胸前移開,偷偷去看陳子徽。


    陳子徽正把濕成一團的紙張輕輕一張張分開,然後把它們晾曬在隻有暮光潑灑的窗台上,根本理也不理她。


    “你……你不生氣嗎?”洛雨清試探著問道。


    陳子徽終於看了她一眼,然後張開嘴唇,淡淡道:“無事。”


    “可我把這兒弄得一團糟……”洛雨清可憐兮兮地說著。


    陳子徽輕輕搖頭,默不作聲。


    “這還沒事兒呀……要是誰把我的工作搞成這樣,我非得把她打得桃花朵朵開,讓她明白花兒為什麽這樣紅!”洛雨清晃了晃小拳頭。


    陳子徽又看了她一眼,嘴角忽然小小的動了動,然後他又低下頭去分開黏在一起的紙張。


    “你……你剛才……是不是笑了?”洛雨清愣了半天,忽然驚叫起來,“你剛才絕對笑了,你竟然會笑!”


    陳子徽仍是不理她。


    洛雨清比發現了新大陸還要興奮,她從桌子的另一旁繞過去,靠近陳子徽身邊,拿肩膀搡了陳子徽兩下:“原來你還是可以笑的呀!我一直以為你沒有表情哪!”


    見陳子徽還是不理她,洛雨清把陳子徽手中的濕紙張奪了過去,她倔強地說道:“是我給你打濕的,我幫你晾幹!”


    她瞪著大眼珠子,小心翼翼地將粘連在一起的紙張輕輕撕開……


    她這迴真算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般小心做事了,可那兩張紙粘得異常緊,她雖然成功扯下了一張紙的一半,但剩下的一張紙和上一張紙的另外一半卻好似熱戀中的幹柴烈火,怎麽也不肯分開。


    “對……對不起!你罵我吧!”洛雨清哭喪著臉,她太笨了,總是好心做壞事。


    陳子徽搖了搖頭,從洛雨清手中接過剩下的紙,徑自穩妥地分離起來。


    “那個……你不怪我嗎?”洛雨清低著頭,可憐兮兮地問。


    陳子徽走到窗台的暮光下,良久後再度開口:“無事。”


    洛雨清抬起頭,看著暮光下認真分開紙張的白衣青年,他的側臉在暮色下折射出不同層次的柔光,顯得突兀卻自然。


    洛雨清突然心神一顫,發出一聲驚歎:“啊!”


    她忽然覺得,這一幕,或許往後的許多許多年,她都無法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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