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走在最前麵,在離那簇灌木叢還有幾米的距離,胖子開始貓著腰,慢慢挪動著步子,生怕將那東西驚跑了,沒有人比我更熟悉胖子的性格,從胖子的舉動中就能看得出來,他哪裏是發現了什麽危險,那麽小一簇的灌木叢裏怎麽會有野獸的存在,無非覺得可能是什麽小型動物,就是想弄點野味嚐嚐,而胖子經過一天的翻山越嶺,肚子裏的那點油水早就不知道溜到哪裏去了,雖然這麽想,但難免不會有什麽意外發生。


    隨著胖子離那簇灌木叢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跟著安了下來,如果是什麽野獸,早已撲到了胖子身前,胖子端著雙管獵槍輕輕的撥開了那簇灌木叢,咦了一聲,隨即就將那東西提了起來,大聲道:“這是個什麽東西,好像還是個幼崽,不知道夠咱們吃不,長的挺圓滾的還。”


    在胖子身後左側的李石走上前去細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就變了,驚聲道:“快放下這東西,走!”說完立即拉著胖子就朝我們快步走了過來,“大家趕緊離開這裏,那是一隻棕熊幼崽!”胖子一聽是棕熊的幼崽,立馬就將那東西扔在地上。


    我和胖子自小在陝西長大,作為陝西的“寶嶺”,華夏文明的龍脈——秦嶺,也是去過數次,有一次不幸在秦嶺深處碰見一頭狗熊,幸得護林人員的幫助才得以逃脫,自然也是知道“熊”的危險之處。


    我聽到李石說的話之後,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將格luo克手槍緊緊的握在手中,除了周教授依舊站在原地,古靈和我等四人立馬形成了一個半圓,將周教授圍在了身後,胖子和李石此刻也已迴到了隊伍之中,大家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一邊慢慢的向森林中心方向移動著。


    本身在這個季節,熊大都處於冬眠狀態,即使偶爾會離穴走走,也不應該在這個期間產仔,但出身於軍校的李石,是受過嚴格的知識考察,尤其是對野外存在的不確定的危險,他是不可能看錯的,我一想到這裏,盯著胖子低聲道:“你是時候改改你那嘴的毛病了!”


    “現在說什麽也沒用!要改也是下次了!這次恐怕來不及了!”胖子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咬牙切齒道。


    此時古靈突然說道:“趁成年棕熊還沒有出現,大家快退到那棵較大的鬆樹下去。”


    熊一般都是溫和的,不太會主動攻擊人和動物,大都時候都會避免衝突,但當他們認為自己必須保護幼崽和地盤時,會變成十分危險而可怕的猛獸,這隻幼崽的出現,想來我們已經危及到了那頭成年棕熊的地盤了,現在大家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畢竟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火力還是很集中的。


    我和胖子等眾人剛提腳準備轉移到那棵鬆樹下,突然就在那簇灌木叢的後麵,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吼叫,隨著那一聲吼叫的擴散,周圍的樹頂不斷滑落下大量的積雪砸在我們的身上,還沒等我們抖開身上的雪塊,地麵就開始發生了輕微的晃動,我咽了下口水,心想應該是那頭成年棕熊為了保護自己的地盤和幼崽,正以一種極其憤怒的狀態向我們衝了過來。


    頃刻間,那簇灌木叢後麵就躍出了一道黑色的影子,緊接著又是一聲嘶吼,月光如水般傾瀉在那道棕黑色的影子上,在搖曳的樹枝下,方圓數裏的空氣仿佛瞬間已被凝結,刹那間,周圍遁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我的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那道黑色的影子迅速亮出了全貌,一個近乎七尺棕褐色的巨大棕熊,赫然爬立在我們的眼前,隻需數十米,就可以竄到我們的眼前,將我們輕而易舉的拍成爛泥,但令人詫異的是,這巨大的成年棕熊竟再未向前半步,一旁的古靈輕聲道:“先不要開槍!”


    這隻棕熊的少許毛發在微風中抖動著,細看之下,它身上卻好幾處被什麽東西撕裂的傷口,傷口周圍溢出的鮮血清晰可見,也許是在我們進入這片森林之前,已經經曆了一場無比慘烈的廝殺一般,咧著一張滿是獠牙的大嘴,口中冒出陣陣白氣,似乎在忍受著身上的疼痛。


    我內心一驚,看這棕熊身上的傷勢,莫非還有更具有危險性的野獸!


    我和胖子相互對視了一眼,胖子搖了搖頭,我隨即看向一旁的古靈,古靈卻沒有絲毫動作,這以靜製動的作戰方案實在讓人心急如焚。


    “不要動!”


    一道極其渾厚沉重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但這聲音我之前從未聽過,很是陌生。


    緊接著又是一句。


    “身後還有一個東西!”


    我這才反應過來,整支隊伍中,所有人的聲音我都聽過,唯獨遊寒山除外。


    聽到遊寒山的話之後,才知果不出我所料,看來還真他娘的有東西,此刻的我是叫苦不迭,眼前的棕熊亦然已經一個極其危險的存在,怎麽身後還有一個更危險的東西。


    一旁的胖子似乎也已察覺,眉頭緊縮的慢慢看向我,“去他奶奶的,後麵到底還有什麽東西!”胖子輕聲道。


    李石和羋力似乎對遊寒山的話很信服,從那句不要動後,兩人硬是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棕熊,沒有絲毫動搖,隻是不知身後的周教授是否已經看那東西,否則失控之下,這兩麵腹背受敵的戰局就要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始終是沒敢轉身窺視,稍有不慎,那東西若是突然發起攻擊,對於我自己而言,就算是有十條命,恐怕也不夠這兩位玩的,我隻得保持一動不動的狀態,緊跟著胖子輕聲道:“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一條白色巨蟒!”遊寒山冷冷道。


    遊寒山說完之後,我立馬就聽到了身後有一陣沙沙作響的聲音。


    胖子臉色一變,“敢情之前一路沒事,危險都聚在這兒了!這他娘的,怎麽該冬眠的這些玩意都跑出來了!”


    不知道周教授是因為看到了我身後的那條白色巨蟒,還是從遊寒山口中聽到的,整個人雙腿一軟,“啊”了一聲,便昏倒了過去,眾人臉色緊跟著周教授的那一聲驚叫也是一陣突變,知道這一場惡戰是在所難免了,我深吸了一口冷氣,心髒一下就開始狂跳了起來,腦海中浮現出各種不堪入目的死相,而一旁的胖子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額頭上的冷汗如雨點般打在雪地上,自小常年紮在書堆裏的我,哪見過這場麵。


    正當我不知道如何是好,身後的遊寒山突然沉聲吼道:“往兩邊跑!”


    隻見話音剛落,遊寒山拖著周教授,同古靈恍如一道雷電就向我右手邊迅速閃了過去,我也不敢再有任何懈怠之心,看也沒看那白色巨蟒,直接拚了命似的就跟著他的殘影衝了過去,胖子和羋力等人也是反應極快,立即就朝相反的方向也竄了過去。


    就當我們剛跑出去十來步,那棕熊的嘶吼聲再次潰發了出來,震耳欲聾,幾乎遮蓋住了一旁白色巨蟒的動靜,但我依舊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我右手邊快速遊走,與雪地摩擦而發出的噝噝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跑的夠快,幾十步之後,身後似乎並沒什麽東西追上來,我剛想繼續跑,前麵的古靈就將我攔了下來,指著我身後說道:“不用跑了,我們依舊脫離了它們的戰場。”


    我咦了一聲,忙迴頭看到“什麽它們的戰場?”


    一條巨大的白色大蟒,猶如水桶一樣的身體盤繞在那棵巨大的鬆樹之上,白色的身軀在我們的手電照射下,顯得尤為刺眼,蠕動著的身體足有十餘米之長,那巨蟒昂著蛇頭,俯瞰著樹下的那頭棕黑色巨熊,隨即縮著脖子往後仰了仰,做起了一個攻擊的姿態,下一秒,那蛇頭如同子彈一般向著那棕熊就嗖的一下就突了過去,看樣子,是直衝著它的頸部去的,隻見那棕熊兩隻前掌用力往地上一拍,整個身體就立了起來,那白蟒一下就鑽了個空,還沒等蛇頭再度發起攻擊,棕熊的兩隻前掌已然拍落在白蟒蛇頭之上,周圍的雪地激起了一層層的雪浪,樹冠上的積雪也開始大量往下墜落。


    “蟒蛇一般是不會鋪食體積太小的東西,尤其是與正在廝殺的那頭棕黑色巨熊相比。”古靈走到一旁已經嚇暈過去的周教授身邊說道,似乎早就知道了剛才所要發生的事情。


    古靈也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根銀針,順著周教授的穴道就紮了進去,繼續說道:“對於我們來說,這樣的一條巨蟒,如果現在不把它殺了,之後再遇到,可就不會這麽走運了。”


    古靈分析的十分有道理,如果此時不將這條巨蟒斬殺掉,無論是在湖邊安營紮寨,還是之後返離的時,對我們來說都是一個極具危險的事情,況且知道身邊有這樣的一條巨蟒,即使知道它不會靠近那湖邊,但誰又能睡得著呢。


    等我再迴頭看向那條巨蟒的時候,那棕熊依然與那條巨蟒鬥得是難分難解,雖然巨蟒的個頭比那棕熊大了不少,打鬥起來卻時不時的略占上風,我心想或許是因為它要保護自己身後的幼崽,即使是在動物世界,這樣的母性依舊會讓人覺得十分感動。


    就在那頭棕熊眼看就要將那巨蟒的嘴角撕裂開來,巨蟒的尾巴突然一掃,將那棕熊的後掌彈飛了起來,緊接著下半身又是朝地一拍,整副身軀竟然淩在了空中,隨後重重的掉落在那棕熊的身上,那頭棕熊的前軀還未完全的落地之時,巨蟒的尾巴突然如閃電一般纏繞在了它的頸部。


    棕熊的後掌已然失去了著力點,巨蟒的尾巴繞著它的頸部一絞,眼見前掌也失去了重力,棕熊終於鬆開了它的獠牙,巨蟒乘機將整個蛇身都卷繞在棕熊的身上,如同一顆順滑的螺絲釘,由頸部到尾,同時跌落在雪地之上,無論那棕熊如何掙紮,卻始終無意於事,隻得在地上不停的來迴翻滾,直到慢慢的消停了下來。


    也不知道古靈突然對身後的罕特穆爾說了什麽,罕特穆爾舉著雙管獵槍同遊寒山就朝那條巨蟒奔了過去,我這才意識到,古靈是覺得到了該動手的時候了,我自然也不能落後,高唿:“胖子!動手!”


    胖子這小子也不笨,見此情形,隨即也意識到了此刻若再不動手,怕是之後機會難尋,除了古靈和漸醒過來的周教授以外,所有人都衝向了那頭巨蟒,那巨蟒似乎是意識到了有潛在的危險在靠近,頓時就要鬆開那棕熊的身軀,想要一探仔細。


    隻見那巨蟒已然騰出來蛇身的下半部分,正欲再度彈起,也許是因為之前頭部遭受到了棕熊的重創,加上壓在身上的棕熊重量,蛇身剛成半弓狀態,突然就消散了下去,我心中大喜,原始的戰鬥性立馬就爆發了出來。


    不到數秒,我們幾人都已衝到了蛇頭不遠處,為了防範那蛇頭的危險,我們站在最佳的射擊地點,隻有罕特穆爾和胖子端著雙管獵槍衝到了更前麵,眾人同時瞄準那巨蟒的頭部就是一陣點射,最終那巨蟒隨著兩把雙管獵槍幾聲“砰砰砰砰”的槍聲下,疼的整個身子不停的扭動著,隨後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左側不遠處的李石見那巨蟒已經消停了下來,乘著胖子和罕特穆爾填彈期間,想要上前去再補上幾槍,以防那巨蟒還沒有徹底死透,剛在到罕特穆爾身前不遠處,罕特穆爾就想將他叫迴來,可還沒來得及等他張口,那巨蟒的頭部竟然猛的一下竄了過來,如離弦快箭般,張著血盆大口就朝李石咬了過去。


    李石見那巨蟒還沒有死透,連開了數槍之後,便想轉身逃離,可那巨蟒拖著棕熊的屍體,死死地直往李石身前奔,遊寒山見狀,順著樹幹幾個縱躍就到了胖子跟前,想要奪過霰彈槍進行猛補,可人剛碰到胖子手中的槍,李石瞬間就淹沒在了那張血口之中,尖銳的獠牙一下貫穿了他的整個身體,蛇頭上那雙十分幽怨的眼睛,以及原本血口大開的蛇嘴也閉合了起來,李石臉上凝固著的千萬個不甘的表情,也隨著那閉合的蛇嘴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我本以為李石是嫌棄胖子填彈太慢,想過去拿起胖子的槍再補上幾槍,沒想到李石先行一步,直朝那巨蟒奔了過去,從始至終都讓我始料未及,最終竟讓那蛇嘴成了他死後的墓塚,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就這樣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之中,對我來說,就像做夢一樣,太過於突然和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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