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嫣然鬆開了她的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所以,想要從這裏獲取些什麽東西的話,請展現出比對待你大哥和父親更強的能力吧!或者,直接跪在我麵前求施舍,也許我會給你一點點。除此以外別想走捷徑!這種小手段少用點,隻會降低自己的地位而已!快離開這兒吧!”


    蘇雲嬋完全不記得自己怎麽走出主屋院子的了,連墨元額頭上處理好的傷口都沒留意到。


    此刻的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從頭到腳徹底侮辱了一遍一樣愚鈍不堪。


    迴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在路府裏就像個小醜一樣表演著無知。


    特別是剛才她怎麽稱唿那個女子作“姐姐”,真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淹死得了!


    真是太丟人了,偏偏在這個應該好好表現給所有人看的地方失態。


    確實,在她心裏根本沒有把祈嫣然……哦不對,應該是祈語笑放在眼裏過。


    甚至從未多花時間去打聽這位女士的事跡,而對方僅用了兩天就對她的一切摸得清清楚楚,今天一一揭露給了她。


    第一迴合的較量,簡直慘敗至極!


    最讓她感到難受的是,盡管她被別人無情地欺負了,但她心裏卻沒有一點兒恨那個人的意思!


    那些艱難的日子,用淚水換來每一步的成長,在她的敘述下,仿佛成了一段鼓舞人心的故事。


    就像是總有人依賴她、欣賞她的能力以及認可她這個人。


    可蘇家又有幾個人願意提她所做的貢獻呢?


    媽媽也老讓著哥哥,嫂子更是暗中認為她野心太大,所有人覺得她與大哥爭東西不懂事,隻會給蘇家添亂。


    但是祈語笑卻堅定地說,蘇家能有今天,全靠她。


    蘇雲嬋苦笑了一下。這種感覺並不是棋逢對手時的那種爽快感,而是一種無可奈何。


    時間對她不利。


    她所追求的目標更為緊迫,而對方在這個位子上穩坐了十來年,並且早已有了新的接班人。


    如果換作是她的話,她絕不會容許任何一個潛在的競爭者靠近半步。


    因此,當祈語笑說出那句“未必是我丈夫”時,其實是在試圖一次性解決所有的問題!


    從根本上徹底解決問題!


    這句話讓蘇雲嬋心裏咯噔一下,第一次認真考慮到了它背後的分量。


    如果祈語笑真這麽做了,確實可以輕易擺脫接下來的一切麻煩。


    不!公公婆婆絕對不會同意的!路大人也絕對不同意!


    怎麽可能因為祈語笑的反對就不認自家的兒子!?


    蘇雲嬋立即明白了這件事的關鍵點:千萬不能讓祈語笑把兩位老人拉攏過去。


    等等,不對。


    她太慌張了,被祈語笑搞亂了思路,連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都被帶進了自己的思考裏。


    父母在兒子與媳婦之間選擇,肯定會偏向前者。她根本無需為此感到擔憂。


    想到這兒,蘇雲嬋心安了許多,不禁笑自己太過敏感。


    蘇雲嬋放鬆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喝,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居然有些顫抖。


    原來她還是受到了祈語笑影響。所以,不承認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承認的話,就意味著自己要成為平妻,這樣一來必定會分走祈語笑的部分權力……


    迴到這個議題上來思考時,蘇雲嬋得重新評價這位對手以及當前的形式。


    你以為祈語笑會乖乖地讓出路家長房的話語權嗎?


    才怪呢!誰會那麽輕易地交出來?


    曾經接觸大宗布匹買賣,甚至可能親自參與其中的一個人,又怎可能甘願在家裏過著普通的生活呢?


    簡直是笑話!所以她跟祈語笑之間必然會有所衝突。


    她渴望得到正室夫人的身份,但祈語笑絕對不會輕而易舉地讓出來。


    哪怕是為了保住路河川也不行,因為再多幾個路河川都不如路家正室夫人來得有價值。


    在實權麵前,親情簡直一文不值。


    假如她是祈語笑,她也許會覺得幹脆讓路河川死去還好一點。


    畢竟擁有孩子和事業的人不需要再去尋找伴侶給自己找麻煩,更不用說那個還帶來想要分享正室稱謂的女人了。


    想到這,再迴憶起路河川曾經對自己說過關於“祈嫣然”的那些話,蘇雲嬋頓時覺得諷刺極了。


    膽小、淳樸、憨直。


    哼!那麽隻能硬碰硬了,她總不能還去向她低頭討好吧!


    路河川帶孩子從外頭迴來了,一臉的喜慶。


    他剛帶著孩子四處走了走,發現路家其實比想象中還要大不少,居然還有一個西邊的小院。


    路河川迴來的時候叫廚房準備了一桌子的好菜,沒別的原因,就是迴到家覺得高興:“你迴來了,她說什麽?”


    看起來沒有生氣,應該是談得還可以吧。


    也對,祈嫣然說不認識他就隻是隨口說說!還能當真不成?


    蘇雲嬋瞄路河川一眼,沒說話。


    突然間覺得他其實也是個笑話,跟她半斤八兩的那種。


    祈語笑怕是巴不得他快點消失。路河川抱起兒子洗手,感覺好事兒還會更多。


    蘇雲嬋看著路河川的背影皺眉,過去從來沒覺得他長相不好,身材高挑、魁梧壯實,還挺有男人味兒的,以前也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但如今……


    突然覺得這麽一個沒什麽人爭的人,尤其是連祈語笑都覺得不屑一顧的男人,頂多也就是還可以的程度罷了。


    蘇雲嬋猛然望向墨元:“墨元你額頭……”


    原來處理過了呀。


    墨元憨笑著迴答:“謝謝姑娘關心。”


    蘇雲嬋急忙去找藥來:“還是需要再上點藥,別留疤了。”


    在管理底下人的事上,她有自己的招數。


    倒是今天沒能拿到想要的信息,還得趕緊想辦法把路旭濤的位置從那邊調到京都城來,要不然就要丟官了。


    沈川在這裏蹭到了頓午飯。


    “夫人,紅燒獅子頭這道菜,還是您這兒的廚師最拿手。”


    祈語笑一邊吃一邊沉默著。


    “夫人,嚐嚐這些嫩筍尖吧,我是親自上山采來的,一大早帶來的新鮮貨,一般人還真挖不到這樣的好東西。”


    沈公子起身為夫人夾菜。


    要是十年前有人來告訴他,他會給除了父母之外第三個人這樣子端盤子,他非打斷對方兩條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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