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報完了,挑釁完了,該說的話都說到了,戲也該散場了。


    封知平爽了,有人不爽,胡人廣領著頭還在那裏叫囂,一口一個“不公”二口一個“不服”,奈何沒用。


    老皇帝就在台上坐著呢,皇帝爺都認可了,胡人廣他們有膽申訴,也沒人敢接啊!


    無名更不會接,人壓根兒不搭茬,報完名單帶著另八位先生齊聲告退,迤迤然離去,竟是連尚未結束的神藏之選都無興趣。


    胡人廣想追,無奈被禁衛攔住,隨後靈機一動唿朋喚友,欲往奕博書院去討個說法,可惜響應者寥寥,盡是他的同門。


    這不奇怪,人又不傻,奕博書院什麽地方誰不清楚?


    左右自己入不了決賽,再比一次也是一樣,進幾名退幾名無什緊要,何必跟著胡人廣瞎折騰?


    像黑水寨大長老霍天驕,跟血刀門跟胡人廣的關係那都是沒得說的,換成其他時候肯定鼎力相助唯胡某人馬首是瞻,而這一次,他趕在胡人廣招唿前就貓人堆裏去了,裝聾作啞打死不露頭。


    要不是不合適,他真想勸勸胡人廣,認了行了。


    你要是個第九名第十名爭爭也就罷了,十九名,怎麽看也沒希望,再比一次有何意義?


    萬一再輸,豈不更丟人?


    場下某處,於大膽躍躍欲試,很有爭一把的衝動。


    準先天裏,他位列第九,距離決賽圈一步之遙,看到徐昊排名第六入圍,他同喜之餘很不甘心,要不是挑頭的是胡人廣,他興許已經應聲了。


    “得了吧,見好就收,別丟人現眼。”趙康涼颼颼的說道,勸人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特別。


    於大膽早習慣了,鬱悶道:“怎麽就丟人現眼了?隻差一步啊,興許就進了呢?”


    趙康挑眉,乜了一眼:“那要是沒進成,還退了一截呢?”


    “不能吧?”於大膽撓頭。


    趙康卷起袖子亮出亮閃閃的“貳捌”在於大膽麵前使勁晃了晃,皮笑肉不笑的哼哼道:“你打得過我?”


    於大膽瞬間蔫兒了。


    他排名是高,但真動起手來,他還真沒幾分勝算,按往日的戰績推算,勝率不足三成。


    “別想有的沒得了,趕緊找到耗子咱迴家。”趙康放下袖子。


    “不去跟他會合?”於大膽踮腳眺望封知平,“路挺遠,跟他走還有車坐。”


    趙康頭也不迴:“他未必現在走,走也未必迴家。”


    於大膽不解:“不迴家他上哪兒?”


    “上天!”趙康不耐煩的瞪了一眼,“問東問西的煩不煩,趕緊找人!大屎個子白長了?”


    “哦...”


    趙康所料不差,封知平確實不想留下,也不想立刻迴家。


    吩咐牛春寒帶著人把自己的戰利品收好,轉身想問問父親要不要跟未來嶽父打個招唿,轉過身才發現封莫修已經迴到了皇帝身邊,倆爹輕聲交談著什麽一點沒有喚自己上去的意思,他聳了聳肩,招唿牛春寒抓緊收拾,自己先走一步去外麵等。


    “少爺,等下!”牛春寒抱柴火似的抱著一捆刀劍小跑到跟前,朝封知佑的方向示意了下,“少爺,二少爺還沒完事兒,不留下看看?”


    “看啥?有啥可看的?”封知平白眼一翻,衝對麵努了努嘴,“看見了嗎,認識嗎?吳本山,點蒼山神藏期長老,最變態的老變態之一,我二哥能走到現在已經走了天大的狗屎運了,下場碰見吳老鬼他還想贏?呸,再借他三十年功力也沒戲!趕緊收拾,收拾完讓他們送迴家,少一件要他們狗命!你先別迴去,跟我去辦點事。”


    “辦什麽事?”牛春寒問完就想到了什麽,眼神一緊,“少爺,你,你不會還想去找詹四小姐吧?”


    封知平被叫破心思,有些尷尬,臉一虎冷聲問:“怎麽,不行?”


    “行是行,但上次咱過去人家怎麽對咱您忘了嗎?”


    “怎麽,怕了?怕了你可以不去,我不強求。”


    牛春寒嚇了一跳,趕緊搖頭:“不是不是,屬下不是這個意思,我這人您還不知道嗎,您但有所指刀山火海我也去得!我的意思是,為了以防萬一,咱要不要多帶點人手?”


    封知平嗤了聲:“瞧你那慫樣!帶那麽多人幹嘛,打架啊?少爺我是探病的,不是搞事情的,就咱倆!”


    “可是上迴...”


    “上迴是上迴,現在是現在!我就是去探個病,又不是要做什麽,哪兒那麽些廢話!”


    “探病?探誰?”幽怨湊了過來,笑嘻嘻的問,“你要上哪兒?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小僧能不能一起?”


    “你...”封知平猶豫再三,點了下頭,“行吧,一起去。我要去詹王府一趟,等下可能會有點麻煩,你看著就行,不管發生什麽都千萬別出手。”


    “詹王府?好地方!”幽怨興奮的臉都紅了。


    封知平愕然:“你這麽激動幹嘛?”


    幽怨歡聲道:“能不激動嗎?詹王府啊,大金主啊!正好小僧會兩手醫術,等下給詹四千金看完病順便問問他們要不要做場法事,這種豪門大戶出手向來大方,能接下一場,寺裏今冬的柴火錢就有著落了。”


    封知平默然,麵無表情。


    “鬆山寺很缺錢嗎?”


    “錢不嫌多,銀骨炭很貴的。”


    “那是禦供吧?”


    “所以才貴啊!”


    “和尚都你這樣嗎?這麽貪圖享受?”


    “阿彌陀佛,施主老弟誤會了,炭不是燒給和尚的,而是燒給佛祖的,和尚們隻是順帶沾個光。”


    “......”


    八強賽三天後開戰,采用哪種賽製還未確定,待神藏期的選拔結束後會一並通知。


    無名走了,胡人廣招不到人,罵罵咧咧的也走了,其他人在禁衛軍的指引下陸續離開,分散向京城山的各個角落,各自準備,等待著三天後的到來。


    人走了大半,少部分留了下來,想一睹神藏戰的精彩。


    事實上接下來幾輪比賽確實很值得期待,從點蒼山的吳本山、易程到黑骨崖的宋輝、辛畔,再到闊刀門的田瑞、血刀門的鍾無量等等,這些人不但是站在神藏期最巔峰的人物,同時也是各自門派的實權派人士,集名譽權力於一身,平日難得一見,今日全部出現在這裏。


    當然,其中最惹眼的還要數紫杉劍閣的秦曼。


    她是紫衫九美之一,也是九美當中唯一一個神藏,論實力九美中屈居末尾,但姿容名列第五,隻可惜重紗遮麵看不到容顏,叫無數愛美之人扼腕。


    但臉遮得住,身段遮不住,隻看那前凸後翹雲霧霓裳都掩不住的窈窕,便叫無數男子浮想聯翩,更多的女子嫉妒到吐血。


    相比之下,封知佑也沒那麽耀眼了。


    正如封知平所言,封知佑能走到現在純屬天大的狗屎運,他是餘者中唯一的神藏初期,是很不和諧甚至可以說紮眼的存在,再追捧他的人在看到這些大人物時也隻能搖頭暗歎,無比惋惜三仙塔隻涵蓋到靈識期,沒將神藏期也包含進來。


    此時此刻,封知佑恰恰是最不公的那類人,敗給的不是人,而是時間。


    惋惜封知佑的同時,眾人也紛紛感歎八大派的強大。


    以點蒼山為首,八大派各領風騷,不僅江湖人中聞名遐邇,普通民眾裏也多有耳聞。


    除去最特殊的乾坤閣,本次大比餘下七派都有參與,後天境裏不少散修脫穎而出,還看不出七大派的厲害,可到了先天境,七大派的厲害就逐漸顯露,神藏期裏,除了封知佑,餘者皆出自這七門當中。


    誰會贏?


    八個名額七家分,誰能占到兩個?


    各人有各人的猜測,各人有個人的想法,牛春寒將問題拋了給封知平,想聽聽這位“前點蒼山內部人員”的專業推測,封知平認真的想了想,給出了四個字。


    “關我屁事!”


    牛春寒窘:“少爺,您跟點蒼山還沾著親呢,不給他們說兩句吉利話?”


    封知平白眼:“我說他們聽得到?再說也不用我說,易程我不熟,但吳本山那老鬼嘛...哼哼,我猜神藏第一人是他沒跑了。”


    “嗯,小僧也這麽覺得。”幽怨附和,表情深以為然。


    封知平訝然:“你見過他出手?怎麽這麽有信心?”


    幽怨笑道:“不曾見過,是家師說的,師父說秋宗主座下最有希望突破武魂的便是吳本山,隻可惜吳長老的自控力差了點,性子有些躁,所以才在具形門前一呆好多年,但隻要能邁過這個堪,後麵便可突飛猛進,武魂指日可待。”


    “真的假的?”


    封知平嚇了一跳,幽怨的師父可不是常人,乃是赫赫有名的心宏禪師,鬆山寺鎮派武魂之一,實力僅次於師兄心遠方丈,他點評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當然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誑語。”幽怨道聲佛號,歎道,“要不是看好,秋宗主怎會不辭辛苦親自為他謀來一把絕世好劍?【震煌劍】乃極品中的極品,價值直逼天級神兵,吳前輩如今僅為神藏,像他這般手持重寶的神藏,你見過幾個?”


    封知平默然,良久,緩緩點頭。


    【震煌劍】的信息記憶猶新,其來曆也恍如昨日,那可是一整座雷山煉化而成的,如此重寶別說神藏,具形期都未見得有,吳老鬼若不是秋墨白的私生子,那潛力必然是唯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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