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倒也不錯。”遊萬裏緩緩點頭,“詹王,你覺得呢?”


    詹王拱手:“陛下,臣確實隻察覺到太始刀的氣息,並未有其他氣息存在。但臣的靈覺未必準,這不是臣所長,最好再多叫幾人驗驗,以免出錯。”


    “不用了。”遊萬裏直起身,看著台下的兩方人,“你們各執一詞,都有道理,但對朕來說並無分別。真也好假也罷,你們的目的都不過是與我天元結盟,以應對即將到來的三大陸相會。你們許諾的種種都很有誘惑力,但都不是朕最想要的,你們知道朕最想要的是什麽嗎?”


    等了片刻,不見荊無心和晁賀明迴答,遊萬裏曲指敲了下桌麵:“和平!朕想要的是和平!沒有戰爭,沒有廝殺,三國百姓不用在三土交會時提心吊膽惴惴不安,而是借此良機互通有無繁榮共進,你們誰能給我?”


    荊無心默然,晁賀明亦然,就連天元的臣子們也暗暗歎息。


    遊萬裏太理想化了,和平共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三大陸交匯之際便是戰起之時,三國大戰是自古以來的慣例,近乎傳統,誰都無法阻止。


    遊萬裏此言悲天憫人,其實等於變相示弱,若非皇室如今的窘境,若他和他的子嗣們如明武帝遊安等一代代英傑那般,他還會說出這種話嗎?


    不會!


    因為三國大戰的根本原因是仙器,是成仙!


    傳說三仙器中各藏著一份成仙的秘密,隻有齊聚方可一窺仙途的究竟,為著仙界,為著長生,他們絕不會停止爭鬥,就算他們想停,追隨他們的人也不會同意。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己祖上無緣那捧仙沙,自己無緣掌控仙器,那就隻能選擇依附,督促仙器的主人奮進,以求共享仙途的奧秘。


    與成仙相比,百姓疾苦算得了什麽?


    神仙無所不能,可改天換日逆轉陰陽,死再多人又有何妨,他日成就仙身再複活他們就是了,到時仙界團聚,共建仙國,豈不更好?


    有人會說了,反正是為了仙器內的隱秘,讓三皇都大度點坐下來好好談談,將自家的仙器拿出來一起研究,研究出成仙的奧秘三家共享,這不就不用打仗了嗎?


    話說的輕巧,現實哪有那麽簡單!


    人又不是神仙,哪個沒有私心,就算神仙也未必真個無欲無求,誰敢保證另兩方沒有歪心?


    退一步講,三家誰先研究誰後研究也是個問題,說不得還是要爭鬥一番,就遊萬裏目前這個狀態,他拿什麽跟玄帝始帝比?


    人家一根指頭就能弄死他。


    說到底,還不是要比“小弟”?


    所以遊萬裏的話是癡人說夢,在場的人裏怕隻有封知平這個對成仙無感的家夥才與他有些許共鳴。


    遊萬裏暗歎,知道下麵的人都把他的話當成了拖延。


    一隻小手遞了過來,輕輕捂著他的大手,他轉頭看了看寶貝女兒,微微一笑,反手輕輕拍了拍那隻小手,迴過頭看著台下。


    “朕說了,今日叫你們來是為了讓玥凰先看一眼她未來夫婿的人選,不言其他。你們的心意朕都了解,但公事是公事,朕向來公私分明,這些事留待明日朝堂上再說不遲。今日雪月風花,莫要搞得烏煙瘴氣,胡幸,奏樂,宴會繼續。”


    “是。”


    胡幸拍拍手,鼓樂再起,恰好周圍的景色轉為大漠風沙,桌上的菜品已悄然換做灑滿香料的燒烤,辛辣的酒香微微刺鼻。


    晁賀明和荊無心相互冷視片刻,各自迴席落座,那一盒盒人頭已合上蓋子,但仍擺成一排,皇帝沒有讓人收,無人去動。


    三杯烈酒下肚,晁賀明重重噴了口酒氣,餘光瞄了下遊萬裏,心中冷哼。


    老狐狸!


    不見兔子不撒鷹!


    轉眼看向盒子裏的人頭,心中鬱氣,酒勁兒上湧頭腦一熱,斜過身子又向遊萬裏拱拱手。


    “陛下,您說今日是讓公主相看我等,如今公主看到了,是否該讓公主摘下麵紗,也讓我等相看一眼?”


    “正是。”諸葛權放下杯子,起身拱手,“陛下,據外臣所知,貴國並無未婚女子不能露臉的習俗,不知玥凰殿下為何以重紗遮麵不以真麵目示人?既然今日是相親,那自該相看,如此這般,豈不與盲婚啞嫁無異?”


    宗婭正要譏諷,被旁邊的皇兄自桌下按住,宗正然也很好奇麵紗後麵的那張臉,出雲閣內的其他年輕小子也一樣。


    玥凰身份尊貴,娶她肯定不吃虧,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若能娶個漂亮公主,豈不更美?


    退一步講,玥凰自幼痼疾纏身久臥病榻,興許臉上有瘢痕之類的隱疾,可即便如此,那也得叫咱們先看上一看,至少有個心理準備不是?


    免得洞房夜挑開蓋頭才看到,猝不及防再驚出個什麽病來。


    玥凰沒吭聲,麵紗抖動了幾下,不知是怯的還是氣的。


    遊萬裏微微一笑,憐惜的拉著玥凰的手:“玥凰天生麵嫩,怕生,自幼久居宮中沒見過幾個生人,今日這麽多生麵孔,她若不遮擋著些,怕是會當場昏過去。”


    “別是有什麽隱疾吧?”沈闊涼颼颼的飄了一句,頓時引來其他人的注視。


    “大膽!”


    “放肆!”樂書吧


    叫罵聲中,席上的好幾個男兒霍然起身,怒視沈闊。


    一束束刀子一樣的目光,沈闊怡然不懼,環視一圈哼笑道:“哼哼,我就不信你們不好奇!”


    被看到的人紛紛錯開視線,心中啐罵,好奇也沒你這麽說的啊!


    這麽直接,不中尷尬,中了更尷尬,人家還是公主,當著皇帝麵羞辱人家閨女,找死嗎這麽不是!


    一直在玥凰旁邊垂首恭立的侍女冷冷抬頭看著沈闊,片刻後走上前跪倒。


    “公主,香雲請戰。”


    沈闊沒想到小小宮女會有如此膽量,一臉嫌棄:“走開,我不打女人。”


    噗~


    封知平趕忙捂嘴,但已經晚了,沈闊的冷眸已經掃了過來。


    “你笑什麽!”


    “沒笑什麽,就是覺著你這人不錯,挺‘憐香惜玉’的。”封知平說的很真誠,眼神瞄向詹千舞。


    還不大女人,我看你是沒挨過女人的打!


    詹老四,人家都踩你臉了,你該爆發了吧?


    封知平篤定,熟料詹千舞眼皮都沒抬,似乎壓根兒沒聽見。


    封知平無語,就聽沈闊又冷笑三聲,不掩輕蔑的道:“不止女人,我也同樣不欺負孩子和‘廢物’!”


    廢物二字咬得特別重,眼神極盡輕蔑。


    封知平挑眉,手搭對襟:“怎麽,剛才沒教訓夠,咱倆跟這兒比比?你先脫我先脫?”


    沈闊目光驟然森冷:“口舌之徒,你可以試試,是你的手快還是我的劍快!”


    封知平嗤笑:“你的劍快得過我爹?”


    沈闊一窒,眾人哄笑,他警惕的看了眼神情自若的封莫修,見他沒有出手的意思,略略放下,寒聲道:“這是你與我的事,你若是個男人,咱們就在這兒比比,看看誰的劍更快!我聽聞你天殘之疾已然痊愈,我可以壓製到與你一樣的修為,再讓你十招不還手,如何?你敢不敢!”


    封知平攤手:“我認輸,你贏了,你更賤,你的賤天下第一!”


    宗婭早就一肚子火,此時拍手附和:“說得好,說的太對了,他就是天下第一‘賤’,真給你們太始長臉,一點規矩都不懂!”


    “你說什麽!”沈闊拍案而起。


    尤夢寒怕宗婭吃虧,隨之起身:“你想比,我陪你,輸的退出駙馬之選,你敢嗎?”


    沈闊嘴唇動了兩下,沒敢吭聲。


    人的名樹的影,尤夢寒的大名他在太始都有耳聞,不敢小覷。


    “可以。”晁賀明接口,蔑然道,“本宮早就想會會你了,現在正好,咱們就在此比一場,權當助興,輸的集體退出駙馬之選,如何?”


    尤夢寒不敢接口,看向荊無心,荊無心皺眉,沒有表態。


    晁賀明哂笑,轉頭看向其他人:“你們也一樣,天元大比太冗長,反正駙馬會在咱們這些人中挑選,不如現在就比上一比,敗者退出。本宮把話放在這兒,不管你們來幾個人本宮都接著,你們,敢嗎?”


    “有何不敢!”沙浩第一個開口。


    他父親正是禁衛軍大統領少江,若讓父親知道他今日避戰,肯定饒不了他。


    況且,就算自己不成還有其他人在,車輪戰丟臉但很有效,他就不信這麽多人打下來晁賀明能笑道最後!


    “請陛下準允。”


    沙浩行禮,周圍,十幾個男兒一同起身請戰。


    遊萬裏皺著眉,尚在斟酌,一旁的玥凰拉著他說了幾句話,隨後朝侍女香雲吩咐了幾句。


    遊萬裏古怪的看了女兒一眼,好笑又期待的點了點頭,轉首道:“準了,但切記點到為止。”


    “陛下放心,晚輩會控製好分寸的。”晁賀明搶先開口,引來怒目紛紛。


    遊萬裏笑著點點頭,餘光掃了下咧嘴看戲的封知平,微微一笑道:“玥凰方才對我說,她也很期待各位的表現,但比武幹比不好看,所以她願意拿出一柄寶劍作為彩頭。”


    說話間,香雲轉迴,雙手捧著一柄劍橋古樸的長劍。


    封知平不經意的掃了一眼,眼神定住,隨後陡然睜大,猛地站起身。


    “這...瀟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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