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冷場,搭話者迅速下令。


    “受傷的退下,你們幾個去找世子,其他人隨我一起攔住他!”


    眾人應命,三個傷者抽身後撤,其中一人不忘囑咐道:“小心點,別傷到我們的胳膊,幫我們撿迴來!”


    “呦,還想接上呐?”封知平用牛春寒的聲音戲謔道,手一揚,一抹寒芒直逼最近的斷臂。


    “休想!”


    上方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喝,聲音裏夾雜著一絲弱不可聞的輕響。


    封知平迴劍上挑,“叮”“叮”兩聲,兩枚棱鏢打著轉射入牆內,幾乎整個沒了進去。


    “準先天呐~!”


    封知平讚了一句,活動了下有些發麻的右手。


    怕把在這些人嚇跑特意壓製修為,隻以肉體力量應對,結果險些吃虧,看來這些人不像他起初以為的那樣無能,還是有些本事的,他有點托大了。


    這一晃的功夫,四條黑影已悄然欺近身前,四柄利刃齊齊招唿,將上中下三路全部封鎖,若不想受傷,他就隻能退迴洞裏或者避向兩側。


    這是正常人的做法,可惜他是個很不正常的家夥。


    長劍微收,手腕輕抖,四點寒星乍現,正對四柄利刃。


    這是“九葉劍蓮”的最簡化版,他擔心有人認得封家劍法,不敢施展完整的三葉草狀劍花,隻使了半招,然而效果已然足夠。


    四點寒芒又準又沉,全部落在力道最弱之處,四個襲擊者手臂一麻險些脫手,駭然色變慌忙後撤。


    在他們眼中,方才那四點寒星是同一時間出現的,也就是說對方同時出了四劍,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出現這種錯覺是因為對方的劍太快,快到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如果不退,他們完全沒有信心能接下下一劍。


    在四人後撤的同時,又有三條人影殺到,兩條寒影左右齊至,餘下一人雙手齊揚,八枚食指大小的鋼鏢直撲胸臉。


    這次不能硬接,封知平上半身猛力後折使了極其標準的鐵板橋,在兩把長刀變招追來時橫劍胸前穩穩格住,就待起身,對麵的指揮者搶先下令。


    “抱腿!”


    抱腿?


    封知平微愣,便見兩把長刀的主人同時撒手,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雙腿,用力一拉,他猝不及防,登時結結實實的仰摔在了地上。


    什麽玩意兒!


    流氓打架啊!


    封知平很是無語,這些人好得也是高手,一群人打自己一個竟然使這麽不要臉的招數,還有沒有點習武之人的自尊?


    就待踢開兩人起身,卻聽對麵再次下令:“一起上,按住他!”


    一聲令下,十幾條人影齊齊撲上,疊羅漢似的壓在了他身上。


    封知平徹底無語,丟得直想找個縫鑽進去。


    想自己英明一事,大戰小戰也算經曆過不少,不能說戰無不勝但也確實沒怎麽輸過,誰承想今兒個陰溝翻船在這兒給人陰了。


    呸,不是陰,是自己故意壓製修為,裝逼不成反被搞,如今的下場完全是自己作的!


    還好這裏沒什麽人,自己頂得又是牛春寒的名字,否則傳出去就真沒臉見人了。


    “壓住,壓住!其他人快隨我進去找世子,速戰速決!”


    蒼老的聲音大聲下令,靈識中,房頂上的六個人跳了下來,連帶其他埋伏在後的,除了那個修為最差的還遠遠的躲著,其他都朝洞口衝了過來。


    封知平暗暗冷笑,放開壓製,滯澀的元力重新流動,速度節節攀升。


    壓在他身上的人隻覺身體一寒,一股恐怖的氣息自下方傳來,全都愣了。


    “這是...?!”


    “先...先...先!”


    不等“先”出結果,結巴男就聽到人堆下飄來一聲輕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沒等到迴答,那個聲音又興趣了然的道:“算了,不陪你們玩了。”


    “快跑!他是先天!!!”


    結巴終於喊了出來,駭然失色,奮力起身,可他身上還有六七個人摞著,一時間哪裏掙紮得開,下一刻,一股巨力自下方傳來,他隻覺胸口一悶背後一輕,人天旋地轉的飛上了半空。


    “先天?”


    “怎麽會是先天!”


    “該死,這是怎麽迴事!!!”


    驅魔師們慌亂一團,六位“大師”中的一個女子怒道:“不是說世子身邊的親隨最多準先天嗎,為什麽會是先天境!”


    “我們被騙了!”蒼老的聲音怒不可遏,早知有先天高手守護,他們絕不會來冒這個險!


    “快撤!”先前搭話的男子當機立斷,扭頭就跑,完全不顧其他人死活。


    其餘人也一樣,落在後麵的情形不已,撲到跟前的叫苦連天,隻盼這位先天高手能網開一麵先殺落在後麵的家夥,給他們一個公平的逃跑機會。


    封知平一挺腰彈起身,反握劍柄劍指地麵,淡聲道:“別走了,都留下吧。”


    本來想教訓一頓就算了,可這些人太無恥,竟然玩疊羅漢,被一大幫滿身汗臭的男人壓了半天他攢了一肚子火,豈能容他們輕巧離去,哪怕跑了一個都愧對自家“以牙還牙”的規矩。


    靈識放出,囊括四周,微一提氣,長劍按落。


    “劍籠。”


    聲音很低沉,姿勢很瀟灑,派頭拿了個十足十,然而,什麽也沒發生。


    驅魔師們本已等死,見狀都愣了。


    這是怎麽迴事,難道是個假貨?


    不對啊,他的氣息,還有仿佛被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全方位盯著的獨特感覺,這些都說明他就是個先天啊!


    可為什麽自己沒死呢?


    難道...招式沒使成,失敗了?


    呸,想這些幹什麽,有病!


    “快跑!”


    不知誰喊了一聲,靜止了一瞬的驅魔師們又奔逃起來。


    封知平無奈的看著手裏的劍,表麵上長劍無恙,依然明晃晃的,可靈識中劍身內以爬滿了比汗毛還細的裂紋,他輕輕抖了下手腕,長劍頓時碎成一塊塊銀亮的碎屑灑落在地,放開手,劍柄最後的存於也匯了進去。


    “果然不行呐。”


    早就知道結果,但還是不甘心,現如今親眼目睹,他不得不承認普通的兵刃確實不堪劍種的蹂|躪。


    封知平歎了口氣,頭也不迴的朝身側伸出手,洞口內立刻飛出一條寒影,同時還飄來一道細不可聞的聲音。


    “少爺,您悠著點兒,這可是屬下的命|根子。”


    牛春寒不知道封知平能榨幹寶兵刃的靈性,他擔心的是封知平魯莽使用,不計後果的瘋狂灌注內力會影響甚至打破短刃的靈性平衡,雖然正常人即便特意為之也很難“撐爆”寶兵刃,可他這位少爺從頭到腳就沒一點能跟“正常”二字搭上關係的,是以他還是“多餘”的小小提醒了一句。


    “你命|根子在你褲襠裏掛著呢。”封知平沒好氣的迴道,隨即集中精神分割元力,一點點的滲入短刃當中。


    東西畢竟是人家的,可以的話他也不想給人毀了,況且他現在處境很尷尬,封莫修以“避免產生依賴”為由勒令他不許接近自家的寶貝也不許去外麵買,搞得他沒寶兵刃用隻能借,真毀了不但沒得賠,再想借也沒得借了。


    元力絲線細致入微的滲透進短刃的每一個角落,強力遏製劍種的“食欲”,封知平抓緊時間默運劍訣,兩指夾著短刃朝身前虛插。


    “劍籠。”


    這次不再是啞炮,短刃高頻震顫,一縷縷刀罡順著靈識所指飛散四方,以為逃出生天的驅魔師們瞬間陷入絕望,眼睜睜的看著縷縷刀罡自四麵八方憑空浮現,洞穿了他們的四肢。


    慘叫連綿,哀鴻遍野,夜風輕拂,帶來絲絲甜腥。


    封知平沒下殺手,這些人罪不至死,今晚這個局他隻是想看看苦修的成果,順便在雜魚們身上找找信心。


    試驗的結果很讓人滿意,短刃的靈力損耗得很少,打破了他以往最好的成績。


    當然,這個成績跟這些人的配合有很大關係,如果這些人不是全無戰意慌張逃竄,而是齊心合力拚死反擊的話,他動用短刃靈力的時間必然會拉長,精力也會分散,時間一久,就無法保證最佳的控製力了。


    “少爺威武!”


    牛春寒躲在黑影裏小聲拍著馬屁,心裏連道“果真非人”。


    封知平一招放倒這麽些人不稀奇,靈識期有很多群戰的招式都能做到,這些人又都是後天境,他自己也能。


    他驚訝的是封知平的適應力,要知道寶兵刃不同於普通兵器,拎得動就能用,但凡寶兵刃都得有一個適應的過程,品級越高適應的難度就越大,時間也會越長,沒有適應的寶兵刃雖然也能用,但發揮出的力量會大打折扣。


    他的短刃雖小,卻是人級上品中的尖貨,不亞於一些末流的地級下品寶器,算是“準地級”。當初拿到手,他足足磨合了半個多月才初步掌控,又花了兩個多月才如臂使指,這已經算很快了,可封知平呢?


    算上以前把玩的時間,加起來都沒半盞茶的功夫,卻能將短刃的力量發揮得淋漓盡致,甚至連那絲微弱到近乎沒有的金靈力都激發了出來,這還是人嗎?


    他怎麽做到的?


    牛春寒不敢問,見封知平迴頭,趕忙抱著他的外袍迎了上去,邊服侍他穿上邊問道:“少爺,這些人怎麽處置?”


    “抓起來,送衙門,受傷的止血,剩下的交給衙門處理。”封知平合攏對襟,接過腰帶順手將短刃遞了迴去,戀戀不舍的道,“刀不錯。”


    牛春寒趕緊揣進袖筒,憨笑道:“少爺謬讚,小的的刀隻能說還成,配不上少爺。”


    封知平無語的扔了個白眼:“德行,又不要你的。”


    “少爺誤會了,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小的的人都是您的,隻要您開口,小的立馬雙手奉上!”


    牛春寒說的斬釘截鐵,手揣在袖籠裏似要往外掏,其實是把短刃又往裏掖了掖。


    封知平頭疼的捂著額頭:“老牛啊,說了多少次了,你好得是個先天,咱能不能別這麽小家子氣?丟不丟人?”


    “小的句句肺腑,絕無虛言!”牛春寒表情嚴肅,袖籠卻捏得緊緊的,一副死不鬆手的樣子。


    封知平徹底無語,懶得搭理他,迴過身迎著夜風伸了個懶腰,沒聞到夜風的清新,隻聞到暗巷裏新增了血腥味的惡臭,頓時晦氣的呸了兩口,捏著鼻子道:“趕緊收拾,我先出去了,路口左拐第四家酒樓等你,叫辛仁和。”


    “是,少爺稍等,屬下速去速迴。”


    牛春寒飛身上房,消失在夜色中。


    封知平收迴視線,轉身準備出巷,就在轉到一半時耳邊突然響起一縷細微的破風聲,汗毛頓豎。


    竟然還有人!


    靈識一掃,仰身避過,剁剁剁三聲悶響,身側的牆壁上多了三個渾圓的空洞,竟是透了過去!


    高手!


    難道是先天?


    驚疑間,一個人從天而降,一人多高的禪杖淩空砸落,封知平隻能再躲。


    禪杖落空,沒砸到人,卻將地麵砸了個比磨盤還大的大坑。


    透過紛飛的亂石,封知平凝目瞧去,隻見對方整個腦袋用黑布蒙的嚴嚴實實的,隻眼睛部位開了兩個窟窿,但僧衣禪杖墜到肚皮的佛珠沒有掩飾,赫然是個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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